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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柳泽,柳泽站在身后。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遇,男人眯细了眼,嘴角向上牵动……他在笑。
圭太推开前面的女人,冲上了向下的扶梯,明知会被人骂地飞跑下去,到了一层入口马上冲到了外面。
听不到的笑声在耳鼓深处回荡着,做为男人太高了些的、令人不快的声音。柳泽也喜欢看书,两个人曾常常一起到这家书店来。
在灼热的柏油路上忽然站住脚,对方是幽灵,无论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无论到哪里他都会追上来。汗从额头上不断地流下来,身体却冷得发抖,虽然看不见,但柳泽也许就在身边,背上流过一阵寒意。发现两手空空的,那么想看的书却被丢在店里了。圭太笑了,事情因为奇怪所以可笑,而被自己嘲笑的自己也一定是哪里不对劲了。
“圭太?”
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终于回过神来。原来正在吃着饭,想起白天的事就迷糊起来,最近杉浦偶尔会早些回来,就像今天一样,他做了晚饭。
“你没食欲吗?”
卷在叉子上的意大利面已经变凉了。
“啊,嗯……对不起。”
“别吃那一口了吧?”
“我吃,”
勉强把冷掉的意大利面塞进嘴里。
“别勉强吃啊。”
伸过来的右手抚摸着圭太的头。
被门齿咬断的面条掉在盘子上,意识到自己是在闹别扭,就放下了叉子,之后再也没有去动它。
桌子对侧的杉浦靠过来,将自己抱到他看来不粗却肌肉发达的膝盖上,不由两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他抚摸着自己的背部,还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着。
“你寂寞吗?”
抬起脸来看着他,
“看起来好寂寞的样子,有我在你还会寂寞吗?”
“如果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就不会寂寞了。”
紧抱的双臂更加用力了,不禁为这可信赖的强力陶醉起来。
吻一个又一个地落下来,不知何时衣服已经脱掉了,在全身的爱抚中擅自热起来的身体内部毫无抵抗地接受了男人,贪婪地箍住不放,
在持续的摇撼和愉悦的喘息中,头脑奇妙地冷静下来,无论柳泽在梦中和现实中怎样出现,都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危害,幽灵是什么也做不到的。
也许问题出在那具尸体上。为了让秘密成为完全的秘密,不将它收拾掉是不行的。所希望的就是让那个固体不再成为固体地消失掉,像垃圾一样丢掉?可是,把尸体整个装进垃圾袋的话,不但太重而且太显眼了。
那就分尸吧,把切开的东西装进垃圾袋里丢掉,变成肉片的柳泽会在垃圾焚烧炉里被烧成灰。啊,可是要怎么样把冰冻的尸体切开才好呢,菜刀是不可能的。
忽然间想起了儿时看过的恐怖电影,手拿链锯袭击人类的怪物,还有在恐惧中吓得发抖逃都逃不掉的人。
圭太打了个冷战,杉浦问他“冷吗?”圭太摇了摇头,主动去吻了男人,体内的杉浦的阴茎因为角度变化受到了刺激的缘故变得更大了。
“哪,你喜欢我吗?”
明知对方会回答什么,还是这样问了,一个月前怎么也无法想像会有一天自己主动发出这样甜腻的声音。杉浦表情认真地在圭太的耳边低语“我最喜欢你”,摇动着腰,在两人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射精后,杉浦缓缓地将让圭太兴奋的那个拔出,摩擦的感触令圭太又是一阵战栗。
“圭太,那个……”
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时,男人搭话了。
“圭太会一直留在我的家吧。”
像确认一样地问道。
“可是,圭太也有着圭太的屋子。”
“嗯。”
“既然一直都在这里,圭太租房子还要花钱,所以,那个……搬到这里来吧。”
脸有些红的杉浦挥动着手说。
“这里地方太小放不下圭太的东西的话,我们就搬到更大的地方去。”
圭太的脑海里浮现出冻着尸体的冰柜,杉浦与自己和冰柜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只有自虐而已。
“太麻烦了,这样就好。”
“可是……”
“反正搬不搬状况都是一样的。”
以为这样对话就会结束了,杉浦却不愿意,一直重复着“搬过来吧。”
“反正不是和现在一样吗?”
避不开这个话题的圭太生气地丢下一句,但杉浦大大地摇着头。
“不一样,我想让圭太回来的地方是有我在的屋子,我和圭太就像家人一样住下去。”
杉浦的两手包也似地紧握住了圭太的右手,
“我和家人处不好,大家头脑都好好,只有我……只有我脑子很笨。就像捡来的孩子一样,妹妹和弟弟老是被夸奖,我却老是被骂。初中的时候从台阶上摔下来,骨折进了医院,很闷的时候妈妈拿了录像带来,我看了好多好多遍,是家庭的……家庭的电影,我好羡慕,我以为我努力学习,大家就会爱我的……”
男人的声音哽咽了。
“所以,我拼命地勉强自己学习,如果我考上高中的话,大家……大家就会夸奖我。考试失败后,我说我想去工作的时候,爸爸说像你脑袋这么笨的人,根本做不成事,大发了一顿脾气。”
紧握的手颤抖着。
“这句话我没法否定,本来想离开家一个人过活,家族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可是不行。我很寂寞,也很向往被谁爱着和爱着谁,与要好的人一直在一起。我想成为圭太的家人,真正的家人是不可能的,但好想像家人一样啊。”
孤寂的情感流淌过来,圭太抱住颤抖着的男人,紧得连自己的胸口都被挤压得疼痛起来。
“打工回来的时候,我好高兴,一想到房间里有人在等我,有圭太在,我就开心极了。”
想要两个人一起,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杉浦,不想再有寂寞了。
揉着男人那柔软的头发,心想着杉浦的双亲为什么不爱他呢,他明明是这么真诚又温柔的男人的。
“两个人一起去无人岛吧。”
杉浦呓语般地说。
“在谁也没有的地方,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活下去,圭太只要在椰子树的树荫下午睡就好,我去找吃的,就像工蜂一样,一辈子为你工作。”
男人宣誓着自己的忠诚,在激烈的爱的感情中,冰柜的嗡嗡声忽然响起来。
如果知道自己是个杀了人的男人的话,杉浦会怎么想呢?
“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又脱口而出,被问的男人眯细了眼睛快乐地笑着说“最喜欢了”。松了一口气地紧紧搂住了男人。但是,事实也好,罪也好,还有尸体都是不会消失的,不会消失。
公寓的房间里,嗡嗡作响的冰柜,冰冻的尸体,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一个月未归的公寓房间,紧闭的空间连空气都是沉郁的,充满了霉臭味。
将刚买来的链锯箱子放在地板上,将窗帘紧紧地拉上,锁上了门,又插上了门链。
戴上手套,开了箱子,拿出里面的东西。这凶暴的机械居然如此简单就买到了。
戴着蓝色的棒球帽,换了一副黑框眼镜,变了装去买来的。这是为了万一柳泽的尸体被发现而确认链锯是特定的店里买来的时,从监视的录像带里也认不出是自己。
将链锯的包装塞回箱里,端了起来,右手感到了相当的重量,扳下开关的同时,椭圆形的锯刃伴着嗡嗡的声音回转起来。
男店员问自己“要切多大的木头?”打量着店员的身体,特意以压低的声音答“大概三十公分粗吧……”
“要带到山里去吗?”
不出声地点了点头,店员转了个身,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型的链锯。
“这个怎么样?又好用,又方便携带,别看尺寸小,马力却很强哦。”
银色的锯刃放着钝光。
“这个能切开冷冻的东西吗?”
店员歪了歪头。
“比如冻金枪鱼或冰块?没问题,不过之后会长锈,不涂油可不行的。”
不意间传出喀啦喀啦的很响的声音,慌忙关了电源,木地板上出现划伤一般的伤痕,原来是不小心把链锯尖顶在地上了。
冰柜的风扇发出转动的声音。首先要把那里的尸体取出来,拖到浴室去,打开袋子再切断。因为冷冻着,是不会流血的。切得尽可能的小,用报纸包得从外面看不出来,放进塑料袋去。事先准备了许多个垃圾袋,一定装得下的。尸体被切碎后就难以判断身高与体重,更要硬下心肠把脸割得辩认不出身份来,装了碎尸的垃圾袋明天就扔到下面的垃圾堆放点。
后天或者大后天尸体就会被烧成了灰,完全犯罪成立了。链锯和冰柜在深夜里丢到什么地方去,海……海里比较好,马上就会锈掉成为废品。一切都结束后,搬出公寓,像杉浦所希望的那样,搬进那个房间里。
圭太慢慢地走近冰柜,把手放在门上,却就这样停住了,不把尸体拿出来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很明白这一点,但就是无法打开它。
不扔掉不行,不扔掉它就无法搬到杉浦的屋子里去,尸体是未来的阴影,不安的阴影,必须早点结束它,不然尸体的存在就会缠绕自己一生,
房间里是如此闷热,额头浮起汗珠,身体却颤抖着,手指像麻痒一样地疼痛,
像狗一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觉得自己的喘气声是那么刺耳。想要变得像儿时看到的恐怖电影里的怪物一样,只有现在就好,想变成那个毫不留情地切开人体的怪物。
圭太越来越畏缩了,在冰柜前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眼里渗出了眼泪。可以勒住他的脖子,放进冰柜里去,却无法将他碎尸。很怕,怕看到尸体,不想看到死去的柳泽。
曾以为杀了他,他所给予的屈辱和背叛的伤口就会愈合的。但现实却是自他死后就一直被他的阴影追逐着,没有了实体的男人无论在梦里还是白天都堂堂地出现……而亡灵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吧。
抬起头来,听到蝉鸣的声音,柳泽似乎正在这个窗帘紧闭的房间灰暗的天花板上笑着。
回到杉浦的公寓已经是下午过四点了。换也不换被汗湿透的衣服,就在屋角团成一团。
黄昏过了,夜晚到来。没有开灯,屋子里很黑,但不想站起来,肚子也没有饿的感觉。无法处理掉柳泽尸体的自己以后要怎么办呢,明天能把尸体切碎吗,还是后天……
有脚步声接近,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玄关的门开了。抬起脸来,窥探似的小声地问了一句“你回来啦”,没有听到回答,倒是房间里叭地亮了起来。
“圭太?”
杉浦冲到缩在角落里的圭太前面,
“你不舒服?”
“不是……”
“那为什么不开灯?”
像闹脾气的孩子样摇摇头,杉浦温柔地抚上圭太的肩膀。
“暗着可不行哦,不觉得黑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吗……”
“我什么也不想看。”
柳泽的亡灵,冰冻的尸体,响着风扇声音的冰柜,这些都不想看。
“……你也不想看我?”
他用悲伤的声音问着,不由抱住了神情不安的男人,把脸贴在他的脖子上。没想到一闻到杉浦的味道身体里的力量就一下消失了,泪水汹涌地从泪腺中涌出来。
“再用力抱紧我。”
如圭太所愿的、紧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拥抱。
“再紧,再紧。”
已经如此接近了,寂寞和恐惧却仍在脑海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