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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鼻子不吭气了。
说实话,我觉得这段时间他比我憔悴得厉害,先把那两个黑得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黑眼圈
抛开不说,连那平时粉嫩白皙的小白脸也变蜡黄脸了。
可是既然不让他管我,我……我自然也管不太着他了,八公的因子在心中蠢蠢欲动,却无论
如何发作不出来,苦啊~~~~~~~~~~(活该!)
生活就像一杯温吞的水,连一点刺激的味道也没有,丢块石头也起不了几个涟漪,毫无新意
的平淡在我们每个人的心怀鬼胎——不!是各怀心事——中湍急地流淌过去,转眼间放假,转
眼间短短十多天的暑假意思意思就没有了,新学年开始,我们成了真正的考生——高三考生。
黑色七月的阴影,真正沉重地摆在了我们面前,我们看着黑板右下角那个”离高考还有XX天
”的字样,总觉得那是一具可怕的大型定时炸弹,一到时间——轰!
要么升天,要么下地,一切在此一搏。
高三既然没了休息天,”那种”事自然也就没了时间,而且大哥好象也是有点同情我如同一
条垂死的狗,宽宏大量地准许一个月只有一天做,我算是比较解放,可是……唉!债务终究是
债务,每天分次还和每月还都一样是那么多,只不过一次还的就比分次还的要多些罢了……呜
呜……
所以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像真正的兄弟一样在一起,很单纯很单纯的关系。其实,对我来说的
话,那样的相处方式才是我最向往的,。
跟他在一起的生活基本上算是很幸福,只是很多时候他让我感觉到窒息。
正像我过去说过的,我的被囚禁的公主——不过不是女的,他是可怕的魔王——不过英俊又
有魅力。
如果这是童话故事的话,我肯定是会心甘情愿被抓的吧?——可惜不是。
他不喜欢我离开他的视线,除非必要,否则他甚至会一直抱着我,连离开他的怀抱都不允许
。
“我又不会消失掉!看我那么紧干什么!”我很不满地对他抱怨。
他笑着笑着就会突然把我压倒。
不管在哪里——卧室也好书房也好客厅也好……他的热情让我很害怕。
“跟你在一起,我总有一天会早死。”他说。
这该是我说的话才对。
你让我有了讨厌的预感。
我很痛恨我的预感,那总不是什么好事,比如上次考试下降一百多名,比如上次与大哥第一
夜的同居……
为什么就不能是些好事?上帝真是太吝啬了。
考生的生活永远水深火热,一个早自习加上午四节课加下午四节课再加晚上两节晚自习,一
天下来我们的脑袋都是木的,就算你用大锤敲也没反应,课余生活?全部捐献周公啦!哪还有
时间玩啊!
很难得地,那一天即没有作业也没有测验的威胁,我和几个哥们儿相约在晚自习时候去游戏
厅玩几把————怎么?高三生就不许玩啊?神经衰弱你负责吗?
我邀龙大一起去,龙大半死不活地说他还有事,收拾书包就先跑路了,他这种状态有点奇怪
,很像是在大哥很没节制的操劳下的我的样子。
……喂,不会吧?
我们们一群人,因用脑过度而显得有点木呆的眼睛里透着因为游戏而兴奋的一点点火光,这
算是我们还活着的一丝证据。
俗话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到了校门口,所有的木呆眼睛——除了本人之外——全部燃
起了熊熊大火。
不过不是因为游戏,而是美女。
大~~~~大的美女!
该美人足下蹬着3寸半高跟皮鞋,双腿纤长光洁,上身穿一袭低领无袖紧身衬衣,下身是一条
让人想入非非又半点不露的包臀窄裙,三维用目测即可知晓绝对是黄金分割的黄金比例,36、
24、35,细细的腰身斜靠在一辆女士摩托车上,头发蓬松披泻而下,纯真一如孩子般的眼睛,
性感的红唇……
是她?!
我站住。
身边的色狼们一阵啧啧,我几乎都能听见口水的山洪肆虐的声音。幸亏这会儿天黑,不然这
人可丢大了。你们这群丢人败现的家伙!
大火之后是水灾,大家都很忙的样子……
“那美人是模特吗?真漂亮!”
“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也轮不到你呀!瞧你贼眉鼠眼的样子……”
“你才贼眉鼠眼!”
“难道你很英俊吗?”
“我杀了你……”
“好了!不要吵了!……哦!美人向我们这边过来了!”
“哇~~~~太幸福了!”
“如果能和她搭个话儿,我死都情愿……”
“让我死吧……”
你们……你们就不能拿出一点现代高中生的风范来吗!太丢人了!
……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他们,如果她不是”她”的话,我恐怕……不,是绝对,这会儿绝
对是在跟他们一起对美女流口水的。
美女摆动盈盈一握的纤腰向我们走过来,每一步都是风情万种,步步莲华。
不过我并不喜欢她这个样子,那天在老树里的她比起现在这样刻意打扮的她更来得有魅力。
她在我们面前站定,山洪再次爆发,只是这次不是口水,而是嫉妒的泪水。
“银悠远。”她开口,叫的是我的名字。
山洪消失,熊熊妒火取而代之。我要被你们烤死了!见美人忘友人的混蛋们!
“你是……?”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那天回去之后大哥也没有提起过她,他不说,我也不问。
那种事,我并不关心。
“钟月童,你好。”她向我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长长的,细细的,优美的指头。
很想捏碎它……
我也伸手与她相握。她的手很冷,我的手很湿,我们相触一下,很快分开。
“找我有事?”我问。
沉重的书包从肩头滑落下来,我将它扶上去。
“我怀孕了。”她说。
一声砰然巨响,我们所有兄弟的书包都随着齐刷刷的一串抽气声投奔地面而去。
我相信我的脸这会儿绝对成了墨绿色。
我……你……你这么一说,不就好是你……那个……我……黑锅……
你的明白?
我双唇抖动,语不成声:”你……你……”
“孩子是你大哥的。”
“噢……”
大家理解地点头,一齐弯身去捡地上的书包。
我就说么,就是干了坏事我也该……肯定……记得……
她说什么?
她刚才说了什么!?
“孩子……是……?”
“我说,”她加重语气,”孩子是你大哥,银之川的。”
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世界一片寂静。
我在没有时间的地方站立了一千年,所有的东西在我的世界里都变成了不会动的剪影。
大哥的……她和大哥的……大哥和她的……他们的……他们的……
孩子……
我在哪里?
我在干什么?
“哦,有要我帮忙的吗?”
我的身体在动,我的声音在动,可那不是我在指挥。
我是谁?
她是谁?
大哥是谁?
空间崩毁,封印蠢蠢欲动。
“我想你帮我劝劝他。”
我为了谁?
我在想谁?
我身边是谁?
封印裂开长长的缝隙,有东西泄露出来了。
“劝他?劝什么?”
我在做什么?
刚才谁说了什么?
我心在痛什么?
“我想,结婚的话,还是越早越好吧。帮我劝劝他。”
——为什么这么痛……
很久以前那个炎热而寂寞的夏天,斧头砍东西的声音有节律地回响。
和着那可怕的声音,有人在絮絮地念着什么,像巫婆般,反复,阴沉地念。
什么也没有的,什么也不存在的,什么也不永恒的,什么也不在乎的,什么也不重要的……
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
女人是聪明的动物,她们的眼睛很大,焦点的落下却很小,在那样仔细的审视中,什么也藏
不过她们。
我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很干,穿过干燥声带的空气引不起声音的半点颤动。
我看着她,下意识地掐住自己的咽喉,脖子上的项圈压迫我的气管,连呼吸也有点困难了。
“银悠远?”
“我……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劝他……”
她又说了一些话,但是我被窒息的感觉困扰着,什么也听不见。
最后,她扭动着美丽的腰肢,带着方圆五十里内雄性们的色色目光离去,骑上摩托,留下一
路烟尘。
美人消失于视线外很久,各位兄弟方才返魂,残留着对倩影的无限留恋拍我的肩催我快快回
神和他们一起去游戏厅爽。
我忽然想起了我在做什么,便弯身去捡拾跌落的书包,书包比我想象得要重,我没有防备,
顿时闪到了腰,疼痛扩散到我的四肢百骸,浑身都在发抖。
没有理由地,我失去了去游戏厅的兴趣,告别了玩兴正浓的兄弟们,自己到网吧玩起了最无
聊的极品飞车2。
赢了多少,输了多少,我完全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回家,也不想思考,仅在最简单的重复动
作里,让神经麻痹。
——你的……不能再受刺激了——
是的,真的是不能再受刺激了。
但是是什么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到底在逃避什么?
银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好象知道许多关于我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呢?
“我你多年不见的表哥啊。”我惊得跳了起来,扭头看时,我旁边本该空着的夜机座位不知
何时多了一个人,对着我很没心机地笑。
“银……银……银银银……”
我指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银萧用”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对我摇了摇头,伸出两个指头。
“我的名字是银萧,只有两个字,不是银银银银。”
“你……你……你……”我结巴了很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喜欢。”
“……”我无言以对,”那么,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刚才已经说出来了。”
咦?是吗?
无意识。是这样吗?
“好了,小子。”他摸摸我的头,”现在是凌晨4点半,你已经开了九个多小时了,要这是真
车……要不要赌赌看你会死多少次?”
我觉得他好象在摸一只狗,但很奇怪的,我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弹情绪,若他是龙大,我老
早一拳头招呼上去了。
“回家去吧。”他说,”你大哥满世界找你,都快发疯了。”
在他的抚摩中,我的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大哥焦急喊我名字的影象。
我站起来,碰倒了椅子,带出一声巨响。包夜机的人都抬头向我看,我没时间管那些,退掉
夜机卡就跑出了网吧。
大哥在找我……
他很担心我……
他在找我……
直到跑到外面,清凉的夜风一吹,我才瞬忽间清醒过来。
我在干什么?
我是为了什么才在这里的?
那个银萧……
才想想而已,他就立刻又出现在我的身后。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去?”
我回身看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银……”
我不认识这个”银萧”,这个叫银萧的人时候从来就不在我的记忆之中。
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是谁?
我不认识他。
他好象看得很清楚我在想什么,双手抱着胸站在那里,以与他年龄完全不相适应的慈祥笑意
面对我。
“你真是个认真的孩子,这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不要太爱钻牛角尖,不然会早衰的。”
“你到底是谁……”我问。
“所以我说你太认真了,”他说,”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又没有害你。”
“那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