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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路路看见宁昊,高喊了一声。
“耗子跟我们去玩吧!”骡子大叫一声。
宁昊还没来得及回他,转眼看见孟夏也走了出来,拎着琴,背着大包,表情漠然,看不出高兴还是疲惫,只是紧紧抿着嘴,嘴角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细纹。宁昊张开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也来了。”孟夏对宁昊说,不是问句,他根本不想听宁昊回答,说完就径直奔自己的车去了。
宁昊看着孟夏的背影,看他把东西放在地上,打开后备箱,然后把东西小心的塞进去,做这些的时候他很专注,并没有看周围发生了什么,就像他在调效果器时候一样专注。孟夏的背影轮廓很干净,从舞台上下来,光芒散尽,看上去很平常,可是宁昊却想起了那些肮脏的流言,他就那么傻站着,傻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相信什么,又该忘记什么。
“三哥又不陪我们去玩啊!”路路抱怨了起来。
“我明天有事,下次吧。你们玩好。”孟夏钻进车里,发动,向大家挥挥手,打开车灯,扬长而去。
“你呢你呢你呢!你跟我们去玩吧!”路路发疯似的对宁昊说。
“我……我找果果呢,我得送她回家。”
“对了!”路路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纸片,匆匆的写下几个电话号码,“这是我们电话,最上面是我的,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最下面是孟夏的,你可别给他打,打了也别说是我告诉你的。给我你的电话,我去那边吃饭的时候叫你。”
强强一边指挥大家装车,一边看着他们嘿嘿冷笑:“人家比你小,还有小媳妇了,你别跟嫁不出去似的这么着急。”
“去你大爷,你才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呢!”路路笑着回答。
宁昊趴在强强的车上,在另一张纸片上写下自己的宿舍电话,交给路路,然后把路路的小纸片塞进口袋。
忽然看见路路在不怀好意的笑,一回头,发现果果就在自己身后,一脸淡淡的怒意。
“我们快走,快走!不送你了啊!”路路拉着大家往强强的车里钻,几个人钻进车里,跟宁昊道了个别就溜走了。
“我一直在找你。”宁昊说。
“我也是啊。”果果的怒气散了,只是有些疲惫。
宁昊跑到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们俩钻进去,坐下的时候都觉得很累。
“好玩吗?”宁昊问。
“不错,就是累死我了。”果果靠在座位上,懒得动,“他们很棒。”
“谁?”
“还有谁呢,你的哥们姐们啊,锚,这个名字真怪,不过他们真棒,特别是那个吉他手。”
“嗯。”宁昊有点集中不了精神,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就是他有点怪怪的,好像在躲着什么似的,他唱和声的时候,总是唱完就远远的躲开麦克,好像很害怕。还有,他总是猫着腰看效果器,可是又不像在调效果器,他那个表情,好像是……很疼……”
宁昊睁大眼睛有些吃惊的看着果果,可是果果不想再说话,向后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15
那天之后,宁昊就再也没和乐队的人联系过,他有了他们的联系方式,杂志和网站上开始有他们的报道,大多是无聊的溢美之词,可是宁昊不再买杂志了,他想是不是该就这样忘了孟夏,他们注定属于两个世界,没有交集。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宁昊如愿以偿的买了Diskman,而且陪着果果去海淀斜街买过几次cd,时代在变,宁昊可以感觉到,地下乐队越来越多,演出越来越频繁,依然不意味着他们的专辑能卖出去。小众的小众的小众的独立厂牌在变得家喻户晓,4AD和恩雅一起进入小资必读手册,这也不意味着他们明白他们听到的是什么声音。宁昊在种类越来越多的cd中翻翻拣拣,不知道想要什么,不知道该听什么。他会没完没了地想过去的时光,在这条街,在某一家小店,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用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奇怪的线条,孟夏在他身后忙忙碌碌的挑挑拣拣,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扔掉,宁昊经常被他扔出来的磁带盒砸中脑袋。天气好的日子,他们会一起坐在门口分一对奶油双棒雪糕,他们就是坐在一起,吃,什么都不说。
孟夏曾经的小店重新开张了,换了老板,装了门面,看起来生意还不错,除了卖打口带和cd,还卖复刻的文艺片vcd,果果去淘过不少话剧的录像,可是宁昊一直没有勇气走进去。
生活没有改变,他依旧穿着轮滑鞋,刷着上课,刷着下课,刷着考试,每天和果果混在一起。
唯一不爽的是设计课换了老师,是个博士师兄,他混进代课教师队伍的唯一目的就是追果果,死乞白赖的换了教研组,死乞白赖的占了宁昊他们那组,都是为了追果果。每周两次设计课,每次四小时,他迟到十分钟,早退二十分钟,全组集中二十分钟,给果果看图三小时,用剩下的十分钟给别人看图。
宁昊开始逃设计课,一来他懒得去瓜分剩下的十分钟时间,二来他和果果混在一起早被博士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宁昊懒得去被他打击报复让他把自己的设计骂得一钱不值。
可是果果丝毫不被三小时打动,依然如故的和宁昊同行同止。
宁昊经常在系馆看见孟先生,他的办公室和宁昊的专教在一个楼层。宁昊已经熟悉了大学里的很多习惯,例如“先生”绝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头衔,从二十几岁的年轻博士到七八十岁的院士,都可以被称为“老师”,而“先生”只属于特定的人,“先生”意味着一种特别的尊敬,这些人身上有一种属于那些不可再现的旧日时光的印迹。孟先生对学生总是微笑着,很慈祥,但是一个人走过的时候,紧闭双唇的表情就有几分倨傲,他的嘴角有一条清晰的细纹,宁昊曾经在孟夏的脸上看到过相似的倨傲。宁昊在图书馆的时候,就会找孟先生的文章和书来看,孟先生用笔名写过很多文章,都是一样的犀利,宁昊听说他得罪过很多人。宁昊相信,他就是孟夏的父亲,因为从很多地方看,他们都太相像了,甚至他们如此步调一致的努力忽视对方的存在。
有一天宁昊回宿舍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是路路打来的,路路一直在电话那头哭,哭得很伤心,她说很难受想这个人聊聊,宁昊问她在哪儿,路路说了师大附近一家咖啡店的名字,宁昊不知道为什么路路会找他,可是他不忍心让路路就那么哭下去,宁昊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几个兄弟带点嫉妒的大笑。
宁昊赶到咖啡厅的时候,看见路路坐在角落里,她看起来已经平静了,眼睛微微红肿,泪痕未干,正拿着手机发短信。
“怎么了?”
“没事了,刚才不太爽,到处打电话抱怨,结果就你在,就让你跑过来了,我就知道你最好!男人都是王八蛋。”路路勉强的笑了一下,撩了撩额前的长发。她没化妆,穿着一件素色连衣裙,头发上也没有了花花绿绿的丝带,看上去有些不像她。
“你是骂我王八蛋,还是骂我不是男人?”
“你不是男人,你是小屁孩!”路路趴在桌子上,忽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才停下来,帮宁昊要了一杯咖啡。
“谁欺负你了,我抽丫的去。”宁昊说。
“我说了你也不敢去。是孟夏。”路路看着宁昊的眼睛微微一笑。
宁昊也跟着惨淡一笑,他想他是不太敢。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知道没什么,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我心里不太舒服吧,到底意难平,你觉得我可笑吧?”
“到底怎么了?”
“我问他为什么把我招进乐队,他说因为乐队需要个美女,我说我仅仅是个花瓶吗?他说也不全是,但是他的初衷就是找个美女。我知道,他说的也没错,键盘手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人,可是我从会说话起就开始弹钢琴弹了二十年钢琴从音乐学院毕业了然后又把过去的一切都扔了让爹妈恨我就是为了做一个他用来点缀舞台的花瓶……”路路停顿了下来,捂着脸,努力的调整了一会儿呼吸,放下手的时候她又笑了,“我是不是很傻逼,跟你说这个。”
“说出来就好了。”宁昊手足无措的推过去几张纸巾。
“你出来跟我约会你媳妇知道了不生气吗?”
“别开玩笑,”宁昊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和果果是哥们儿。”
“你跟孟夏,还真有点像。为什么你们男人都一样呢?”
“我们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就是一起玩,她什么课都优秀,拿一等奖学金,追她的男生横跨八个系纵跨十个年级,我是个人渣,什么都干不好,你说可能吗?”
“没什么可能不可能的,”路路放肆的伸了个懒腰,“追我的男人横跨八个职业纵跨二十年,可是我就是跟着一个看不起我的男人混,而且还明明知道他是个gay压根不会多看我一眼。我是个傻逼你不要跟我学。”
宁昊脸色变了变,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幸好路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为什么跟你说呢?可是我他妈真的受够了,如果跟圈里人说我会被笑话死吧,为了他把过去都扔掉,功名利禄啊,上等人的日子啊,统统都扔了,跟着一群人渣混,日子过得暗无天日。其实我进音乐学院的时候孟夏都走了,他的故事我都是听来的……都他妈是传奇了。”
路路正要说下去,忽然停住了,呆呆的看着窗外,宁昊顺着她的目光,看孟夏正从外面走进来,宁昊只觉得胸口发闷。
孟夏进了门,看见路路和宁昊坐在一起,愣了一下,然后直接忽略了宁昊直接坐在了路路身边。
“真生我气了?”孟夏低头看着路路,目光关切。
“少来,德行!”路路忽然变了脸,抬起头来娇憨的笑了。
“用不用我负荆请罪?”
“有诚意就埋单。”
孟夏笑了笑,招手叫过店员,付了咖啡钱。
“晚上陪我出去一趟吧。”孟夏依旧微笑着看路路,笑容温暖。
“没空,有约会了。”
“骗我的吧?”
“靠!你是觉得我应该没人要还是诚心想害我嫁不出去啊?”
孟夏用手指着路路的鼻子不怀好意的笑,路路一把打开他的手。
“耗子有空,你叫他跟你出去吧。他大老远来陪我聊天,你都不理他,丧尽天良,我都看不下去了!”
孟夏扫了一眼宁昊,依旧没有跟宁昊打招呼,只当宁昊不存在,宁昊紧张的低头继续喝咖啡。
“那我先送你回家。”孟夏继续跟路路说话。
“算啦!”路路摇了摇头,“你们俩一起走吧,我们约了中影门口见面,你送我过去算怎么回事啊?”
“那我真走了,明天下午排练,我去接你。”孟夏站起来,敲了敲宁昊的桌子,做了个手势让宁昊跟他走,宁昊愣了有两分钟不知道干什么好。
“快去吧,”路路站起来伏在宁昊耳边小声说,“我跟你说的话,你敢跟他胡说,老娘灭了你!”
16
宁昊跟着孟夏,上了车,孟夏趴在方向盘上,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你晚上没课?”
“今天周末。”
“没别的事?”
“没有。”
孟夏还是在犹豫,最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发动了车子。
车上的气氛很怪,孟夏不想说话,宁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一起听Beck吵吵闹闹,把很多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噪音混在一起,最后孟夏烦了,关了车里的音响,接着就听到宁昊的肚子发出非常不雅的一阵巨响,孟夏终于憋不住乐了,他把车停到一条小胡同,带着宁昊进了一个小院,院门挂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