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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转头回屋,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他“你昨晚哭啦?”
“啊?”
“哭什么啊?”
他瞟着我,然后说“我想我妈了,还有我姐。”
“哦。”我又转了身,但是,总有个东西卡在那儿,我终于又转过头去问
“你和骆淇怎么样了?”
“啊?!”
“你啊什么啊啊,做哥的问问不行?”我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行。”他走过来,眼睛看着我“我和他不会怎么样的。”
“怎么呢?”他看他一眼,他走进屋去,看我的被子没叠,开始叠被子,一边叠一边说
“反正不会怎么样的。”
“你不是特喜欢他吗?我听川哥说他要跟你在一块儿呢。是不是因为在秦庄那儿的事儿?”
他叠被子的动作停了一下。我没有再往下说。那是不应该再提的事儿。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他说话了“因为,他是第一个让我感到被尊重的人。那个时候,我刚来北京,和老乡住在一起,所有人,都特别看不起我们,甚至连我那个老乡都看不起他自己,也看不起我。老板,顾客,周围的人,都觉得我是乡下人,又没有什么文化,不一定天天打骂,但是,那种眼光就受不了。你知道我怎么开始喜欢骆淇吗,说出来特别可笑,那次啊,他来我们那个面馆吃饭,我不是端面给他吗,有人碰了我一下,面碗掉在地上了,老板立刻跑出来,要骂我呀,骆淇把他拦下了,说人比面重要吧,他还问我有没有烫到。就那次。”樊宇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笑了笑。
“挺傻的吧?”他问。
“后来就知道他喜欢张桥了?”
“嗯。”
“那怎么会和张桥在一块?”
“我知道,这也是骆淇怪我的原因之一。其实…那阵子,秦庄已经在桥哥的公司捣乱,如果桥哥继续干下去,那个公司一定倒了。于是,桥哥想把公司让川哥和骆淇管,然后他自己出来,桥哥一直待我很好,我不想看着他一个人。而且,他真的一直对我特好。我…”
“你想喜欢上他吧?”
樊宇说“我没想那么多,反正就是觉得,不能让桥哥一个人。我也知道,那个时候开始,骆淇开始特别讨厌我。”
樊宇拿碗倒豆浆,我在他的碗里加了糖。他对着我笑眯眯的,然后喝了下去,嘴边的豆浆汁,让他伸出舌头给舔掉了。
“现在不是都好了,跟他解释清楚吧。”我说。
樊宇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不想解释了。”他忽然看着我的眼睛“展晖哥,你没睡好啊?怎么眼睛里那么多血丝啊?”
“哪有?”我站起来对着镜子看,果然,眼睛红红的。
“我给你上点眼药水。”他蹿起来,到自己的什么包里一翻,果然翻出一瓶眼药水。
他一边给我点,我一边说“你怎么什么都有啊?”
“厉害吧。”他笑。
“厉害。”
“展晖哥…”
“你怎么还叫这么多啊?”
“哥…”他在我眼睛那儿吹气儿,我眼睛发抖
“你吹什么吹?”
“都吹进眼睛里去。哈哈。”
“有这么干的吗。”我眼珠在眼睛里动了动,有眼药水从眼角落下。我感到樊宇用手抹着我的眼眶,把它抹干了。
“你这么着,跟哭了似的。”他说“哥你可别哭,你哭我也会哭的。”
“你本来就爱哭,别找辄了你。”
“我没有。我一点也不爱哭。”我睁开眼,他睁在瞪着眼睛辩解。
“行啦,知道啦。”
我似乎依稀感觉到樊宇和骆淇已经不再可能有些什么。后来,我自己一个人琢磨了一下,樊宇对骆淇的爱,源于尊重,可是最后却让樊宇失去了自尊。也许,很多人的相处都是一个劫数。
樊宇顾忌着骆淇爱着张桥的事,始终未曾表达,唯一让骆淇得知真相的时候,却是樊宇无法再爱他的时刻。
难道真的是缘分这么回事?
我承认,我在和樊宇相处的时候,也顾忌着很多东西。我到现在,仍旧不能确认,我是否可以这样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所以,于格格的事情,我至今都没有解释给樊宇。
我也不知道,我和樊宇会走到哪里。说实话,在掩饰自己感情这方面,樊宇不如我,这些天,我能感觉到,樊宇对我,是越来越依赖的。
不过,我可以不顾一切地把他从秦庄那里找回来,可以在川哥面前说我喜欢他,却不代表,我可以马上和一个男人开始那样一种生活。
即使我爱樊宇,还是不够纯粹的,我有顾忌。
我这阵子心情不太好,源于我自己。人在很在意的事情面前,并不能放下一切时,是很郁闷的。
或者,我并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会和樊宇走到这个局面。
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我在自己是不是个正常男人面前,徘徊着。
我想起于格格那次跟我说,我想证明你是不是个正常男人!
难道,我真的需要个证明?!
他给我打电话,问我去不去酒吧,我说不去了。他挺失望的样子。我听到背景里面有人在说“樊宇,你看我说他不会来吧。”
我仔细听了一下,没有听出来是谁。
他还是叫我展晖哥。我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一般半夜才回来,轻手轻脚地洗漱一下,就钻进被窝里。有时想跟我说话,就会说
“展晖哥,被吵醒的话吱一声啊。”
我有时是醒着的,但是没有吱过。
我们拍一个酒吧的戏,在那儿等着上场的时候,川哥在那儿指挥,后来骆淇来了,在川哥耳边口语了几句,川哥点了点头。
后来,川哥跟我说,樊宇可能有机会拍平面照片照片,给一个服装杂志。骆淇牵的线儿。
我点了下头,说樊宇应该适合穿那种比较简单清爽的服装。
川哥说,骆淇跟你意见正相反,他说他觉得樊宇可塑性很高,这次是牛仔裤,走的是酷和野性的路线。
我不置可否。
我记得川哥好像不经意地说过,骆淇总是去酒吧的,不知道他过去干吗,樊宇又会怎么面对他。
我开始有个不厚道的念头,我甚至希望樊宇干脆跟骆淇在一起算了。
我怎么了?
那天樊宇回来很早,很有兴致地做了个西餐,其实只是把一些中式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大盘子里。一堆洋葱牛肉,一堆西红柿鸡蛋,然后扣了碗米饭在上面,摆了几块黄瓜,撒了点沙拉酱。
我看着这不伦不类的东西,想笑。
他倒像模像样地递给我一个叉子。我说你搞这么多花花东西干吗?
他不理我,用叉子吃牛肉。
“展晖哥,我要拍杂志照片了。”
“唔,好啊。”我也用叉子拌着牛肉和米饭。
“那个杂志叫my boy,哈哈。”
“那个啊,我也给他们拍过。”我说。
“真的吗?”他来了兴致“你拍的是哪期啊?什么内容?”
“好像是衬衫吧。”
“你穿衬衫是好看啊。”他由衷地说。
“还行吧。”
“哈哈,展晖哥大言不惭,一点也不谦虚。”
“我说实话吗。”
“我就不行,我觉得自己哪都不如别人。我觉得这次他们用我,也是因为天衡的关系。”
天衡是川哥骆淇公司的名字。
“哪也不是啊,如果你自己不行,人家也不一定会用你,天衡毕竟只是推荐关系。”
“你觉得我行么?”
“行。”我说。
他裂开嘴乐,看了我一眼,又乐。然后说“你说我行,我一定努力,不让你失望!”
我没接他的话,继续吃东西。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却最终只是说了,今天晚上有什么好电视看么?
他那个牛仔裤广告居然要拍外景,去了北京郊区,一个叫雾灵山的地方。据说那里夏天都有地方结冰,各种植被都有。现在是秋天,应该也不会太暖和。
我让他带好药。他往他的背包里塞了一堆东西,像去远足。
骆淇居然到我那里接他,这是这么久后我第一次跟他面对面这么接近,樊宇在厕所里拉肚子,还对着外面喊,“展晖哥!昨天的牛肉好像不新鲜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对他说,他还不知道骆淇进来。
骆淇看到了屋里的两张床,我看到他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是没说什么,他坐在一旁,我说
“你也去啊?”
他点了一下头“我不放心,看看去。”
“有什么不放心啊?”
他没答话。却对我说“你对樊宇还挺照顾的。”
“是吗。还行。一般是他照顾我,做饭洗衣服的。”
他一笑,然后说“我有时不大理解你。”
“怎么说?”
“可以直说么?”
“请。”
“你不会是双吧?”
我盯着他。他看着我,然后把眼光转开了,樊宇从厕所出来,正看见我们俩对视。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我对樊宇说
“快走吧,有人来接你。”
樊宇看了一眼骆淇,骆淇把他的包拿上,看了他一眼,樊宇说“我走了啊。”
我点了下头。骆淇走出门去,樊宇也出去了,我看见骆淇回头问他
“你不是爱吃薯片么,包里带没带?”
樊宇说“我又不是小孩春游,没带没带。”
“那我车上有。”
“啊?”
“我带了。”
“你也爱吃啊?”
“给你带的。”
“…”
两个人走出门去。
原来他们已经相处得这么好。我站在窗子旁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没劲。
那天没戏拍,自己在家挺无聊。正想打电话给朋友找他出去玩。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刚一接听,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展晖~~~~~”
“秦庄!你丫有病吧?”
“干吗老咒我啊。”
“有事么?没事挂电话。”
“有事啊怎么会没事。”他在电话那头说。
“什么事。”
“出来说。”
“没兴趣跟你见面。有事说事!”
“哦…。。没兴趣啊?没兴趣就算了。我找樊宇逗闷子也行。我这阵儿生意不好,听说樊宇还当平面模特儿去了,这多好,一出名,火了肯定在我这儿!”
“你有完没完秦庄!”我知道他现在是胡说,但是,不敢肯定他真的不敢那么干。毕竟,他那么轻易放走樊宇,仍旧是我心头一个大石头!
“嘿嘿,生气了嘿!”秦庄一副无赖的声音“那你出来见个面就这么难啊?”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哪儿?”
秦庄悠闲地坐在一个靠着水边儿的窗边,这阵子是下午,还没有什么人来酒吧,特别清净。
我走过去,他冲我摆摆手。也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他的穿着还算有品味,今天他穿的格外清淡,看上去,像一个正经人。
他看了我一眼说“弟弟坐这儿坐这儿”然后拍拍自己旁边。
我坐在他对面。
他故作受了打击地说“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