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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道:“掌柜的别忘了我当年也是楼里出去的。徐长清清清楚楚跟我说过,买我时身价银一千五百两。那是五年前,我王紫稼。媚香当年好象也还没有我红,五年后的今天你跟我要一千两,当我是冤大头?”我随手解下腰间玉佩扔在桌上,“这玉至少值五百两,就算你三百两,立刻把媚香的身契给我,我带人走,除了身上穿的这些,一切衣服首饰都不要你的。看看媚香身上穿的,你也不怕丢你蝶舞楼的脸!”
那玉佩是我从宫中带出来的。极普通的一块玉,五百两可能不值,三百两是绝对不止。蔡掌柜拿起来看了看,约摸是看我一付开口不二价的样子,再看看一旁神情冷然的天风丑和姿容不复当初的苏媚香,终于换过笑脸,道:“好,就看紫稼的面子,我这就叫他们把媚香的身契拿来。”
我和媚香、天风丑一同从蝶舞楼出来时,已是近三更时分。整条花街,车如流水马如龙,载的都是出来征歌逐色的人。一走出花街的范围,街道明显冷落下来。我和媚香并肩而行,媚香淡淡地跟我说他的遭际。风月场中最平常的经历,正与我原先想到的一样,归结到“暮去朝来颜色故”七字。天风丑背着手走在我们前面半步的地方,也不开口。
“我偶然听见上菜的伙计议论,说你回来了,贵公子似的,所以跑出来看看,却没想到……”媚香有些哽咽,“为了你和碧桃的事,当年我没少劝过你,可还是闹出事来。那阵儿听说徐爷气得不行,把你送了人。送给个姓于的外乡人?弟兄们私底下议论说姓于的很厉害,再胆大的哥儿都不敢上他的榻,我还着实替你担心。怎想得到会有今天!”
显然上菜的伙计没提到今天我是跟着雨扶风来的。至于弄错了雨扶风的姓氏,“于”“雨”一音之差,以讹传讹那是毫不稀奇。不等我开口,前面走的天风丑已失声喟叹:“原来爷竟是恶名在外的!”
媚香呆了一呆,望望天风丑,又望望我,一脸疑惑。我咳了一声,道:“不是于,是雨,下雨的雨。这些年,我一直是跟雨爷。这位风哥,是雨爷的弟子。我们住西市吉安客栈,等会儿你就会见到爷了。对了,风哥,我们就这么带媚香回去,爷不会怪吧?”
媚香吓了一跳,失声道:“你替我赎身不是你的钱吗?你……”
“连我自己也是人家的,我哪来钱给你赎身?”我叹道。
天风丑缓了一步,与我们并肩而行,看着一脸惶惑的媚香,淡然道:“紫稼你不要吓唬人!苏兄弟不用担心。刚才紫稼说要给你赎身时,爷就在旁边都并没说什么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媚香抓着我衣袖,怯怯道:“真的没事吗?”
我心里也比他好不到哪里,硬着头皮道:“该是没事吧。再说,现在这么晚了,你只光身一人,不跟我们去,能去哪里呢?”媚香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1006 卷2 … (4)
回到吉安老栈,寅弟子看一眼媚香,似笑非笑地对我道:“爷吩咐了,要你们回来后就去见他。带着你的朋友。”
天风丑应了一声,就向内走。我只得拉着媚香跟着。心中却忽然担心起来。如果雨扶风要媚香侍侯可怎么好呢?我当然不是吃媚香的醋,但爷那大家伙,媚香受得了吗?那我岂不是把媚香从狼窝拉到了虎嘴里?我摸了摸怀中媚香的身契,后悔没有在路上把它撕掉。没有身契,媚香才是自由之身。若让它到了雨扶风手里……
真是怕什么准来什么。进了雨扶风住的后院上房,行过了礼,雨扶风第一句话就是:“帮你的朋友赎了身?多少银子?身契呢?”
我只得自怀中取出媚香的身契送上,道:“身契在这儿,是以那块玉佩做价三百两银子。”
雨扶风接过身契看了一眼,再看媚香:“唔,你叫苏媚香?”媚香低低应了一声。雨扶风再看一眼身契,随手撕了。媚香“啊”地一声,抬起头来,一面惊喜。雨扶风再问道:“那么,你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可去投靠的?”媚香摇头。雨扶风耸耸肩道:“那也没关系,你又不是小孩子,需要大人照顾。这样吧,今天已这么晚了,就先在这儿住一晚,明早让风丑些银子给你,典间屋,置块地,做点小本生意什么的。以后吃粥吃饭,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现在你且下去,自会有人给你安排休息的地方。”
媚香不敢置信地望着雨扶风,泪水夺眶而出。我亦大为喜欢,心忖就冲他这样厚待媚香,则无论他要我怎样,今晚亦都是随他的了。雨扶风似乎听到我的心语,斜睨我一眼,唇角逸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看得我心中一跳。
媚香出房去后,房中只得天风丑和我与雨扶风相对。雨扶风端起茶杯,慢慢啜着茶,且不出声。天风丑和我交换个眼色,微微欠身道:“今日风丑和紫稼的擅专之罪,还请爷恕过。”
雨扶风叹了一声,道:“这种先斩后奏的套话儿,今后不说也罢。”
我不由想笑,连忙垂下头去。天风丑却仍淡淡的,道:“是。”
雨扶风看了我两个一会儿,唇边又浮现那古怪的笑容,道:“信赏必罚,一向是本宫的规矩。套话儿可以不用说,规矩却不能坏。你们两个,今天都别想逃了。”我和天风丑听了,不由得又互望了一眼,都没有出声。雨扶风淡淡一笑,放下茶盏,立起身来。
***
我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一清醒过来,立刻觉得全身无力、遍体酸软,脑中昏昏沉沉的,一时竟记不清昨夜都发生了些什么。依稀是雨扶风轮流干我和天风丑,我还被捆起来过……稍一移动身子,下身的强烈刺激立即令我全身僵住——又给戴了“装饰品”吗?
我伸手下探,果然摸到坚硬的托子环锁,那话儿硬硬地竖着,倒没太多感觉;后庭涨涨的,不用摸也知道是放了大家伙在里面;肩臂上火烧一般,想是夜来给捆得太久太紧的缘故。深深地吸气呼气,我慢慢运起天风丑教的内息心法,身上好过了点儿,这才睁开眼睛。
一张眼时,我就看到榻前苏媚香的面孔,竟是在我自己房里!“唔,媚香你这么早?”我懒在榻上,含含混混道,又再闭起眼睛。
“早?快是午时了呢。”媚香轻声道,“大家都起来了。”我仍是头脑昏沉,虽听见了,却一时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仍旧闭着眼睛不出声。媚香带点焦虑地轻声问我道:“昨夜你服侍雨爷吗?这样子……是否亏得太多了?”
我张开眼来,懒懒道:“没有什么。唔,你说什么时候了?”
“快午时了。”答话从屋门处传来。
媚香闻声一惊,转头看去,“啊!”地惊呼一声,站起身来:“雨大爷!”我也吃了一惊,在榻上撑起半边身子,却又牵动下身,“哎哟”一声躺倒回去。
雨扶风穿一件淡色轻衫,悠悠闲闲地踱进房来,面上笑吟吟的:“媚香你不是我家奴仆,不用那么多礼!”又斜睨着我道:“其实纵是我家的人,碰到紫稼这样不识礼数的,我亦拿他没法子。”雨扶风并非特别看重礼数的人,这话倒是玩笑的成份居多。
我刚自挣得自榻上坐起身,闻言不禁哭笑不得,脱口而出道:“爷现在说得跟没事人般,却不想想夜来怎么折腾人家来着?紫稼怎比得上爷的龙马精神。”媚香约是想不到我讲话这样放肆,“啊”了一声,伸手掩住了口。
雨扶风耸了耸肩,笑向媚香道:“看见了?这哪还有点尊卑之分!”媚香见他没有发火,惊魂稍定,呆怔着没有回答。雨扶风本还要说什么,目光落在媚香脸上,忽地顿住了语声。我微怔,亦向媚香看过去。媚香相貌本就不逊于天风丑辈,加之昨夜回复了自由身,心情愉快,又毕竟只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一夜良好的睡眠之后,就又焕发出青春的色彩,看去已没有昨晚那般憔悴。虽是晨早起身没有妆扮,但雨扶风一向是更喜欢脂粉不施的清净脸孔的。
我没有出声。我不是妒忌媚香,我是真的不愿媚香被雨扶风看上。服侍雨扶风,不是完全没有快乐,只是需要付出的代价确是太大了。
媚香悄悄瞟了我一眼,垂下头去。在蝶舞楼那么多年,自然懂得男人那样眼神是什么意思。雨扶风俊逸潇洒,温文儒雅,又是身家富有,行为慷慨。实际等于是他为媚香赎回自由身,又答应送他银两安家。媚香再怎么厌倦风尘,感恩图报下,若雨扶风想要他身子,他又怎会拒绝?此刻媚香自然不会联想起,当年楼中弟兄们听闻我被长清送予雨扶风时,是怎样的担心,以及我为何今晨仍起不了榻。看外表,雨扶风也不象是那样的人。
雨扶风缓缓伸手托起媚香下颏,轻抬起他微垂的面庞,目光专注地停在他面上。媚香晕上双颊,偷瞟向榻上的我,有些手足无措。雨扶风则根本当我不存在,另一手已抚着媚香的腰臀。我转头望向墙壁,思忖着是否该这刻就识趣地让出床榻,退出房去,让他能与媚香欢好呢?
“嗯!”媚香自鼻中轻轻吟了一声,面颊更红上来。我正想起榻避出去,雨扶风却忽然瞟了我一眼,放开了手。“对不住,我一时忘形,失礼了。”雨扶风轻笑着向媚香道。
雨扶风转身出房。媚香再瞟我一眼,有些心虚地垂下头去:“紫稼,我并不是……雨爷对我那样慷慨,我……”
“你不必解释。”我轻轻道。
媚香抬起头来,焦急地望着我:“紫稼,我……”
我知他误会了我的意思,伸手握住他手,诚恳地道:“媚香,我们是什么情份?你真的不必解释。”媚香与我对视着,片刻,微微笑了。他看出了我的诚意。我也笑起来。好朋友毕竟是好朋友!我再次想到是否该警告媚香?媚香该不会如普通人般,以为我怕他争宠吧?但该怎么跟他说呢?
媚香道:“紫稼你还不起来吗?”
我下定决心,望着媚香道:“你在蝶舞楼,这二年一定受过不少苦?为什么不早两年找个靠得住的人跟他去。”
媚香轻叹道:“既做了这一行,那些话就说不得了。昨天我大概都跟你讲了。你也知道,不是没有人要赎我回去。但是我们这样的人,到了主人家里,又有什么好?在内宅,是太太丫头们的眼中钉;到外宅,更被人瞧不起。碰上多疑心狠的,干脆将你阉了,一辈子再没个指望。哪就碰得到似雨爷这样的了。”
我就知他会说这最后一句,其实我等的亦是这句话。闻言叹道:“各有各的苦处,雨爷人是不错的,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真正经过,怎也不能知个中况味。”
媚香亦是聪明人,看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还怕我会多心吗?”
我道:“你刚才问我为何此刻仍不起榻?”媚香扬起眉,看着我,没有出声。我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道:“昨夜我和风哥一起服侍爷,直弄了整夜,最后我都不知是睡还是昏过去的,而且……”我犹豫了一下,掀去被盖,拉着媚香的手到我身上,让他隔底衣摸到下体的“饰物”:“摸到了吗?”
媚香脸上先是一红,随浮现骇然之色,问:“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