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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敛起笑意,从西装内袋里掏出用保鲜袋装着的、医生从我锁骨里挖出来的珐琅弹头:“没什么问题,只是既然你认得她,那我就不得不怀疑是你授意她来暗杀我的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Martin看着我,却没有去看我手上拿的是什么。
“珐琅弹头。”我把保鲜袋送到他眼前,“城里所有的军火买卖都在你手上,这么昂贵的子弹……我想问除了在你这里之外还有什么地方能弄到。”
“伦敦、伯明翰……哪儿都有。”Martin微微扭动一下脖子,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握着块老式的怀表在手中把玩。
“那么枪呢?”我抿了抿嘴,Chou立刻伸手在女人怀里掏出一柄银色枪柄的手枪,“沙漠之鹰,射程超过200码,这颗子弹应该就是从这支枪里打出来的吧,而这支枪……我想应该是你最近一批货里的一支。”
Martin没再说话,接过枪和弹头仔细查看了一阵,眼神随之渐渐深邃起来。良久之后抬头看向他的养女。
“Sara?”
“是我没错。”金红色头发的女人微微昂首,我这才发现她其实还不能被称作女人——那样的年纪,应该是如花的少女。
“我只是想帮您——这家伙是您唯一的对头了,不是吗?”名叫Sara的少女有一口浓重的苏格兰口音。
Martin像是生了很大的气似的用意大利语骂了一句脏话,接着突然伸手一把扯住Sara的头发,将她踢倒在地上,转而对我说:“虽然不是我授意的,但是只要是我的人干的我一定负责——你想怎么了结?”
“我想听你的意见。”我看看跌在地上的Sara,重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她似乎被踢得不轻,一时半会儿可能还起不来。
Martin看看我,又看看已经仍旧伏在地上的Sara,接着招来那个大块头在他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那大块头立刻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不到五分钟又走了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支针管——就是吸毒的人们常用的那种,里面灌了大约有四个刻度的液体。
Martin看着他进来,半眯着眼睛朝着Sara的方向偏了偏头。大块头了解地点头,走过去单膝跪在她身边用一只膝盖压住她让他不能动弹,接着抓住她的右手把针管中的液体从她的静脉注射进去。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抬眼看向Martin,心里明白刚刚那针管里的液体多半是过量的可卡因。
Martin迎上我的视线,嘴角在腮边抿出一道皱纹:“一条命换你一只手,这个交代你还满意吗?”
我无话可说,心中却很懊恼——我原本只是想借此从Martin手上讨要老啤酒街,并没有想要这个女孩命的意思。但是Martin却先一步要了那女孩的命,这样既和我扯平了,又多了一柄可以随时找我麻烦的软刀子。
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我保持着原有的礼貌跟Martin打了招呼,率先朝门口走去。临走的时候看见那个大块头把Sara的尸体扛出了右边一个小门,金红色的头发毫无生气地低垂着,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并不同情那个女孩,毕竟是她伤了我,令我的左手几乎完全残废。但是看到那头绚烂的金红色,我却又难免觉得有些惋惜,心头甚至浮出一种想法:如果当时她落在我手里,下场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
长舒一口气,我从咖啡吧推门出来,抬眼望见守在门口的Moon,微微抬了抬唇角。
他看见我出来,也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得知我跟Martin交涉的情况后,把烟头丢在地上重重地踩熄。
“那个老狐狸。”他低咒一句,看着脚下的烟头,良久,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原来怎么做现在就还怎么做。”我吸了一口烟,眼睛游移在四周,蓦然看见对面街上一个戴宽檐的鸭舌帽、穿与帽子相同材质的西装马甲的身影,正与几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走在一起,搭着肩,看样子关系处得不错。
“Martin这回算是挑衅,他清楚,我们也很清楚。但是他把台面上的事做漂亮了,我们也就没有理由太跟他们过不去。只是做事的时候更加小心点就是了,记得千万别让他们找到什么把柄,或是钻了什么空子。”
“好,那我们先走了——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久了怕会引起警察的注意。”Moon了解地点头,又跟Chou寒暄了两句便带着手下先行离开。
我冲他们摆摆手,与Chou和其他两个手下一起坐上车,不经意间再度看向对面那条街上那群相谈甚欢的年轻人——戴着鸭舌帽的那个正半开玩笑地甩开另一个的手,只是帽檐压得太低,让我难以看清他脸上真正的神色。
“13号街的事情……基本上应该摆平了吧……”我低声念叨着,将烟头扔出窗外,一转眼刚好看见先前在咖啡吧里把柠檬汁往咖啡里挤的年轻人从店里走了出来,沿着墙角边的阴影迅速地拐进一条巷子,半分钟后又从巷子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冲着那群人挥挥手,叫了声“J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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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Jack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Shakira总爱叫我“幸运的小子”,她说这是她在教堂祈祷的时候突然想到的“爱称”,希望我能如她所愿地总有好运常伴。
我一直不知道她的祈祷是否有效,也不很清楚所谓的“好运”究竟指的是什么;直到那天我从父亲的酒吧里灰头土脸地出来,却又在半路碰上Leo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运气可能真的不错。
Leo是13号街上年轻一辈的小头目,很多人都认为他会在不久之后接替老Jim和Lee的工作,因为他在很多方面的能力都胜过13号街现有的其他年轻人。
“我缺的只是冷静。”Leo叼着烟笑着对我说,娃娃脸上有一种孩子气的朝气,“但是你有,Jack,你比我冷静。所以我愿意跟着你,或者说……我愿意跟你合作,从Martin那个老混蛋手里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其实我觉得Leo对我的评价有点言过其实,因为如果我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冷静,也就不会在酒吧里因为一时冲动而着了Lee那帮老狐狸的道,弄得自己灰头土脸。但是我对他所说的合作却有着相当的兴趣,因为他在13号街的地位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实在是一笔相当意外的财富。
Leo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带我融入他的圈子——酒吧的巡场、赌场的小弟、街上四处夜游的混混以及小旅馆皮条客都是我要结交的伙伴。当然,我们也必须结交一些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儿——比如镇长大人的公子爷Roy。
Roy是镇上有名的花花公子,更是赚取小费一族眼中最大的凯子。他嗜酒好赌,对女人更有一种几乎变态的喜好。
我其实相当讨厌这样的家伙,因为我在心理上有点洁癖;但即使这样我也必须要跟这家伙交往下去,因为我需要他的关系,需要他把我引见给他的父亲。
来13号街之前东就曾经告诉过我镇长对于这次13号街的归属有兴趣掺上一脚,而我如果要从Martin手中稳夺13号街,借助于镇长则是一条成功率相当高的捷径。搭上Roy则是我走上这条捷径的必经之路,因为谁都知道我们的镇长大人三代单传,而且快到四十岁才有了Roy这个儿子。
第一次见到Joy还是在父亲从前的酒吧——他带了两个金发妞在场子里豪赌,并且开了三瓶82年的红酒请在座所有的美女。
我走进酒吧的时候正有一帮赌客不怀好意地朝Roy坐的地方走过去,很显然是看不顺眼这个完全不把其他男人看在眼里的家伙。但是谁都不会知道,这其实不过是Leo和我布的一个局而已。
像所有类似的突发事件一样,朝着Roy走过去的男人在酒吧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们扯开了围在Joy身边被钞票塞满了内衣的女人,拳头在瞬间招呼上Joy满是红光的脸。
我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就出手,因为像Roy这种人,不到生死关头绝对不会明白“救命恩人”对他的重要性,所以我一直在吧台边的角落里看着,直到他被那几个男人拎出酒吧才跟上去,在其中两个人把他像破布一样扔在马路中间的时候出声叫住他们,跟几个事先安排好的帮手一起将他们击退。
那个时候的Roy已经几乎面目全非了,满脸的血迹让我相信即使是他的父亲也很难才能认出他来。但是他的意识还算清楚,因为我过去扶他的时候听见他低声念着一串电话号码——我用这个号码联络到了我们的镇长大人,并在20分钟之后见到了他本人。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在医院看见镇长的轿车时Leo和我不由相视而笑。但是当然地我们并没有在这里就跟他谈起有关13号街归属的事情——我们不是傻瓜,更没有蠢到会以为这么快表露自己的目的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我们也没有多说太多的废话,只是寒暄了几句,顺带让他想起了13号街原来的主人John Jang,并且了解我和John Jang之间真实存在的父子关系。
接下则来是漫长的等待,整整两个星期我都混在家里,和Leo一帮人一起几乎毁了我来之前东做的所有清洁工程。但是在收到镇长的请柬之前,我心里其实还是没有底——我不确定镇长一定会想起我,更不确定他与Martin之间在我到来之前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约定。
收到请柬的那天我像是突然被打了一针强心剂,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到了Leo的住处。
Leo也高兴极了,拿着请柬反复念着上面的内容,虽然他跟我一样也并不确定镇长目前对Martin的态度如何,但是这封请柬的到来却绝对说明了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成功。
“现在就看我们那天的表现了。”Leo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靠在墙上深深地吸着烟。
“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弄清楚他对Martin的态度。”我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烟来吸了一口,突然发现这东西对于我很有镇定的效果。
镇长约我们在那个周末去他的别墅参加宴会——好象是什么跟投资啤酒作坊有关的宴会,最近的报纸都有关于这方面的报道,据说镇长打算把老啤酒街的家庭作坊改革成先进的机械化工厂。不过我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是很在行,而且我所关心的,也只是13号街的问题。
宴会的时间是在晚上7点,但是我和Leo根据请柬的特别提示在下午茶时间就到达了镇长的别墅。我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什么,镇长则站在一个高个子的欧洲人对面,穿着一身纯黑的礼服,很有一派传统英国人的绅士气派。
看见我们进来,镇长暂时告别了欧洲人朝我们走来。我和Leo不由觉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互望一眼,都伸手扯了扯因为紧张而突然觉得有些勒脖子的衣领。
“啊——Jackie!欢迎欢迎。”镇长大老远地就张开了双臂,并且大声叫着我的名字,引起了周围很多客人的注意。
我有些反感他对我的称呼,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微笑着朝他走过去,尽量自然地学着他的样子张开双臂。
镇长给了我一个极其热烈的拥抱,随之而来的是吻颊礼。他拍着我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