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最后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能够如此明明白白的赢了我,信如很满意,很兴奋.我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在法官宣判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眼睛闪闪发光,脸色发红.我也觉得很兴奋,那种兴奋,和信如的不太一样.他是为了打败一个强劲的对手,而我則是渴望征服这个强劲的猎物.散庭后,我在法院的洗手间里遇到他,他在洗手,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着我.我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太想要他了.我们躲在最后一格厕间里,发了狂一样的拥抱和亲吻.真是可爱,刚才还那么强势的人,这时候却抖得象小鸡一样.一开始的时候他挣扎着,想推开我,他害怕被人发现,但后来就软弱了,那也是因为害怕.他跪在马桶盖上,半趴在水箱上,用手紧紧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们心惊肉跳地听着厕所外面传来的各种声音,有水声,脚步声,关门声,咳嗽声,因为是在那样危险的地方,恐惧变成特殊的催|情剂,我们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刺激与兴奋.”
“后来我们用了很长的时间来整理装束,他的领带被扯歪了,我的衬衫也揉皱了,Jing液也沾到了裤子上.那一次我们是太疯狂了,如果是平时,信如一定不肯让我这么做.因为他实在太害怕,太胆小了.但这一次,他其实也是想要的,因为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爱了,他一定也饥渴得要命.只是在事后他一直忐忑不安,我不停的安慰他,说没事没事,可是他太紧张了,过了好久手都在抖.”
“我们是一前一后离开的.我先出去,我没有想到会在那里看到周洁洁.原来散庭后她一直没有走.她远远的站在长廊里,好象在看剪报.我假装没有看到她,径自往前走.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就有点担心.信如一定想不到这个女人在这里等他.在他出来的时候,希望不会太惊慌失措.”
“后来有一天信如来找我.他平时很少很少到我这里来.这一次他看上去非常苦恼.他对我说周洁洁知道了,她会说出去.那个女孩子说她手上拿着确凿的证据.我劝信如,她也许是在胡说,就算她猜到了真相,但我相信信如不会有什么证据握在她手上.可是信如听不进去,他失魂落魄,忧心忡忡.那个女人,她手里握着信如这一辈子最害怕的事,这是信如宁死也不愿再经历的噩梦.”
“在那天以后,信如没有再来过我家.我平时在公司看到他,也只是点头问候.他又恢复了他平时的样子,很冷酷,很强势,充满自信.我给他打过电话,问他那件事怎么样了.在电话里他也很冷淡,说得很敷衍,只说他知道怎么做了.我觉得他有些刻意避着我,我想他可能是怕万一事发,授人以口实.于是我也顺着他的意思,不再理他,不再管这件事.”
“可是,我没有想到……”
这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事.
我记得李染曾经说过,她在一间咖啡厅见到李信如和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李信如在她的面前一反常态,俯首贴耳,我们都以为那是因为爱情.
“这么说,周洁洁是被李信如……”
我觉得非常的惊讶,但这却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我只是这么怀疑.”
世上的事总是出人意料,但说到底,却又了无新意.
周洁洁,显然是一个出身中下阶层,却又不甘命运,想要拼命向上的女孩子.她当然会尽可能的抓住她可以利用的一切资源往上爬,她自己,或是别人的秘密.这个熟知法律的聪明女孩,事到临头却又如此糊涂.她不知道那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也许她真的并没有想过要把李信如的事告诉别人,她只不过觉得用起来相当方便.但对李信如来说,她却成为自己生命中最可怕的威胁.那并不是因为钱的问题.从对李梅一家人的态度来看,李信如不是一个在乎金钱的人,他也许甚至不是一个在乎生命的人,但他却有一个拼了命也想要隐瞒的秘密.
“可是,李信如后来也被杀死了啊.”我皱着眉头说.
“我想不通的也是这件事.”
“如果是李信如杀了周洁洁,那么是谁杀了李信如呢?”
程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在冬夜接近凌晨两点钟的时候,万赖俱静.
我和程明无言的对坐.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看上去很差,我想我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深夜总是让人显得憔悴.
一瓶红酒已经喝光了,酒精的热量散发完之后,我只觉得透骨的饥饿,还有寒冷.
过了好久,程明突然问我:“你来的时候吃过饭了吗?”
“呃?”
我脑子里满是关于李信如案子的问号,他突然转换话题,让我很不适应.
这时我的肚子代我回答了他的问题,它咕咕的叫了一声.
程明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我一下子直起身子.
“去厨房拿点吃的.”他叹了口气:“我一直在等你,饿到现在,什么也没有吃.你要不要来帮忙?”
虽然我觉得调查案件的时候吃东西是很不严肃的一件事,不过我到底是饿得狠了,程明那么一说,我就感觉到肠子肚子一起骚动起来.所以我始终没有勇气非常有性格的来一句:“我不饿!”或者“人民警察不吃疑犯家里的东西!”
我无可奈何的跟着他来到厨房.
厨房的案台上摆着他从外面饭馆叫回来的菜,只是全都冷透了.我们不得不把它们一一放到微波炉里回热.我这才看到冰箱顶上真的放着一只生日蛋糕.
他背对着我,正挽着袖子,用毛巾包着手,把一碟热腾腾的樟茶鸭从微波炉里拿出来.
我嚅嚅的说:“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吗?”
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要不要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我说不出话来了.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说点“对不起”之类的话,但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几次嘴,又说不出来.我转念一想,好象也没必要对他那么客气,杀死李信如的凶手还没有找到,这个人现在还是有嫌疑,我的立场一定得坚定,千万不要轻易动摇.
28)
这是我和程明一起吃过的,最沉闷的一餐饭.
它即不象晚饭也不象宵夜.
我和他都是以填饱肚子为目的,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食不知味的吃着.
我偶然会抬起眼看看他,他却从头到尾没有看过我一眼.这时我才觉得空气里无形压力,一层层的压了下来,堆积在我的肩头,肩头沉甸甸的,心里也沉甸甸的.做了错事的人好象是我.我根本没有办法把他当个普通疑犯看待.过去的我在办案过程中极少与别人产生私人交情,这有违我的专业守则.可是这一次我真的陷进去了.
他是我喜欢的男人.可他的心好象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他的心,已经完全被他和李信如的往事占据了吗?
吃完饭以后收了碗,程明随手把那只生日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
的确,已经没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了.
我们一直没有说话.
我想不到有什么再要问他的.他好象也对我无话可说.
等收拾完东西,他打破了沉默:“明天还要上班吧?要不要睡一会儿?”
“啊?”我说.
“我有客房.”他说.
我觉得心里钝钝的痛了一下.
“好吧.”我回答他.
我第一次在他的客房里留宿.
洗完澡以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精神却出奇的亢奋.
我的身上穿的是他的睡衣.柔软的棉质睡衣,咖啡色的格子布,舒适地紧贴着我的身体.
他现在就睡在隔壁的房间,离我不远的地方,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好象隔着一道无形的深渊.
在黑暗里,我想念他的拥抱.
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李信如的惶恐,其实我并不陌生.
记忆中有非常鲜明的一幕,把我和那种恐惧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那时我还是个警校实习生,被分配在市里一个派出所执勤.那天该我和几个同事当夜班,他们在公共厕所里抓到了一个男人.据说当时本来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不要命的挣着逃了.剩下这一个,被带回所里来的时候已经鼻青脸肿了,可能也是拼命挣扎过.他挣扎得越凶,得到的回报就越有力.
当时那几个同事都挺兴奋的.他们知道他们将渡过一个不太无聊的夜晚了.
跑了其中的一个让事情没那么完美,所以他们只好把剩余的力气全部都发泄在被抓到的这个可怜虫身上.
我坐在值班室的角落里,假装看报纸,耳边传来橡皮警棍结结实实打在人身上的声音,硬皮鞋踢在肉体上的声音,人的身体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声音,同事们发出的兴高彩烈的笑声,还有一个男人低低的悲泣声.他好象在不停的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痛了,他发出的悲鸣变得又尖又细,呜呜咽咽的, 好象钢线在锯玻璃一样.
我不是没有打过疑犯,有些强Jian幼女的,抢劫杀人的,让你觉得就是把他们往死里打也不可惜.可是在这一次,我觉得如坐针毡.
我不敢去阻止他们,甚至不敢往那边看.
还好同事们玩得兴致都很高,没有人注意到在角落的我面色发白.
后来他们找到了一个新玩法.他们让那满脸是血的人跪在地上,捧着那条又粗又黑的警棍表演怎么“吃棒”.
大家都笑倒了一片.
不时传出“投入点”,“激|情点”,“你他妈给老子认真点”之类的指挥声.
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简直克制不住的恶心.
我猛地放下报纸,往屋外走去.
我拼命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向那个人看,但不知怎么的,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已经青肿的,糊着暗红的鲜血的眼睛.他也在看着我.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人的眼睛.
有时做恶梦,在梦里面,那双眼睛的主人变成了是我.我头破血流,遁地无门,无处可逃,茫然地睁着那一双糊着鲜血的眼睛,目光散乱.从梦里醒过来,想到那个人,充满一种无力的悲哀.我帮不了他,我也帮不了自己.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了,我也看不到自己的将来.
我不知道程明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总是那样的自信,从容,好象可以让任何人依靠,所以我无法想象他也有软弱的时候.
我从床上坐起身来,光着脚跳到地上.
我来到他的房前,犹豫着,把手按在门柄上,轻轻的扭开.
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
屋子里一片深黑,只看到有一点红色的亮光,一明,一暗.
“你还没睡?”
他的声音.
“睡不着.”我说.
他好一阵没说话.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房间的黑暗,隐隐约约的,我看到他的轮廓.他斜斜地靠在床上,一点红色的火光在他的唇边一亮,然后黯了,就落下去.
“你是不放心吗?”他突然说:“我不会趁你睡着了逃跑的.”
又是那种钝钝的痛.
好一会儿,我才说:“不……不是那个原因.”
我们就象黑夜里的两个影子,默然相对了好一段时间.
他开口了:“不是因为这个吗?”
声音好象柔和了许多.
这时灯亮了.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夜灯,黯金色的灯光,模模糊糊的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他的脸.他仰着头,懒懒地靠在床边上,他床头边上的烟灰缸,象落雪一样积满的烟灰和烟蒂.他的侧影,在墙壁上投下巨大的黑影.
“子鱼,你过来.”他柔声说.
我迟疑地走向他.
他看着我,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