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陶可大惊:“你竟然还记得?”
燕杨脸上有黑线:“这才几天啊,老师已经故、意、忘记了吧?”
陶可打哈哈,燕杨哼一声:“不说了。”
陶可连忙凑上去:“说嘛,说嘛。”
燕杨说:“你问师公去。”
“他嘴里怎么可能问出话来!” 陶可说:“你说给老师听听,再给你加一百两银子。”
“去补习了。” 燕杨半秒钟都没隔便开口。
“啊?”
“去补习,在通宵教室。”
陶可怒了:“这是什么狗屁答案!值我一百块钱?!”
“事实就是如此啊,” 燕杨开始穿衣服:“我考六级,冲刺阶段师公说要提点我一下。好几天前就开始了。昨天白天实在没时间,但师公说,英语这个东西不能停,停一天,向前向后都要影响三天,所以就通宵去了。”
“你们在家就不能学习?”
“我能啊,” 燕杨说:“但师公不能。”
“为什么?” 陶可问。
“因为师公说他看见你就不想学习了。” 燕杨欺师灭祖出卖道:“只想调戏。”
陶可掳起袖子准备亲自送叶臻回到西方极乐世界去,突然脚下一顿,问:“燕杨,你考几级?”
燕杨说:“六级啊。”
陶可问:“你大几?”
燕杨好笑死了:“大二啊,你不就是我的班主任。”
“那四级上哪儿去了?”
“四级?” 燕杨说:“大一时考过了呗。”
陶可楞了,半天才喃喃:“燕杨,你不会告诉我你成绩很好吧?”
“一般,” 燕杨说:“加上跑步的四个额外学分,这学期奖学金该拿特等了,怎么着也该上两千了吧,比一等整整多一倍啊,要用来干吗呢?换电脑?不不,换个显示器就行了…”
陶可说:“我想崩溃。”
“为什么?” 燕杨啪嗒啪嗒眨眨眼,突然咯咯咯笑起来:“我明白了!你一定想我这样轻浮的人一定又消沉又堕落,还很浪荡吧。本来想用爱心拯救我,连热血肉麻的对话桥段都想好了,结果发现我竟然自己在读书,老师觉得扑了个空吧哈哈哈!!怪不得师公拿你没办法,你这人的思维还真模式化呢!”
陶可心虚了,掩了半边嘴说:“没有,别乱猜…”
“哈哈哈哈~” 燕杨指着陶可:“看看你的表情!哎呀~我要叫师公也来看!”
“你敢!” 陶可恼羞成怒。
“我不敢。” 燕杨立刻投降。
陶可气咻咻想往叶臻房间去,燕杨拉住他,笑了:“老师,你没猜错,我还真是那号人。”
陶可转过身看他。
“我一直真想退学,觉得学校呆不下去,每一天每一天都是煎熬。老师不知情,同学敌对冷漠;室友更没有道理可讲,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一样;李昭文再好,毕竟也不能互相理解。我的日子是很难过的,学习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个精神寄托。”
“燕杨…”
“但是呢,” 燕杨笑眯眯坐在床沿上,依然拉着手不放:“我现在觉得这样也不错。师公说,每个好人的灵魂其实都很相似,所以朋友一两个就够了,身边好人太多,自己就会脆弱的,会抵挡不住磨砺,师公说老师就是没遇过坏人,所以有点傻。”
陶可说:“我不傻。”
“挺傻的,” 燕杨肯定:“师公天下第一,火眼金睛。…不过呢,大概是因为人傻,死心眼,所以才会老是在深夜赶到我身边,会一间一间酒吧找,会帮我换宿舍,会替我说话,会带我出来住,会陪我跑步,会担心我晚上不回家…”
“老师,” 燕杨灿烂一笑:“你这么傻,却是打开我黑暗房间小天窗的人…对吧,师公?”
陶可回头,叶臻正靠在房门口,做了个噤声手势,微笑道:“别说了,再说要催泪了。”
陶可说:“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叶臻送他出门,回转对燕杨说:“看到没?他眼眶红了吧?这家伙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
燕杨说:“真好,多善良。”
“不尽然啊,” 叶臻说:“社会的压力将从方方面面对你造成伤害,他们混乱的逻辑会强迫你遵循所谓的道理,会把家庭、道德、伦理、法律的无数枷锁全加到你身上,偏偏他们不认为这是暴力而是正义。所以,作为少数派,还是坚强些好。”
燕杨沉默,突然笑了:“老师要有一个坚硬的壳那还是老师么?”
叶臻也笑了:“不是,所以我教不会他啊。喂,小朋友,你的壳怎么样?”
燕杨说:“本王八修炼渐入佳境。师公你的壳呢?”
叶臻说:“我本来就是海龟,自然不同凡响。”
两人相视而笑:小陶某人,脚步慢点也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燕杨问:“今天又没得手?”
叶臻说:“咦!咦!不就是坏在你手上。”
“对不起啦,我睡糊涂了,听到他叫就进去了。” 燕杨挠头。
“我不急,而且越来越不急了。” 叶臻很自信,笑笑说:“感情在。”
“哦~” 燕杨似懂非懂。
感情就是这么奇妙。
就像政治系统必须是柔性的,刚性的独裁——比如德日法西斯——最终将会崩溃一样,感情其实是柔和、包容、平等、温暖,具有坚持或妥协弹性的东西。
欲望无疑会加深感情,但欲望不是感情。
一脸独占欲地把人拖到床上奸了又奸,奸完了再奸,再奸完了还奸的,那不叫爱,那叫迫害。
叶臻说:“我最喜欢陶可了,才不要迫害他。”
14、
叶臻从法庭出来,慢悠悠去开车,有律师朋友追出来问:“叶臻你回去啦?”
叶臻笑着回答:“嗯,还有课。”
那人感叹:“你就是太忙,请你吃个饭比什么都难,记得这次聚餐要来啊,再推我们可就都翻脸了啊。怎么,现在还带学生的吧?”
叶臻说:“就是。”
“带几个?”
叶臻想了想,笑得眼眉弯弯:“两个。大弟子不成器,看来要我管一辈子;二弟子聪明好学,以后要继承我的衣钵。”
此时,他不成器的大弟子正对着学生吹胡子瞪眼。
“开什么玩笑,”陶可说:“不给我好好学习,专门想些歪门邪道。”
学生说:“老师啊,圣诞晚会而已嘛,每个班都有的啊。”
陶可说:“等你们四级全过了再说。”
他眼睛瞄瞄班长,小班长立刻跑上来跟他咬耳朵:“陶老师,这次我可帮不了你,圣诞晚会是传统,好多年了。”
陶可低声说:“我当然知道是传统,我在学校都呆了八年了,问题是没钱啊。”
小班长一楞:“对哦。”
陶可问他:“钱重要,还是传统重要?”
班长抱着脑袋天人交战,陶可拍掉手上的粉笔灰朗声说:“不管怎样,先给我好好考试。”
“对了,”他一边收拾教材一边说:“运动会大家表现得非常好,其中燕杨同学还得了名次,同学们精神可嘉,院里准备给我们发个集体参与奖,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他躬身一笑:“谢谢大家。”
“哎呀~”学生挥着手说:“老师你客气什么呢,下回别折腾我们就行了。”
陶可笑着拉开教室门:“少得寸进尺!”
冬季的冷雨飘进走廊,陶可缩缩脖子打个颤,喃喃道:“忘带伞了。”
“燕杨”这个名字刚刚在他嘴里一带而过,淡然到学生们几乎不能注意。然而一转身,他却捏着在僻静楼梯等他一起回去的燕杨的脸,笑眯眯说:“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培养了你!”
燕杨说:“你再说一遍,培养我的是谁?”
陶可斩钉截铁:“我。”
燕杨扯着他的衣服肘轻轻笑了。
管理学里有个怪说法,说一个人,在团体中很受排挤,如果老板偏偏要公开地大张旗鼓地表扬他的话,那么他将有极大的可能性会遭受双倍的敌视和攻击,这个道理想想也简单,人性有人性的弱点。
陶可教的是政治学,政治学是相当暧昧的,但孙文先生说政治就是管理,既然是管理,那就是和人性的博弈。所以人活在世上是很辛苦的,连想夸一个人都不能好好夸。
陶可深深叹口气:“走吧,请你吃东西。”
燕杨说:“回本部吃吧,雨越下越大,我好冷。”
陶可说:“这人!为师不带伞,你也不带伞!”
燕杨拉着他哧溜一声钻进校车,冰凉的手还没捂热呢,车子便噗嗤噗嗤趴了窝。司机师傅回头笑,很憨厚:“呵呵呵,坏了。”
“啊?” 陶可问:“坏了怎么办啊?”
师傅说:“只能等人来修,我打电话跟学校说去。”
陶可看看车窗外的雨丝,挠挠头,对燕杨说:“坐公车回学校吧。”
公车站不远,但公车很远。
燕杨恨不得抱成团:“好冷、冷,咱们回校车上吧。”
陶可哈着白气:“那得往回走啊,还是等等吧…阿嚏!糟糕,我怕是要感冒了。算了,走回学校吧,也就二十来分钟。”
江南的冬季是很难熬的,阴冷渗进骨头缝里,到哪儿都是潮湿。两个人踏着遍地黄叶,淋着细雨,缩着脖子在寂寥萧索的街道上跑跑走走,显得落魄无比。偏偏还有辆车从身后追上来,车窗降下,里面那人一脸轻佻:“哎呀,陶可,好帅好帅!燕杨也好帅好帅!”
陶可燕杨齐齐吓一跳,然后拉开门就往车里钻。陶可一坐定便说:“打死这万恶的剥削阶级!”
叶臻笑着躲闪说:“别闹别闹,我开车呢。”
燕杨问:“师公,开庭回来啦?”
叶臻说:“早着呢,以后还得去,这案子难了,要赔我十年阳寿。燕杨你去哪里?”
燕杨说:“我去学校上自习,还有十天就考了,晚上我晚点回来。”
陶可回头盯着他:“你走火入魔了,差不多就行了,还想考满分啊?”
“挺好,” 叶臻停下等红灯,在后视镜里对燕杨眨眨眼:“人活着就是要努力。尤其是咱们这种弱势群体,没有控制权,没有裁决权,甚至连话语权都没有,如果不思进取反而怨天尤人,强势者心情好时看看你的笑话,心情不好时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燕杨,怎么努力都是对的,做人要懂很多道理,作为一个同性恋者要懂得更多。”
陶可说:“你今天怎么了?好像说教得特别厉害。”
叶臻拍拍他的头,笑道:“不孝,我还没开始说呢就嫌我烦。”
“也没什么,” 叶臻把车拐进学校:“刚才报纸上看了一篇歪曲报道,用尽夸张失实的词语,眼球是争取到了,有色标签也贴了。想着有点无奈,说给燕杨听听。”
陶可问:“干吗不说给我听?”
“你啊,听了也是白听,” 叶臻说:“下车吧,我去停车。燕杨,你自己先看着书,到晚上九点半上我办公室来。”
燕杨点点头。
两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