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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嗯?”
“吃了一次……”
张之敏面带忧色地摇摇头:“你的寒症比之前严重了,身上可曾受过外伤?”
点头。
“伤在何处?”
“在背上。”
“可否让我一观?”
“嗯。”过去经常出入医院,夏轻尘对医生的检查早已能熟练地配合,只是旁边坐着皌连景袤,他不好意思正面对着他脱衣服。于是他抬手一拉半扇床幔,脱了鞋退到床铺里面,背过身去,慢慢将外衣褪到腰部。这时忽觉得耳畔一热,张之敏的气息随之而来:
“我们果然又见面了,可惜你现在病了,不能陪我饮酒。”
“啊……”一声轻呼,一根漂亮的手指就压上了他柔软的唇。夏轻尘猛一回头,就见耳畔张之敏那张放大的笑脸。原来这家伙什么都没忘,适才的一本正经全是装的。夏轻尘又羞又恼,一把扯掉他的手,却听见皌连景袤在帘后问道:
“怎么了?”
“无妨,只是一时牵扯到伤处。”张之敏替他答了一句。
夏轻尘吃了哑巴亏,忿忿地一晃肩膀,别开头去,准备披衣下床。不料张之敏一把按住他的手:
“勿动。你这伤口处理得马虎,再不清理,”
“我累了。阿袤,我想睡觉,我们明天再另外找郎中吧。”
“敏之是宫中太医丞,他的医术比外面那些江湖郎中要好得多。”皌连景袤走上前来,知他不愿被人看,便背着身在床边上坐下劝道。
“伤口虽不深,但却未仔细清理,如今已经有红肿之状。你本就有病,再听之任之,只怕高热持续,你将神志不清。我先为你清理干净,再擦些伤药。”
于是便起身到桌上取了酒壶,从袖中掏出一方白丝帕来沾了酒。
“我自己来。”夏轻尘伸过手来,只见张之敏手一缩:
“细小的划痕已经结痂,这几日你背上会有绷紧的感觉,强行伸手去够自己的背,伤口会迸裂。你就不要为难自己了……”说着他手一带,将夏轻尘一把提起来,放趴在床上。
“你……”夏轻尘撑这身体就要坐起来,又被张之敏用一根指头按住了肩膀,怎么也起不来。
“你这举动,与当初盲了眼时的乖顺可差太多了。”
“什么?”夏轻尘一滞。
“轻尘,你是怎么了?”皌连景袤转过头来“当初在北域,你昏迷之时,也是敏之替你看诊,如今你却为何又嫌他不好?”
“嗯?”原来他早就认得他,怪不得刚才连他是谁都不问。难道说,那日在集上,他早已认得自己了?
“别看了。再看你的眼珠子就要抽筋了”张之敏对扭着脑袋看自己的夏轻尘笑道“你放心,我是大夫,我不会欺负病人的。”
张之敏替他处理完背上的伤,轻轻扯过衣服覆在他背上,又拉过一旁的被子替他盖好,就听见皌连景袤在身后问道:
“如何了?”
“恕臣直言,以公子现今的状况,不适合再作奔波。”
“依你看,快马赶回雍津,再作调养如何?”
“这……当然也可。只是他现今体质虚弱,臣是唯恐再有意外拖延病情,转成痨病,那就难医了。如今他的身体已禁不起长途跋涉,就算要走,也须以马车代步,若骑快马,只怕是吃不消。”
夏轻尘听了此话,只觉全身一凉。痨病,就是肺结核。在还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得了痨病,那就只能等死。他该怎么办,他不想死,可他现在无家可归,除了跟着他们,无处可去。
“轻尘,你的想法如何?你可还有其他的亲人和朋友可以照顾你?”
夏轻尘沉默,如果还有,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他认识的人,那个人就是阿得。
唉,阿得啊……
那天晚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冰凉的寒意,到现在好像还能感受得到。如果一切不去揭穿,他们也许还能像过去那样,重新开始生活……
他心里想,这个张之敏一定是皌连景袤的心腹,否则不会出宫也带着他,如今有了他,自然也就用不上自己了。
他或许应该提早结束这段冒险的行程,赶在阿得回家之前回村子去,否则,等阿得回去只看见被火焚过的村子,要他上哪里找自己?反正他从没真正指望过那三十万两的赏银,他一路陪着皌连景袤逃命,是因为他是救过自己的人,也因为他跟着他别无选择的选择。
“轻尘?你自己可有想法?”
“我没想法,你要是用不上我了,我就回去……”
皌连景袤叹了口气:
“你能回哪去,村子已经没了,你回去只怕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敏之,明日去找辆马车来。”
“回爷的话,今日那一队逆贼不知从何而来的批文,敏之只见城中已贴出告示,往来客商行人,凡租买车马牲口者,须到县衙开据印证,无印证者皆不予租售。此时莫说是马车,只怕连一头骡子也买不到。”
“岂有此理”皌连景袤一甩袖子“京官越职,须经朕的准许,持九卿批文。朕不在,难道亚相已控制不了局面?或者说,司马也跟着反了吗?”
“主上万不可如此猜测,司马大人是随侍先帝左右,当初曾力荐主上为新君,绝无可能投靠南王。依臣之见,当是九王爷在宫中动的手脚。”
“此事多想无益,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弄到马车。”
“这……此县城内……”
两人眉头纠结,最终将眼神放在了夏轻尘身上。
“看什么看?这会儿又想起我还有点用了吗?”夏轻尘在枕头上别扭地看着他们俩。
“轻尘”皌连景袤坐到床边哄道“再加十万两。”
“不要,我要回家。”
“二十万。”
“唔……”
“三十万。加上先前的三十万,一共六十万两。”
“有钱人都是笨蛋!买不到不会去偷去抢啊!”夏轻尘一掀被子跳起来,就看见张之敏憋红着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刚才就想说,但我是朝臣,不敢说。”
“张——之——敏——”
“呃……臣知罪,主上赎罪……”
第一卷: 落 魄 江 湖 第二十二章
喧哗又嘈杂的妓院,空气中飘荡着散不开的酒与脂粉的气息。夏轻尘和张之敏趴在二楼的窗台上,俯瞰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皌连景袤半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这个?”张之敏用下巴直指指停靠在门口的一辆马车。
“这个人手太多了,不好控制。”
“那刚才那个呢?”
“样子很凶不好欺负。”
“唉……眼看夜深了,客人也越来越少,你再这样嫌这嫌那的,我们守到明天也守不到个能下手的。”
两人正发愁之际,只见花街巷口处,摇摇晃晃过来一辆花布盖顶的两轮马车,车前坐了个车把式,还有一名小厮。
那车子停在万花楼门口,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就从那狭窄的马车里骨碌了出来,他那小厮一把扶住,将他扶稳站下地来。如此窘样,张之敏忍不住掩着嘴暗笑两声。
夏轻尘也觉得那人滑稽,但人沉默久了,就有点不太会笑,他只微微眯起眼眨了两下,就当作是笑。这时,就见门口迎客的姑娘围到了路上,挽起那胖子来往里走。
“哟——这不是楚大善人吗?好几个月都不见了,你还记得咱们这儿呀?”老鸨的声音,即使是站在巷子的另一端,也能听见。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那胖子顿时笑得眼睛也看不见了“我这不是千辛万苦,才搞到一趟买卖往这边跑么?哎……妈妈,红岫在不在呀?”
“瞧您问的。自从您上回走了,红岫可是一直等着、盼着您来呐……”
“咿嘿嘿嘿……”那楚大善人飘飘然地往里走,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唤过身旁小厮“四儿,你回客栈去告诉四姨太,就说我跟几个老板今晚要谈生意,让她别等我了。”
“是,老爷。”看着那小厮远远地跑开,张之敏和夏轻尘同时转过脸来,彼此了然地对看一眼:
“就他了!”
“你们要去了吗?”皌连景袤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立刻睁开眼皮,玩心十足地下床来“我也去。”
三人挤成一堆,在门缝里看着那楚大善人进了万花楼,又抱着红岫一脸淫笑地上了二楼的房间。于是便推门出去,前后排成一条小队过了走廊。大厅里喧嚣一片,没有人注意他们停在在楚大善人的花门外。皌连景袤走在最后,手里握着布裹的剑,往走廊上一站,一脸理所当然的正气;中间张之敏一身紫衣华扇,俨然是花花公子的打扮;走在最前面的夏轻尘,眼观四面八方,见暂时无人经过,便慢慢靠近那房门,倾听屋内动静。
只听里面那胖子与红岫二人一唱一合,咿咿呀呀笑个不停,内容大可概括为四个字:儿童不宜。夏轻尘听得满脸通红,心虚地回头看看后面两人,冷不丁皌连景袤突然开口:
“听到什么了?”
“嘘——”夏轻尘连忙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做贼还这么大嗓门……”
然后立即将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屋内两人打闹一会儿,红岫便说要去传酒席来。于是夏轻尘连们抽回身子,朝两人摆着手,口里小声说道:
“退,退,退……”
于是三人转身往回走,走到走廊转角,夏轻尘又叫住:“回来回来……”
于是后面两人对看一下,又转身跟了回去,于是便在走廊中间,与推门出来的红岫“巧遇”。
“爷,是不是咱们这儿太吵了,睡不着啊?要不,奴家还让春雪上去陪您说话。”
“啊,不用。刚才在楼上,听见楚大善人的声音,所以下来打个招呼。”
“原来爷跟楚大善人是旧识啊,那可真是巧了,楚大善人一直南南北北地跑商,好不容易才打咱们这个地方过。爷先进去坐着,奴家这就去叫人准备酒菜。”
红岫躬身让开道路。夏轻尘摆摆手,带领小分队大摇大摆地进了那房间。
只见那姓楚的胖子早已猴急地自己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等着,听见有人推门进来,连抬个脑袋看一看都懒,只躺在半掩的帐子后面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红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赶紧上来吧,我都想死你了……”
听见这话,三人皆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别磨蹭了,快过来吧……”
于是夏轻尘往床边走去,后面张之敏与皌连景袤两人紧随而上。那胖子躺在床上,听得脚步声靠近了,猴急地爬起来,伸手一把就想搂人,却被张之敏一把挡在前面:
“哎呀呀,楚大善人,好久不见,你未免也太性急了吧。”
“啊”那矮胖子显然吓得不轻,轱辘一下弹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哎?你不认识我们了?”夏轻尘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这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亏得我们还专程下楼来跟你打招呼。”
“呃……三位是……”
“你不记得了”皌连景袤也加入演戏“上回在雍津,你我还一起吃过酒……”
那胖子一脸懵懂地眨着他那小麻雀眼睛,脑中虽全无印象,但生意人重和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