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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是沈崇的人。”皌连景袤一把将夏轻尘拉到身旁巷子里。
“你怎么知道的?只是例行盘查啊。”
“盘查向来由州县捕快执行。即使由驻兵和卫队盘查,州府以下驻兵皆服青衣,你再看他们,穿的是蓝袍轻铠,分明是直属沈崇的近畿卫队。我们得赶紧离城。”
“往哪走,现在肯定走不掉了!”夏轻尘一把拉住他“看这架势,县衙肯定都听他们的了。这会儿只怕城门已经封锁,咱们现在这副披头散发的可疑模样,过去岂不等于自投罗网。”
“那依你之见。”
“他们急着抓你,要是在城里搜不到人,肯定以为你已经跑远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藏身。”
“你可想到藏身之所了?”
“让我想想……”
“快想!昨天你答应想的妙计到现在还没想出来!”
“有了!”夏轻尘灵光一闪“跟我来!”
说完他一把牵起皌连景袤,朝巷子后方快速逃离。
第一卷: 落 魄 江 湖 第十九章
县城铺就细沙的狭窄街道上,夏轻尘与皌连景袤牵着手,快步而行。
“现在是要去哪里?”
夏轻尘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答他,只拉着他一路快走。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呼,到了……”夏轻尘领着皌连景袤左转右转,来到一条行人稀少的巷口。
“这是哪里?”
“就是前面……我刚才路过……”夏轻尘捂着嘴干咳了起来。
“前面?”皌连景袤扶着他走进巷子,只见巷子里一处装潢艳丽的门庭,门上挂着“万花楼”三个大字“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可以吃饭洗澡,还有人帮我们梳头的地方。”夏轻尘不会绾发,皌连景袤更加不会,两人华服凌乱、披头散发进了万花楼。
大白天地进妓院,难免有些奇怪。
万花楼的老鸨不到三十的模样,形容艳丽。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见他二人虽有些邋遢,但一个肩膀笔挺,一个十指纤细,不似干粗活的人,又见他们衣冠虽不整洁,但衣料却是上等的云罗缎;再看神情,一个眼高于顶,一个目中无人,随身带剑却又不似江湖中人步履小心,如此大摇大摆、腰间又沉甸甸悬着一个荷包,这显然是任性玩耍丢了随从,又无聊想来尝新鲜的富家子弟。老鸨一掩嘴,甜笑着迎上来。
“二位爷是头一回上门吧。这大白天儿的,我们这儿生意还没开张呢。”
“怎么,此处白天来不得?”皌连景袤瞪了那老鸨一眼。
“呃呵呵,来得来得,当然来得”老鸨笑道“我这不是怕二位爷嫌咱们这儿不够热闹吗。”
“不热闹正好,我们还就想清净一会儿。”
“那二位爷可算是选对了时候了。我们这儿,就数这会儿最清净。”老板转身朝着楼上一招手“有客来了,姑娘们都下来迎客啊……”
老鸨一声令下,一群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便从楼梯上排着队先后走下来,走马灯似的在夏轻尘和皌连景袤面前经过。
“这是做什么?”皌连景袤不解地看着眼前一排人。
“这些都是我们楼里的姑娘,爷中意上哪一个就指哪一个。”
“中意?”皌连景袤扫了一眼面前的庸脂俗粉“我一个也不中意。”
“呃,这……那爷是要……”
“你就别拿这些来烦我们了”夏轻尘掏出一锭五两的元宝“我们要一个清净的房间睡觉,要两个嗓门不大的姑娘陪我们喝茶聊天,要会替人梳头穿衣服的。”
“瞧这位爷说的”老鸨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这伺候爷的活儿,我们楼里哪个姑娘不会呀。既然爷喜欢清净,就让红岫和春雪带二位爷上楼吧。”
话音一落,两名浓妆艳抹的女子便走上前来,拉起夏轻尘和皌连景袤的胳膊上了楼。
“轻尘,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支开两名妓女,对着面前一桌荤素齐全的酒席,皌连景袤终于忍无可忍地发话了。
“你认为呢?进来这么半天还搞不清楚状况吗?”
“适才的女子,举止轻佻暧昧、毫无端庄可言,莫非是……妓馆?”
“恭喜你答对了。”夏轻尘趴在桌子边,无精打采地夹起盘子里一块类似肉脯的东西举到面前研究着“这是什么菜?”
“夏轻尘!”
“别那么大声,外面会听见。”
“你竟敢带我来这种烟花场所!你,你竟敢亵渎圣威!”
“这个烟花场所也是你治下的。”
“你!这就是你说的妙计!你答应替我想的好法子?”
“嗯。”夏轻尘也不太打理他,自顾自地研究起那块像风干肉片一样的东西。妓院的酒席就像套餐,横竖都是那一桌,大鱼大肉,最大限度地满足客人对酒色的欲望。见到盘中的油鸡和卤牛肉时,夏轻尘才记起,自己到这个世界以后,已经好几个月不曾沾过荤腥了。按理说,花了银子,他应该大吃一顿,可是他现在却疲惫得直犯恶心。
“朕在问你话,你竟敢不理不睬!”
“我没有不理你啊。”夏轻尘慢慢放下手中筷子,喝了两口茶水“你看你都不愿意来这里了。那些追你的人肯定想不到你会藏在这里。”
“如此说来,倒也有理。任谁也想不到,一国之君在如此危机关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种下流场所流连,说出来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会相信。可他们若是搜遍全城也找不到我,只怕还是会找到这里来。”
“我刚才也想到了。”夏轻尘嘴里含糊地说“就算他们今天搜到这里来,我们就把衣服一脱,女人一搂,躺在床上,他们还会过来掀被子对画像不成?哪个开妓院的背后没有黑白两道的势力,他们才来了几个人,哪敢随便得罪地头蛇啊。与其让他们追赶我们,还不如等他们走了,我们跟在他们后面。”
“但愿如你所想。”
“嗯……”夏轻尘坐到床边,弯腰趴在枕头上。皌连景袤想再问他什么,却发现他已完全睡着了。于是便过去推他,谁知一摸他的身体,就觉得掌心发烫。再探他的额头,就跟寒冬捂手的手炉一样。想起他本就有病,如今又是一身伤痕,一路上不听他呻吟病痛,原来竟是自己不声不响忍着。如今脑袋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
皌连景袤于心不忍,但此时若差人去请郎中,夏轻尘背上的伤必会引人怀疑。
“再撑一段时日”皌连景袤将他的双腿搬到床上,拉过一旁的被子替他盖上“待回了宫,我会为你请天下最好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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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轻尘被屋外喧哗的人声和乐声吵醒。
他睁了睁酸胀的眼皮,就看见皌连景袤近在咫尺的脸。
他惊了一跳,手臂一撑要起来,却发现皌连景袤的胳膊环过他的肩,紧紧勾着他的背。两人接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夏轻尘顿时一阵心慌意乱。
“你醒了。”察觉他的动静,皌连景袤睁开眼皮。
“你在干什么?”
“你睡着了,我怕你翻身的时候压到背上的伤。”皌连景袤扶着受伤的肩,慢慢移开有些僵硬的手。
“那两个妞呢?”
“一直没再进来。”
“哦……”
两人面对面直挺挺地躺着,临近的房间隔着墙壁传来男女暧昧的言语呻吟。两人不约而同地一僵,随后心虚地对看一眼,别开脸去。
“喂……”皌连景袤尴尬地说。
“啊……”
“他们此刻想必已经把城里翻个遍了。”
“嗯?晚上了吗?”
“你才察觉天已黑了?”
“唔,我怎么一睡就睡过去了……得叫那两个女人进来,不然一会儿查房我们怎么假装……”夏轻尘捂着头坐起来,忽就听到窗外一阵喧闹的马蹄声,夹杂着咒骂与吆喝,不由得一激灵,立刻趴到窗台边上,探头往楼下看去。
“糟了糟了,来了来了,快躲快躲!”
皌连景袤一把抓过宝剑坐起身来。
“快进床铺底下去。”
“岂有此理,我怎能钻床底!”
“哎呀,不理你了!”夏轻尘拢拢松散的衣服,猛地拉开门对着楼下吼道“老鸨!我们的姑娘呢?看我们睡着了都跑去做别人生意了,再不来当心我不给钱!”
“哎哟哟,这位爷您别动气。姑娘们这不是给您端酒去了吗?”老鸨堵着门口的官兵已然焦头烂额,听见吼声又忙不迭地回头来赔笑道“红岫、春雪,还不赶紧把酒给送上去。”
“快点啊——”夏轻尘猛一关门,回过头来,见皌连景袤还坐在床上,顿时急得原地直跳“你还拿着剑坐在这儿干吗!”
“别的事都可以,钻床底,死都不可!”
“你!咿——”夏轻尘冲上来猛地一推将他推倒在床上,然后伸手就扯他的腰带,一边扯一边还扒开自己的衣襟“爱躲不躲,死了别怪我。”
“你做什么?”皌连景袤一时错愕,睁大双眼看着他。一失神,手中宝剑被他夺了去扔到床里面。
“非礼你呀!”
“你……”
“赶紧脱啊,难道还拿着剑等着跟人决斗吗?”夏轻尘费劲地将两人脱得敞怀露点,就听见叩门的声响,他一把扯过被子“盖好盖好,盖一半……”
说着,他爬下床去,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伸手一开门:“美女……唔!”
未看清眼前的事物,一只大手迎面袭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一扯带到门后,死死按在合起的门板上。
“唔——”
“嘘——让我躲一下。”来人竖起一根手指头贴在自己撅起的唇上,刚想再说下一句,忽地觉得自己颈侧一凉。他木木的侧过脸去,只见皌连景袤手上寒光凛凛,正抵在自己人头下面——
呵呵呵,我来了,来晚了,最近忙着填天涯那个帖子的坑,所以这边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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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落 魄 江 湖 第二十章
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万花楼内,夏轻尘在上等客房重新布好的酒席前,敞着衣襟,不自在地被左右拥抱。他性格原本沉静,在学校的时候又常被孤立,能与阿得和皌连景袤一直相处实属机缘巧合下的奇迹,交际应酬更谈何容易。
身旁红岫、春雪两名妓女贴着他,一边动手夹了桌上的菜喂到他嘴里,一边时不时地在他白皙滑腻的脸蛋和胸膛上吃豆腐,直摸得他百般尴尬。两名妓女见他两颊通红,于是笑道:
“爷,您是头一回来咱们这种地方吧?”
“嗯,怎么了?”
青楼妓馆有这样一个习惯,管头回上门来找乐子的童男子,叫做“雏儿”。因为是第一次,所以“雏儿”在妓馆的初夜过后会得到那名妓女回赠的一个红包,里面或是少数银两、或是些金玉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