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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玄翌气得脸色煞白,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且……」玄臻轻轻的,带着幸福的笑意,缓慢的吐出几个字:「她,有了……我?的?骨?肉!」
仿佛被霹雳击中一般,玄翌满身狂嚣的怒意刹时消散,他用极度惊愕的目光望向玄臻,微抖的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放弃的垂下了双手,一切帝王的威武气焰全部消褪,颓然的模样好像一瞬间苍老的几十岁……玄臻心中有些不忍,但他不能此时放开怀中的人儿,因为,一个细微的犹豫都极有可能令他永远的失去她!
玄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孽障……孽障呀……」
他无力的抬起手:「你们全都退下。」
所有人领命而去,只剩下玄翌与紧搂婉儿的玄臻,玄翌慢慢走上前去,看着儿子立刻充满戒备的看着自己,玄翌不由苦笑起来。
「事已至此,若朕强迫你与她分开,只怕,你今生都会恨朕……」
玄翌长叹一口气:「你可知她是缘何被朕贬入冷宫?」
玄臻一怔,随即仿佛保护自己最宝贝的珍物一般下意识的护住婉儿:「父皇,没用的,不论是任何原因,儿臣都不会遗弃她!哪怕是最肮脏龌龊的理由!」
玄翌摇首苦笑:「朕只是觉得你有权知道……当年,朕由三千秀女之中选出婉儿,便再无宠幸过任何一人,你应明白那时朕有多喜欢她……而她,亦全心全意的爱着朕……」
玄臻不由闭起眼睛,恨不得捂住双耳,虽然早有所感觉,但听到父皇亲口证实婉儿真的深爱于他时,依然心有不甘!
「朕宠幸过无数女子,其中也许亦有真心待朕的,但更多的是为了朕的地位身份而来!只有她……从第一面开始,朕就知道她是为朕而来……那些时日,她就如同一个婴孩一般全身心的依赖着朕!朕就算远在朝堂之上,都能感觉到她满含深情的凝视,朕以为自己找到了……找到了毕生所爱……」
「以为?」玄臻不由怒从中来,难道……
「可是渐渐的,朕开始无法喘息,她的爱太浓烈!太痴狂!她的独占欲远远超过你的想像!见不到朕她会故意弄伤自己!为了留下朕她可以以死相逼!可朕是皇帝!朕有一个江山要管理,朕不可能日日夜夜陪伴在她的身边!所以,朕开始生气了,在她又一次弄伤自己后,朕愤怒的离开了,再也不去理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你怎么可以!」玄臻愤怒的大叫起来:「她爱你!正因为爱得太深才会渴望相见,渴望永远,不愿分离!这只能证明她爱你!甚至超越了她的生命!你怎么可以视她的真情为负担?!」
「你这么认为吗?皇儿?」玄翌苦笑:「你知道她毒死了当年朕最为宠爱的德妃吗?你知道朕只是心情极好的与她的侍女聊了几句,她就逼得那个无辜的女孩跳井吗?你知道因为太后责怪朕独宠于她,她就派人去暗杀太后吗?你知道当她听闻朕要另立新妃时,她竟跑来行刺于朕吗?!」
玄臻难以置信的颤抖起来,他低下头看看怀中那个轻蹙黛眉的纤弱女子,柔弱的好似一缕微风也会将她吹散。她会如此心狠手辣?她会吗?
「明白了吗?皇儿?你爱的,并不真正的她,真实的她是无法令人忍受的!你爱的只是一个假象!」
玄臻静默了很久很久,犹如一生一世般漫长……最后,他缓缓抬起头,向父亲露出一个悲戚而觉悟的笑容。
「还是不行……儿臣还是爱着她……就如同儿臣无法解释为何会爱上她一样,儿臣亦无法解释为何仍然不愿放手……也许吧……」玄臻爱怜的凝视着婉儿:「也许我爱上的真是只是一个假象……可是我已经爱上了,付出的情谊再难收回,我不知道她以前如何,我只知道,我爱上的,是一个痴痴的编织着美梦的女子,在她的梦中,没有烦扰的俗尘,只有她与她心爱的男子……」
玄臻缓缓抬起头:「在她的梦中,她所爱的‘翌’只爱她一人,不会抛下她,不理她,更不会另立新妃,她就是‘翌’全部的爱,就如同她的爱全是‘翌’……」
「朕是皇帝!平凡百姓的一生厮守,专情唯一,甚至时时刻刻相守于一起的浓情蜜意不是朕能给予的!朕要治理江山,要平定四海,要巩固疆土!朕要太多太多事情要做!难道你要朕征战沙场带着她?上朝听政时带着她?批阅奏章时带着她?什么天下,什么群臣,什么百姓,全都可
以不理是不是!」玄翌近乎发泄的大叫,但他更像是喊给婉儿听……
忽然,昏迷中的婉儿缓缓滴下了一滴泪水,然后是再一滴,又一滴……如果不是她沉沉的鼻息,玄臻会以为她已经醒过来了……
玄臻轻轻擦拭去她眼角令人心酸的泪水,轻轻叹了口气。
「儿臣知道……皇帝,自古以来都注定要负太多太多的人……那么,父皇,您就让儿臣来偿还您欠她的这笔情债吧,父皇!」
「为什么朕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懂!!」玄翌痛心疾首的叫着。
「懂!儿臣懂!」玄臻痛苦的皱紧了眉头:「可是,就算她终生陷在她的世界中,就算她永远当儿臣是父皇的替身,就算儿臣此生都得不到她的爱,就算儿臣失去所有的一切,儿臣也不愿放手!如果她真如父皇所说那般,儿臣也只会后悔为何不早出生几年,那样就不会令她苦苦挣扎于爱恨之间,失去理智的去强求一份得不到的爱……为何,她爱上的不是我?」
玄翌顿觉头晕目眩,说了如此诸多,这个傻孩子依然痴心不改……
「别忘了她是你的母妃!别忘了她是个疯子!别忘了你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你要后人如何传论你与她?母子乱仑?皇帝爱上了疯子?你要让天下人耻笑我们皇族吗?!」
「如果要与她在一起就要舍弃玄氏的一切,那么……」玄臻面前父皇,深深一拜:「请恕儿臣不孝……」
「你……你要放弃垂手可得的皇位?」玄翌呆立了:「你……到底着了什么魔?」
「儿臣也想知道……」玄臻抱着婉儿缓缓起身,借着朦胧的月光凝视着那张无邪却透着淡淡哀丝的俏丽面颊:「……想知道为何儿臣如此执着……可惜,无从解释,独有一个‘爱’字,足矣……」
「你会后悔的……」
年迈的父亲苍老的声音微颤着传来,却没有阻止住离去的脚步声……
古道之上,漫烟滚滚,马车之中两个衣着朴素夫妇紧搂在一起,默默的注视着车窗外未知的世界。
「翌……咱们要去哪儿?」
「回家……」玄臻轻轻的吻着怀中人儿的耳垂:「只有你跟我的地方……」
「后来呢?」 君甄情不自禁的追问起来。
玄臻凄楚的一笑:「如果是个幸福的结局,那么,朕又怎么会在这里……」
君甄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主动的倚进玄臻怀中,轻轻的搂着他,给着他无言的鼓舞,让他继续有勇气去回想那段苦涩的恋情…… 一个从小受到帝制教育的孩子有可能像个普通人那样耕田种地吗?从小锦衣玉食的贵胄有可能过惯粗茶淡饭的贫瘠生活吗?不知人间疾苦的玄臻很快知道到了这个世间,并非有着痴狂爱恋便可拥有一切,当天生尊贵的傲气与现实生活的不得不低头相抵触时,玄臻开始改变。学会了妥协,学会了节省,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很多,却也学会了……衡量……
看着婉儿依然呆滞的目光,听着她偶尔看似清醒的呼唤‘翌’,玄臻开始衡量,到底,是否值得……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舍弃所有荣华富贵,过着卑微的贫民生活,到底,值得吗?
看着自己连重东西都没拿过的手上磨起了粗茧,摸着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嚼着难咽的苦菜根,这时,玄臻都会在心中衡量到底是否值得……
所有的人都会认为,玄臻会觉悟吧?他会醒悟过来,抛弃婉儿,重新回到他华贵的生活之中。可是,错了,玄臻没有……
他是衡量过了,可是,答案是,值。
每当拖着疲倦的步伐回到家时,都会看到一个秀丽的身影像只迷途的小猫一般蜷在门口,在看到他的一瞬,会发生惊喜的叫声扑过来,死死的搂住自己……虽然她口中喊出的不是自己的名字,可是,那双痴迷的眸子中,映入的身影,却的的确确是自己。然后她会拉着他的手欢快的进入屋中,指着一桌泥土与树叶,羞涩的说她为他做好了晚饭。玄臻会开怀的笑着,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吻着她,告诉她,他要把饭热一热,然后走入厨房中尽快的做些简单的饭菜,然后搂着婉儿,你一口我一口的喂着吃。看着婉儿开心的夹起菜塞入自己口中,然后甜笑着问好不好吃时,玄臻觉得就算付出生命来维持这一切,也值!
玄臻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也疯了,可在看到那个纤弱人儿的一瞬间,所有的想法都抛诸了脑后,只想搂着她,亲着她,倚在她越来越大的肚子上聆听孩子的声响……原来,穷人的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玄臻甚至以为自己真得会像个普通农夫一样平淡无奇的过完一生,却在婉儿生产的那个夜晚,改变了一切。
婴儿顺利的产下了一个男婴,可是,婉儿的血止不住……那红黑色的液体不断的向外涌着,染红了一块又一块手巾……玄臻一直紧紧的握着婉儿的手,听着她一遍又一遍神智不清的呼唤着‘翌’、‘翌’……心碎,就是那种感觉吧?无力的看着最心爱的人儿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燃尽最后的烛火……
「翌……我想看星星……」
惨白的脸孔,煞白的唇,却挂着孩子气的笑容,说着任性的话语,虽然神情如此虚弱,却依然美得令人眩目。
玄臻抱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山顶,鲜血,一滴一滴坠落在棕色的尘土之上……
夜风很凉,玄臻解开衣襟,将婉儿轻轻包裹起来,婉儿轻笑着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笑得心满意足。
「我很开心……真的……能与你一同看星星……真得好开心……」婉儿的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
「那以后,我天天陪你来看星星好不好?」
玄臻温柔的轻语,缓缓飘进婉儿的耳中,她慢慢的回过头,用手轻抚住玄臻的脸,目光中闪烁着玄臻从未见过的莫名光彩,然后,一个有些冰冷的吻,第一次主动映到了玄臻唇上。
「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玄臻苦涩的笑了笑,但仍轻声回答:「我也一样……」
「好好带大……我们的孩子……」
暖暖的鼻息静止在耳畔,玄臻蓦然紧搂住那具不再会动的身躯,然后轻笑起来,混杂着泪水与无尽悲苦,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着……回荡着
那集尽天下最痛彻悲伤的笑声……
玄臻人生中第一段青涩痴狂的恋情,以最无奈的形式,拉下了帷幕。
……
……
第十六章
君甄轻轻擦去玄臻眼角中隐隐闪现的泪花,轻声道:「我想,她是含笑而逝的,她一定走得心满意足……」
「是啊,一生在混厄的幻想中度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玄臻落寞的笑了笑:「也许,正因为朕从未真正的得到过她的爱,所以才会开始无意识的寻找起她的影子吧……事隔多年,朕依然无法从她的莺莺笑语中挣脱出来……」
「可是……」君甄迟疑一下,忽然道:「我觉得,在她离开前,她清醒过来了,她没有再唤你为‘翌’,不是吗?我觉得她最后一定都明白过来了,所以,她才会说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