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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这引起我的兴趣。
“说重点”,我喜欢言简意赅。
“是关于。。。。。。。那个小王爷”,他看我的脸色,然后发现应该用最简短的语言最不带感情的描述才是正确的行为后,话说得渐渐流畅起来。
“您出征后,那个人,我按您的吩咐弄进府为奴。我想尽办法。。。。。。羞辱他、打击他,原以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很快不是被逼疯就是会卑贱的求饶。开始,事情确实像我希望的那样。可是后来。。。。。。这个人不知怎么,他就。。。。。。”
鲁平带着困惑的表情,朝天看了看,又看着我接着说。
“他好像就能适应了。。。。。。一切,他好像一直在那里,一直就属于那里,从没有改变过。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哪里出错。您再不回来,我,我就要。。。。。呃,还有,他那个妹妹,也跟来,一个几岁的小丫头,成天的哭,我。。。。。。把她丢给了一个老妈子。。。。。。”
鲁平一直皱着眉,看到我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晋王爷。
还有他的儿子。
呼啦一下,仿佛深埋心底的火山被激发。人前万人仰视无比冷静的将军,轻易地被这几个字撕下了强硬的伪装。
我好像又回到了20年前被惨遭灭门仓惶无助的10岁小孩,面对着父母兄长残缺的尸身惊得发呆。要不是鲁义替我挡剑,要不是一个云游大侠路过刚刚浩劫的现场,从尸身下找到还有一口气的我。。。。。。
多少次,午夜梦回因眼前仍血肉横飞而狂叫着惊醒,在师父的抚慰下,泪流不止。
多少次,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愤和仇恨,用刀狠狠划开臂膀,舞动中挥洒出点点血光。
师父关爱的目光始终就在身旁,耐心的等我平息创伤。
终于,我不再流泪,开始拼命练功,学习兵法。
因为我知道,象我这种身份要想彻底报仇只有一个办法。
报效沙场,建功立业。
练武10年,戎马10年。
军功越多,手中的筹码越多,机会也越多。
杀不完的敌人,数不清的伤。凭借一腔热血,凭借一群赤胆忠魂,终于掌握了实权。
也终于,找到了仇家。
才发现当日的灭门只是为了掩饰更大的罪恶,丢车保帅,如常的派系斗争。
仇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树大根深。
不要紧。
兵不厌诈,处心竭虑,一点点用计蚕食。
你丢车保帅,我釜底抽薪。
冷看着,几十年风光的王府一夕崩塌,罪状如山,那个人,除了死别无他法。
但那个人的儿子却不能这样轻易的死。
怎么能一瞬间解脱,我所受过的煎熬得让他十几倍几白倍的偿还,从天上掉到地狱,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其他人,都活着吧,我要让他们用罪恶的身,一一品尝世间的活罪,以告慰我在地下受苦的亲人。
一切如愿。
紧接着是3年的远征,平定外乱,声名更加远播。
那昔日的小王爷已在自己府中为奴。
仇恨之火虽然减轻,愤怒之火仍在燃烧,毕竟,自己的家人竟相惨死而他们仍活。
他仍活着。
自己希望看到他怎样的活呢。
但显然,目前的情形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也乐于见到的。
鲁平的意思是,那个人好像活得还挺好。
我知道鲁平的本事,在他手下能挺到体无完肤的人都没有几个,往往他们都会很快哀求他,赶快把自己杀死。
应该只是一个只知安逸享乐的小王爷,他有几岁,好像才十几岁的样子。
能意外到哪里去。
“带他来见我。”
我平静地对鲁平说。
7
鲁平弓身下去。
很快带来一个全身黑乎乎的人,不太高,纤细的身体,脚步声轻不可闻,低垂着头,在门前静静的跪着。
。。。。。。。
“抬起头来。”
我压抑声调尽量冷静。
那人轻轻抬头,眼睛慢慢看向我。
我的心不禁难耐的颤抖。
那个人,竟是。。。。。。。那个人。
那个在月光下,水池中,如幽灵般清冷的男子。
那个看起来脆弱、安静,笑起来却那么动人的男子。
一双如水的眼睛,温柔的眼神令人只想沉溺其中。
他整个人似乎都像水,就连衣服也在滴水呢。
不知为何就是不见他,以为是府里的人,到处留意几天却找不见他。
却原来,他就是。。。。。。。他。
依然单薄的身体,深秋中依然单薄的衣。
满是污迹的脸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那见过的,乌黑柔顺的头发被包进一块不知何物的布里。
只能认出那双眼睛,在抬头的瞬间泛起了一丝错愕、惊惶后,很快便又沉静如水的眼睛。
他望着我,云淡风清。
我一颤,猛然象一下滚进烈焰寒冰,冷热交替倾轧。
烈焰如炽、寒冰彻骨。
竟然是。。。。。。果然是。。。。。。
小王爷呀,小王爷,不愧是那种人的儿子,如此心计。
将军府里知我喜欢荷花的不多,夜出步行的习惯却是多年。
为何在那夜忽然兴起要去看看那该死的荷花了?尽管这并不是荷花开放的时节。
真不简单呢,不惜夜守啊。
月光下,那眼中的风情。。。。。
却原来包藏着如此的居心。
手指掐进皮肉,血丝渗出衣袖。
你想要什么?
你以为可以从我这里要到什么?!
愤怒如大潮涌至。
那眼神竟还会如此的沉静。
太久的沉默,大厅中一坐一跪的两人安静的可怕。
鲁平轻咳一声,刚想说点什么。
“你先下去。”
大将军低沉的声音冷冷的吩咐。
原来。。。。。。是他。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歪倒在地。
那个轻易的在我无波的心中激起狂潮,久久不能自已的人。
原来竟是。。。。。。他。
朦胧的眼神,热切的眼神,困惑的眼神。如此蛊惑人心。
而那该死的月光竟也令我一时忘却身份,一个本该又哑又疯的家奴,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轻易地袒露出内心的渴望。
而这个陌生人,却原来是。。。。。。他。
我今生最大的债主。
看吧,看吧。。。。。。都是月亮惹的祸。
但一切后果我得承担。
再怎样,后果都得我一人承担。
挺直背,让失措的心努力恢复平静,再次对上他的眼睛。
那眼神,冰冷透骨。
身体不禁微微颤抖,我的心怎么这么的冷了?
“小王爷,我们又见面了。”
惊得心跳都要停止,他叫什么?他叫谁?
大将军看到终于激起了那人眼中的情绪,嘴角露出讥讽的线条。
“怎么,不如你愿么?”
耳朵轰鸣,我有些呆滞的看着他。
起身,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
从上而下,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轻蔑地,审视地,看向我。
我就象一只被拔光羽毛的小鸟,关在笼中,无处可藏,无处可逃。
如果目光能杀人,相信我早已是个死人。
如果目光如锯,我早已体无完肤。
我早已不敢看他,垂下眼,再一次颤抖。
怎么,还是这么的冷了?
不知等了多久,膝盖已经麻木,连脚趾都感觉不到了。恍惚中我听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啊,小王爷,很可惜了的你的演戏天才。可怎么办了,你的好日子要结束了。听好,从今以后,只要你一看到我就得下跪,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8
我为什么不发疯,为什么不哀求。
接受着新的体罚,感觉不到饥饿,全身都快没有感觉。僵硬的不敢动一下,生怕就这么轰然倒下。
那人早已走掉。院子里静无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我却一动不敢动,只有心仍在持续叫嚣着,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必须在那个人的面前忍受这些羞辱,为什么老天要让我来偿还这些债务,为什么我还得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为什么。。。。。。
醒来。
睁眼。
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的破褥上,手边有几个冷馒头,一碗水。
天却还亮着。
强迫自己起来,搓揉着依然麻木、肿胀的膝盖,咽下延命的食物,我还得继续今天的工作。
僵直的走去。
小山一样堆的高高的马桶边,我却再次看到了那人的脸。
那人就那么悠闲的站在那,好像不是站在马桶边,而是自家的美丽庭院。可那冷酷的嘴角,讥讽的、玩味的眼神,在梦里都不曾想过那双朦胧的眼里会看到的眼神,如今直直的仿佛要刺进我的心。
他在等。
我知道,他在等。
挣扎着再次跪下。
肿胀的膝盖触地即痛如刀割。我轻轻挪动试图找到减轻痛楚的最佳体位。
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起来。
我会用肉体的痛苦偿还你所受过的痛苦,我可以用生命偿还你所失去的那些生命。
你要,我就还。
我好羡慕自己前方那几只爬来爬去的小蚂蚁,我看着它们来来去去、互碰触角,欣喜的告知有一俱小虫的尸体。
这附近肯定有一个蚂蚁窝,我尽力将视线延伸,尽力将注意力转移。
贱如蚂蚁尚有爬行的自由,我却连爬都不能。蝼蚁尚且偷生,可我的命却不是自己的,偷都偷不来。
我想笑,可嘴角僵硬扯不动,视线早已模糊,呼吸都困难起来。
天地之大,可容我喘息。
不知道第几次的再次醒来。
我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怀念着晕倒后的无知无觉。
我甚至都不敢很快的睁开眼睛,只是贪恋的感受着能平躺的快乐时光。
依稀记得吃过几个馒头,但比起饥饿,我更愿意这样平躺下去,什么也不去管,什么也不去想。
腰部以下麻木着,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但不知名的疼痛却在四面八方猛烈地袭来,一波又一波。尽管咽腔火烧火燎般的干渴,可仍抑制不住地流出眼泪。
我痛的心都在颤抖,但四肢却连动一下都不行。
我残废了么!?
认知着这个可能,心里竟还有几许期待。
那么,那么。。。。。。处罚,是否会换一种方式。
有人托起我的头,嘴里流进了些温热的水。我立刻贪婪地吞咽,引起一阵呛咳。
“着急什么,慢点。”
这是谁的声音?
尽量稳住急喘的呼吸,我缓缓地睁开眼睛。
一个女人。
我瞪大了眼。
“哟,没见过吧,你还真是命好,让我来服侍你呢。”
她看着我好像傻掉的样子,噗的一下笑了,露出白白的细牙、小小的酒窝。
“我是夕烟”。
我再怎么愚钝,也听说过这个夕烟。大将军府地位最高的侍女。
我也看清自己并不在马厩破烂的被褥上,而是躺在一张铺得厚厚的非常柔软的大床上。
“你昏迷了好几天了,腿上的伤大夫说只要坚持敷药,如果有了知觉腿就保住了。”
夕烟边说边从我的腿上拿下些东西,紧跟着在腿上开始拿捏,但我并没有感觉。
“你犯了什么错,罚成这样,要不是我们将军好心,你的腿早没了。”
夕烟并不多话,见我无什么表情便不再往下多说。仍很精心的照料我,估计有人需要我尽快的好起来。
连续数周,原本无知无觉的双腿在夕烟少有间断的推拿、敷药下,终于有了痛觉。
每天,我还会被泡进一个温热的大大的木桶,泡得全身出汗,久不入味的鼻子竟然闻到了药香。
终于,能被扶着下地。
让一个女孩侍侯着穿衣吃饭大小便,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早已不习惯。
我在等。
该来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