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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咬牙道:“仵作……验尸没有?”
跪在衙役最后的老头应道:“小的无能……他们全身无外伤,无中毒迹象,看起来……应是睡梦中自然死亡……”
展昭扣住白玉堂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白玉堂知道他是在控制自己的怒气——温文君子展昭,是不会在无用的事上发怒的。
趁着没人敢抬头的时候,白玉堂抓起展昭的手,轻靠在唇边一吻,展昭的怒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们起来,都出去吧。”展昭平静地说。
知县等人不相信自己居然有如此好运,激动得连连三拜,连滚带爬地就窜出去了,片刻,尸房里的活人只剩下展昭和白玉堂两个。
展昭看着白玉堂,白玉堂不自在地将视线移开,脸却是又红了。不过,这一回是一层薄薄的红,白嫩细润的脸颊中隐隐地透出红霞一样的颜色,竟让这只小白鼠看来异常绮丽。
展昭仿佛受到诱惑一般缓缓向他抬起了手,似要抚摸他薄红的脸颊,半途,忽然硬生生地住了手。
“玉堂,我们……”
“你不是该叫我白兄?”白玉堂低眉而笑,却没有丝毫平日的神采飞扬。
展昭无语。
白玉堂绕过他,走到恶霸尸身旁边,开始解他的衣服。
“玉……白兄!”展昭慌忙改口,“你做什么?快住手,别弄脏了……”
白上堂停下动作,似笑作笑地看着他:“你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怕脏如何查案?嗯?”
尽管非常想说不希望那双白玉似的手沾染这些脏物,但心知这样说出来只会遭到白玉堂的讥讽,展昭思前想后,终于讷讷,不再言语。
由于尸体已经僵硬,再加上有轻微腐败,衣服非常难脱,为不伤害尸体本身,两人只能用刀将布料划开,这才脱了下来。
从表面看来,尸体果然没有什么伤痕,全身的痕迹只有身体背面大面积的尸斑,以及右下腹部一块从皮肤中透出的淤青痕迹。
展昭指着那块淤青痕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在他这里踢了一脚?”
白玉堂看了一眼,答道:“不,这是他要烂掉的征兆,一般从那里开始,后蔓延至全身。”
展昭有些惊奇:“你怎么知道?”
白玉堂显得更惊奇:“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
两人相对无话,忽而一笑,之后,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了解我,我了解你,但,不过如此而已。
两人在恶臭中待了整整两个时辰,将恶霸的尸身从头到尾细细地查了个遍,连头发也剃光了,口、鼻、下体无一疏漏,却连个针孔也没看到。
一无所获的两人出了尸房,门外清新的空气让人忍不住猛吸几大口。展昭终于舒服了些,正要说话,却见白玉堂跌跌撞撞地走到一边,在角落里呕吐起来。
展昭大惊失色地奔至他的身边,无奈手上还沾染尸液,无论如何不想这么碰他,只得大吼:“人呢!快来人!都给我滚出来!拿水来!”
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的偏院蓦地出现了许多人,知县等人像从地底下钻出般冲了出来,手中端的又是茶又是水,看来早就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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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来请他们吃晚饭时,白玉堂还是不舒服,加上当时呕得太难看——虽然展昭根本不让别人接近他,甚至大部分时间都用身体遮挡他,但他还是觉得很没面子,因而坚持不去。
展昭心疼他难受得煞白的小脸,又不忍心逼他吃,便让人先送了一桶热水,让这只爱干净的小白鼠把自己洗一洗,洗掉身上依然沾染着的尸臭味,这样也许还能有点胃口。
没想这只老鼠今天怎么也不听话,连澡也不洗了,径自往床里塞,展昭想把他拉出来,却被劈劈啪啪打了好几个巴掌。
巴掌不疼,问题是好心被枉顾的感觉太糟糕,展昭不禁心头火起,真的像捉老鼠一样把白玉堂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嗤啦嗤啦几声,硬是将那身雪白的衣服撕成破布条,然后将那只白玉似的老鼠丢入澡桶之中。
白玉堂在澡桶中浮沉了几下,呼啦啦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指着展昭大骂:“你这只臭猫!不要以为你白爷爷病了就能乖乖受你欺负,我今儿非扒了你的猫皮做帽子不可!”
可惜白爷爷忘了一件事——他的衣服早就被展昭扒光了,现在全身上下是一览无遗,连下体的阴影也看得清清楚楚,偏偏他还抬起一只脚想从里面跨出来……
展昭只觉得鼻子痒痒的,有两股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他慌忙去遮掩,但哪里瞒得过眼尖的老鼠?
白玉堂看看自己,大叫一声跌了下去,在澡桶里溅起大片的水花。
“展昭你这个伪君子!”白玉堂咬牙骂道。
展昭苦笑,捂着鼻子逃了出去。
是,他是伪君子,他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平日在别人面前总是装出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在真正面对考验时,却立刻就露出了隐藏在那张皮下的本性。
那肮脏的、不堪的、恶心的……本性。
白玉堂甩一眼仓皇逃走的猫,嗤笑,又叹了一声。
“真是……没用的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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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包大人的斡旋起了作用,也或许是转运使夫妇明白了自己的错处,当他们二人再继续查这案子时,转运使夫人没有再来找麻烦。
可是这一次,有没有人找麻烦都一样了,因为所有的线索都已经被人切断,他们除了两具连死因都看不出来的尸体外,什么也没得到。
展昭终究束手无策,就连平日自吹“聪明无双”的白玉堂,也不再鼓吹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经过仔细思考与探讨后,他们决定还是将尸身送回开封府,请公孙先生想办法查查看。
但鉴于那一家七口之事,这两具尸体绝对有可能也落得火葬的下场,展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由白玉堂将尸身送回,自己则留在黄梁继续查探。
听闻他的决定后,白玉堂大怒。
“什么必要!什么破案!根本跟那个没有关系!你只想让我离开罢了是不是?展护卫,展大人,不要跟我打官腔,我白玉堂不吃你那一套!”
展昭不语。
没错,尸体的安全只是小问题,大问题在于他们的朝夕相处。他们之间其实绷着一根无形的细线,稍一碰,便会弯曲,再一碰,便会断裂。若再这样下去,难保那根线不会提前断裂,到时再补救就晚了。
见他不回应,白玉堂气得笑了出来:“好,好,展大人,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无所谓。不过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回去的,我锦毛鼠白玉堂没有失败了就夹着尾巴逃走的爱好!我要在这里查案,直到查清楚了为止。”
“你想回去?好,你回去。正好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几分复杂的表情。
“月华,你的未婚妻……昨日已到了开封府,据说是想催着你完婚呢。展大人,恭喜了。”
“什么?月华!”展昭大吃一惊,“她怎么现在……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知道她的消息?”
白玉堂冷笑:“你当陷空岛的眼线、信鸽都是吃白饭的?展大人你就别装了,其实你不就是想见她吗?老老实实押着那两个回去吧,这机会再好不过了。”说完,转身就走。
展昭一把抓住白玉堂的左手,想将急于离开的他拉回来。然而白玉堂一转身,竟抽出画影抵在他的咽喉上。
“展大人……”他微笑着说,“展大人,展大人,别碰我,行吗?”
展昭纵使有一千、一万个不愿,却比任何人都了解白玉堂的自尊。如果再继续这么抓着他,他就算不砍了他展昭,也会砍了他自己的手,所以他还是强迫自己,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放开了自己的指头。
“对,这才对。”白玉堂活动了一下疼得发麻的手腕,像面具一样继续微笑着说:“所以,还是你回去吧。”
展昭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愤怒。
我的心思你不明白吗?我的矛盾你不明白吗?我的痛苦你不明白吗?事情到这个地步,难道全都是我的错?
不由得,他也冷笑起来:“白兄说得是。正巧在下的身体最近仍是不适,若有月华在旁照顾,那才是真正的温柔好事,比一个会粗野骂人的男人好得太多。”
白玉堂没有回击——他竟然没有回击,而是抬眼看着展昭,目光中隐隐混杂了一丝痛苦。
“展昭……”良久,他说:“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
尽管口中吐出的是恶毒的咒骂,却掩不住莹亮的水光在他眼中微弱地闪烁。
白玉堂是谁?
他是意气风发、快意江湖的少年侠士!他不是展昭,他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学会隐忍,只要他想,就不怕让人知道。
可是这一次,他在隐藏自己的情绪。
人,只在会伤害自己的人面前隐藏情绪。
展昭后悔了,他一辈子都没这么后悔过。
白玉堂抬脚想离开,展昭猛地从后面抱住了他。
“玉堂……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胡说八道……你说得对,我是个混蛋,我就是个混蛋。你骂多少声都没关系,我一定会听!玉堂……”
只要玉堂原谅他,只要玉堂原谅他……骂多少声都没有关系……只要玉堂原谅他!
白玉堂闭上眼睛,将眼中的水光眨回去,然后抓住展昭的手指,像展昭刚才努力放开的方式一样,一根一根,慢慢地,慢慢地撬开。
展昭避开他的手指,反而抱得更紧,双臂的力量大得就像要抱断白玉堂的胳膊。
白玉堂见无法摆脱,便开始烦躁地扭动,扭动得身后的人心急万分,却又不禁被挑起与怒火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火。
“展昭!你给我放开!展昭你听到没有!展——啊!”
展昭竟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又痛、又痒、又酥麻的感觉从伤口迅速地蔓延到了全身。白玉堂几乎整个人都软倒在了展昭身上。
“玉堂……”展昭在他耳边不断地轻声耳语,“玉堂……玉堂……玉堂……”
展昭的声音仿佛带了电流的酥麻,穿透了白玉堂的身体,让白玉堂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展昭明白自己很卑鄙,因为他早已知道,只要他这样轻声叫着他的名字,白玉堂就必然无法逃脱他的怀抱。
他不能让白玉堂离开自己,不管用多么卑鄙的方法也无所谓!
因为他知道,若真让白玉堂就这样走了,他真的会就此“离开”,骄傲地甩下他,再不回头!
他一边呼唤白玉堂的名字,一边用牙齿扯开了他的衣服,从又逐渐变红的颈项,往圆润的肩膀和肌肉紧实的背部亲吻下去。
白玉堂闭着眼睛,紧咬牙关,就像隐忍痛苦般,隐忍着快感一波波涌上。
房中静悄悄地,只有两人并不明显的喘息和亲吻的声音细密而轻微响起。
忽然,只听“当啷啷啷”一阵串响,画影掉到地上,发出了相对于他们而言太过巨大的震响,打破了这绮丽的气氛。
两人如同刚刚从梦中惊醒一般回过神来,展昭微一分神,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