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晚,马车靠在树林边,众人除了萧子灵与吴城可以在车上休息以外,其余的人则是围着车、席地而睡。
夜里,见到萧子灵靠在车里角落睡着时,吴城悄悄翻开了被子,走下了马车。
见到了吴城下车,一个守夜的汉人立即闷声不响地把其它人也都摇了醒。
吴城走离了马车,来到了林里,其余的人也都放轻了脚步,安静地跟着走着。
直到,离马车也有了一百丈的距离,吴城才转过了头,对着他们笑着。
「好久不见了,各位。吴城回来了。」
「吴掌柜,您没事真是太好了。」一个汉人尽管压低了声音,却也是掩不住那兴奋的语气。
于是,几个汉人都涌了向前,而吴城则是一个个拍着他们的肩。
「多亏了贵人相助,我才死里逃生。」吴城说着。「你们最近过得可好?」
「很好,掌柜的。」一个汉人擦着眼泪。「就只是小三跟小六,一直没来会合,耀堂去寻他们了,也一直没回。大伙儿担心得不得了,可是没了掌柜的拿主意,也都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闻言,吴城也是轻轻叹了气。「我在胡人营里,也没见到他们。本来以为大伙儿都逃了出来,可没想到……」
「如今已经是第七天,吴掌柜的,我们还要不要等?」
「……你们离开前,有没有在墙上留下字?」吴城问着。
「有的。」
「……如此一来我们就先回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下次回来再去找,如果找不着我们再想办法。」吴城说着。「他们三个人都晓得怎么照顾自己,只要没死,一定会回来的不是?」
「……是的,吴掌柜的。」一个汉人说着,虽然有些悲伤。
「好了,人嘛,生老病死总得走上这么一遭的不是?」吴城走了上前,轻轻按着他的肩膀。「亏得大家都在,就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吴掌柜的,那个跟您一起来的人不晓得是哪位?」另一个人问着。
「……不晓得,他只说自己姓萧。」吴城沉吟着。「不过,他也救过我,我这几天跟他相处下来,不觉得他会有问题。」
「可是他问起了古长老不是?」另一个人低声问着。「刚刚睡前我听他问起了,古长老最近一次在大家面前出现是什么时候。我觉得他有问题。」
「他说与长老是旧识。」吴城说着。「有事情想请长老帮忙,所以想与他见上一面。」
「……可是,难道真要带他回清水镇?」一个人问着,带着惊慌的语气。「掌柜的,我不是怀疑什么,不过如果他与胡人是串通好的呢?我们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清水镇,万一他是想对帮主跟长老不利的话……我们这不是引狼入室?」
「我会先请长老裁示,大伙儿不用担心。」吴城说着。「如今大伙儿也得小心,别露了破绽。我瞧这位萧公子也像怀疑了起来,大家瞒得了一时就是一时。」
远远的,树梢上,萧子灵隐藏了气息,悄悄听着这一切。不能怪他多疑,可是最近吃了不少亏,也得小心一点。
听得众人的谈论渐渐成了闲话家常,萧子灵也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回到了马车里继续睡着。
挖出了几处埋藏的货物,萧子灵看着吴城一一清点货品,也有点钦佩了。
吴城一一小心地数过,从怀里取出货册小心地比对着,接着便清清掸去了泥沙,用缎子重重包好,拿上了马车。
翡翠玛瑙、珍珠宝石,这些萧子灵并不是没有看过。
然而,他不免有些怀疑,对于这财富,难不成这些曾经也是行乞维生的人就不会动心?
一开始几天,睡在珠宝旁边的自己,也曾小心翼翼地守着。然而,这些人却真似圣人一般,眼不斜、心不动,连摸都未曾多摸个一会儿。
眼见挖出的财宝越来越多,马车也塞了一半有余,这行人才终于抵达了眠江。
江面上平静无波,混浊的水也见不着有多深。萧子灵拿起一块大石,扔进了江里。只见大石进了江面后,就被下头的水流冲得远去,直到离开萧子灵视线前,都未曾沉进水里。
「这附近没有桥吗?」萧子灵忍不住还是问了。
虽然众人已经开始搬出了藏在附近的小船,萧子灵还是担心着安危。
「这附近当然是有桥了,萧公子。」吴城一边与另一个人搬着小船,一边笑着。「只不过是给胡人占了。胡人的将军说过,只有老得扛不动锄头、拿不起刀的人才能过,我们怎么与他商量都没有办法,所以也只得走这偷偷摸摸的法子了。」
然而,萧子灵还是疑惑着。因为吴城把船运到岸上后,开始换起了水靠。
「你又在做什么?」萧子灵问着。
「还少一样东西,萧公子,我得去取。」吴城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了其它人递给他的草绳绑在腰上。三条绳子各自绑在一条船上,萧子灵总觉得,吴城看起来像是要下水似的。
扑通。
不出萧子灵所料,当船摇摇晃晃地撑到了江中央后,吴城便从船上站了起来,咬着把匕首跃入了江里。
几条船立即剧烈地晃动了起来,而那几条船上的人,则是咬着牙努力把船要摇到对岸去。
几条小船的附近,有一块巨石竖在江里。江面下的暗流直像是要把船拉了进去似的,而众人则是协心一力地将船摇到了对岸。
「快!」
不晓得是谁先喊出来的,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船拉上了岸,动作之熟练与迅速,甚至让萧子灵反而不晓得该从何帮起了。
众人拉上了船后,不是先去确定珠宝的安危,反而是分成了三组,拉着三条绳想把吴城拖上水面。
啪。
一条绳断了,四个本来拉着它的人也狼狈地摔到了地面。
然而,他们连忙重新爬了起来,加入了另外两组人的队伍。
见到他们如此拚命,萧子灵也站到了岸边,张望着吴城的身影。
于是,当吴城的手伸出了水面后,萧子灵便一把将他拉出了水面。
泼起了泥泞的河水,吴城上岸之后便是剧烈地喘着气。几个人连忙上了前替他脱下湿透了的衣服,萧子灵也走上了前去。
寒风刺骨,本来发着抖的吴城在众人七手八脚替他换上衣服后,也长长嘘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吴城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一个人拿件衣服替他擦着,此时,吴城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笑了出来。
「看。」吴城说着,原本捏得死紧的手也松了开来。
一个雕刻精美的金色小盒子,裹着层泥沙,在吴城苍白的掌里显现了出来。
众人屏住了气息。
吴城拿着自己身上的棉衣,小心地把它擦干凈以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打了开。
接着,吴城才拿出了一团丝棉,此时一阵风过,一连串清脆悦耳、柔和明亮的乐音就响了起来。
萧子灵也屏住了气息,眼前的盒里,呈着一个白玉雕成的小城。城墙上细如毫发的镂刻以及上头小人手上拿着的乐器,在风吹过后,转成了迷人的乐音。
稀世的珍宝。
萧子灵望向了吴城。
「古长老五年前交代于刘掌柜之物,终于雕成了。」吴城笑着,无限感慨地看向了手里的宝物。「幸亏毫发无伤,不然叫我如何有颜面回去。」
一过了眠江,天跟地就彷佛变了个样子。
眠江以南,是被胡人长期占据的汉地,萧条,而略显凄凉。然而,却也只有如此而已。
眠河以北,是长期的战乱以及饥馑。走动着的,多半是年老而无依的百姓,路旁倒毙着的,除了几具身上插着刀的战死将士之外,更多的是饿成了骨架的平民。
一走离开了满是黄土野草的眠江岸,继续走了两天,来到了原本应该是城镇的地方,四处可见的便是如此的情景。
萧子灵是一步一心惊,然而,吴城这些人却似乎是早已司空见惯的样子。
尤其是吴城,自从捞上了这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之后,就彷佛没有什么事情再能夺走他的注意力似的。
吃饭睡觉赶车都带在身边,每当有陌生人走近的时候,第一个动作便是牢牢用手掌按着皮囊。
一路上,不曾因为什么事情而停留,一行人往着江南的方向走去。
避开了战区,众人走得曲曲折折,有时遇上了胡人的军队,见着了他们,也只有挥了挥手让他们走过。唯一的困扰,要算是沿途乞讨的百姓了。
吴城,也该算是丐帮弟子的吴城,对于这些伸手乞食、甚至不要命了地拉着马车的乞儿,只是默默地要其它人赶了走。
萧子灵十分不以为然。
「不管我们施舍了多少,都是不够的。」退回马车车厢的吴城,对着身旁的萧子灵说着。「每一个人都是饿了十几天,只要一个人上了马车,多少的食物都不够他吃。如果我们沿途施舍,买来的粮食永远不够,您懂吗,萧公子?」
我懂,只是,却又不想懂。
萧子灵伸手略略拨开了帘子,车外远远哭着喊着的老人让萧子灵的心里一阵紧缩。
够年轻的还能当兵养活自己,那么,其它人呢,又得如何?
还没有见到血淋淋的战场便已然是如此,在这场战争下,最后到底又有多少人能活得下去?
马车继续向着东走,萧子灵的心一路沉了下去。
跟着马车,数以百计的难民,也是缓缓走向了东方。
终于,来到了江南,本该是风光明媚、人民富饶的江南。
经历了战祸的洗礼,华美的屋舍倾颓了,肥沃的田地荒芜了,举目无人烟,尽管……这里如今已经没有战争。
随着马车一路又向北,巡逻着的胡兵多了起来,往往一天之中,便可以见到三处的军营。不到一个时辰,就得被盘问一次。
萧子灵虽然听不懂胡话,然而见到那些胡人的古怪表情,似乎也开始怀疑起了吴城的回话当中,有着什么样的玄机。
「只是照实说。」吴城轻轻笑着。「我说我们是要回去的丐帮子弟。」
过了几天的夜里,吴城便自个儿告辞,说要先去清水镇问过长老的决断。
吴城带着几个挑货的脚夫,走进了不远处的城镇。
不好跟着去,萧子灵跟两个剩下的汉人在镇外生了一堆火,静静等着。
另外的两个汉人,不晓得萧子灵已然知晓了他们的身分,还在吃力地用南方的土话对答着。
萧子灵也没有戳破的意思,就只是抱着膝头、靠着树干静静坐着。
刚出庄的好心情,因为这一路上的悲惨景像而渐渐沉重了下去,现在的他,只觉得心头上卡着什么似的,十分的不舒服。
不远处的路上,一路跟着他们的难民,三三两两、携老扶幼的,一个个进入了这个小镇。
夜里的清水镇,看来只是平凡的小镇。然而,城里几处直到如今还没有熄灭的灯火,至少说出了不是个空城。
然而,为了什么,这里没有战争?
胡汉交界的地方,总是烽火连天。那么为了什么,这里却没有见到胡人?
先前一日还见到的胡兵,在走近清水镇附近时,就已经没有踪影。
这一日就只见到,歪歪斜斜的几百个新坟头,矗立在附近的小山坡上。
阴气森森的一个小镇。
「那个萧公子看来不是坏人啊,吴掌柜的。」跟着吴城走着的一个汉人,低声说着。
「幸亏是如此,不然如果他硬要进镇,我可就难做人了。」吴城说着,一面还不忘把手轻轻按在胸前的皮囊上。
不久,来到了镇中的大街上,吴城敲开了一间店铺的门,里头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约莫已经有四十多岁的男子。
「吴掌柜的,辛苦了。」那个男子笑着,连忙让几个小伙子把其它的门板打了开,让众人扛着货进来。「一路上花费还够吗?这次是不是再拿一些去?」男子说着。
「不了,很够了,几个兄弟再走上两趟都够了。」吴城笑着,手还是搁在胸前的皮囊上。
「吴掌柜的,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