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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崖上的事情?而且,何筒为什么知道?
我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当我还是桃林里的一棵狗尾草的时候,我确实是见过何筒,难道当时跟他吵架的那个人就是奚刀?对啊,当时何筒似乎说过“姓奚的”之类的话。
虽然时日已远,但仔细想想,奚刀的声音,真的是很像当时那个人啊。
我忍不住问了何筒,当时之人是否是他。
何筒的表情很震惊,但很快就点头了,看来他对当日的事情还是记忆犹新。
当时踩在我头上的居然是奚刀这样的美人,可惜我都没能看上一眼,太遗憾了。
何筒慢慢收起他的惊讶,“倒是真没想到,你和他的孽缘居然如此之深远。不过也罢,你知道一点,我倒更方便跟你说明。”
何筒接下来的故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何筒先说了一个名字。这名字可是大名鼎鼎,凡修道者无所不知。他是许多年前,平心崖这样害人的门派还没兴起之前,修行圈的头号牛人啊,据说很早以前就已经成仙而去,不闻世事了。
我还没来得及露出憧憬的表情,何筒先一步指指自己,“就是我。”
啊,原来那个早远之人,并没有成了仙,而是成了人妖;这世事如棋,说得真是半点不错啊。
“事故发生后,我舍弃了那个名字,取名何筒。”他淡淡地说。
其实我对他的故事倒没那么大兴趣,不过听听也不坏。
原来在平心崖尚未成立门派的时候,何筒就以法力深厚,又善于奇巧之术,成为天下修行者趋之若鹜的高人上师。不过他似乎对传道授业并没有特别的兴趣,反而一力追求的是上乘法术和奇异法器。
后来,幸或不幸,何筒遇到一个自称奚刀的年轻修行者。何筒原本对他也无甚兴趣,只一点,这人拥有天下罕有的异眼一双。
“等等,奚刀居然有一双异眼,不是你跟他各有一只么?”我打断何筒。
何筒瞥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天生就会变成|人妖?”
他气势汹汹,我只好住口不谈。心里嘀咕起来,那,后来是发生了什么巧取豪夺之事?看何筒的样子,不像占了多大便宜。
奚刀虽然年岁尚轻,但灵性出众,正好弥补何筒功力深厚但突破无路的缺点,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决定同修。从奚刀身上,何筒了解到异眼的好用之处,不过奚刀也抱怨说,异眼也不光好用,它会引起法术的逆流,需要纳入心魂之中,以法力根基平息,否则异眼自毁。
不过跟异眼的优势比起来,何筒觉得这点麻烦根本无所谓。
数年之后,各有所成,同修也告一段落。
之后,为了追寻最佳的修炼之地,何筒耗费心血,制造了名为泮池地理盏的法器,指引他发现了一处修炼之地,日间阳气大盛,夜里阴气四溢,日夜交替则阴阳循环,对于初修行者当然是十分危险,但若是功力深厚之人,却颇有裨益。
但何筒未曾料到的是,奚刀仅以异眼之利,也同时发现了此处。两人为了所属权争持不下,便决定同时从东海之滨出发,御剑前往那处山崖,先到者为胜。
何筒原以为就自己多年修炼之功,必然是稳操胜券,未料数年同修,奚刀也修为非凡,两人竟然齐头并进,只是快抵达平心崖的时候,又为此事起了点争执,奚刀一脚将何筒从剑上踹下去,以头呛地。
“既然是先抵达者为胜,难道不是我赢了么?”何筒质问我。
对,按理说,应该算你赢,不过,不太光彩的赢法罢了。
就算是功力深厚,从高空落下以头触地,也让何筒花了大半月的时间来疗伤。不料,刚一出关,就得知奚刀已经给那山崖取名平心崖,筹备门派之事正就行得轰轰烈烈。
何筒这一气可气得不轻,当下修书一封,约奚刀于平心崖西三十里处的桃林一谈。
我暗自叹气,原来我的命运,就是这么开始的。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所以谈是没有谈妥。舌头解决不了的东西,自然要靠牙齿来解决。两人于是回到平心崖上去打算以武力解决问题。仔细算算时间,那正是在奚刀就任掌门,并让弟子连夜赶写法术书之前几日。那么,当时奚刀定是估计到了此去吉凶难辨,所以才留下十日不会,掌门另立的决定。
回忆中的何筒停了停,想必他对当日那一战是心有余悸。
那天,从日初直到日暮,法力耗尽两人也是难分高下。
最后进入了对耗时期,双方僵持不下,何筒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奚刀所长,在于创造各种各样奇异的法术,而何筒所长,在于奇巧之术。法力耗尽之时,正是何筒逐渐占据上风之时。
如果单单要奚刀认输,正是时候。
但何筒是人,是人就有贪念,而奚刀身上确有他贪图之物。他之所以选择与奚刀对耗,为的就是趁其法力耗尽夺取异眼。
异眼之罕有,何筒自是知道,所以也很清楚奚刀如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能放松对异眼的保护。
究竟有什么比异眼还要重要?
除了魂魄再无其他。
何筒修行之初,曾机缘巧合得到了招魂芯,他来之前,就将其藏在胸前,最后与奚刀面对面法术对耗之时,他驱使招魂芯散开,丝线从正面侵入奚刀的身体,硬生生要渗入了奚刀的魂魄。
奚刀当时也是吃惊不小,正聚集全副心力护住魂魄的时候,何筒趁机从他身上夺走了毫无防备的右眼。
说到这里,何筒停顿了一下,我看他的表情倒没什么胜利的喜悦。
异眼融入自己的右眼内,何筒正狂喜之际,突然觉察异眼有异,有极细微的法力逆流而出,何筒并未太吃惊,他记得数十年前同修之时,奚刀抱怨过这件事。因为早对奚刀的异眼觊觎,但凡奚刀提到异眼相关,何筒都牢记在心。此时他甚为当日自己思虑长远而骄傲,连忙按奚刀所说,将法术逆流纳入心魂,以法力根基来平息异动,以防异眼自毁。
未料这么一来,才是悲剧的开始。
本来细微的法力异动,一纳入心魂,突然异变膨胀为全阳法力冲击,何筒体内阴阳顿时失衡,法力循环瞬间割裂,阴属法力与阳属法力全面对冲,引发剧烈法力连锁反应,自身法力对耗难以停止,再也无法控制……堂堂先天高人,论法力之强当世无人出其右,就在这短短一瞬,根基几乎惨遭全毁,法力更如潮退般飞速流失。
法力对冲的剧痛中,何筒听到了这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句话,慢慢在自己头顶响起,“‘异眼会引起法术的逆流,需要纳入心魂之中,以法力根基平息,否则自毁’,几十年前的这些话,你一直记得很清楚嘛。那依你看,我们之间,究竟谁的思虑更加长远?”
何筒说不出话来,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一个编排了几十年的陷阱。
奚刀还不紧不慢地继续着,“你和我斗法争夺平心崖是假,趁机夺取异眼为真。你要,我便给你也成,不过,这异眼里我早设下全阳之力的陷阱,你将其纳入毫无防备的心魂之内,落得如今法力全失,根基尽毁,这倒是有趣得紧。”
何筒一言不发,默默试图聚集散落体内的些微法力,却发现稍微一动,便是浑身有如针刺,额上汗如雨下,剧痛中刚刚聚起的法力立刻散去。
一截衣袖轻轻覆上何筒的额头,温柔地将他满头的汗擦去,衣袖的主人又说,“这异眼,既然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拿到它,给你也行。只不过我要提醒你,我死之前,异眼内的全阳之力不会消散,只要异眼在你体内一天,全阳之力就不会离开你的心魂。这有两个后果,你听清楚了。”
何筒虽然疼痛难当,但知道接下来的话必不是虚言,集中精力听去。
“第一,只要你体内有法力流动,就会引发阴阳对冲。那就是说,只要异眼在你身上一天,你就不能使用任何法术,甚至连修炼法术都不行。第二,异眼,你可以自由使用,不过,全阳之力不但不会消失,反而还会因为你一再的使用而增值,阴阳平衡是身体存在的基础,为了平衡全阳之力,你的肉体将自发倾向全阴之性。简单来说,就是会让你在每次使用后难以抑制地变成|人妖。这过程很慢,不过越是使用,人妖化越是显著。”说到这里,奚刀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停了口。
何筒当然笑不出来,奚刀继续说,当然了,放弃异眼也不是不可以,过程也很简单,只要将它从体内逐出即可。不过,奚刀又补充道,虽然放弃异眼无比简单,但是,它对你造成的法力失去根基全毁却不会恢复。也就是说,如果放弃异眼,那就意味着何筒失去所有法力和根基,却一无所获;如果不放弃异眼,虽然可以借异眼之利操纵妖族,让制作法器更为容易,但却面临日复一日人妖化的危险,更有奚刀某日心血来潮取回异眼的可能。
那么,这两难的抉择,你要如何决定?问完这句话,奚刀终于微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十分得意,他也确有理由得意,如今何筒法力全失,再不能成为奚刀的对手,等奚刀捉弄够了,再将异眼从他身上取回,也不是难事,不过他委实太得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筒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些须报复的快意。
他享誉修道界百年之久,自然有其过人之处,除了法力高深之外,尤善奇巧之术,专精法器。奚刀自是清楚此时何筒法力全失,就算有些须残留,也无法使用,因此即便是招魂芯还深入魂魄之内,他也并不在意。
他毕竟年岁尚轻,并不知道有少许法器,一旦法力驱动之后,它的使用并不再需要法力的维系,比如,招魂芯。
何筒之前并未当真想要抽离奚刀一魂,只是转移奚刀注意力的方法而已,如今,他必须靠招魂丝扳回一城,起码要确保自己的安全,他当下做了决定。
趁奚刀得意之时,以意念为动,何筒驱使招魂丝突入奚刀魂魄之中,硬生生剥离他体内的一魂。
而这一魂,正是掌管记忆的一魂。
一魂到手,何筒立刻使用飞行符逃离平心崖,虽然奚刀使用异眼寻得他的方位追来,不过对于此刻同样拥有异眼的何筒来说,逃离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他们一追一逃,当奚刀终于将何筒堵在一处河畔小镇上的时候,正是零时,日夜交替,那么一瞬,奚刀突然呆住。
何筒再次逃离,从此数百年时间之后,奚刀再也没有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何筒知道,他的做法对了。
之后,何筒数次偷偷观察奚刀,因为奚刀若是死了,那么异眼上的陷阱自然解除。若是奚刀失去对法术的记忆,那么杀他并不困难。
但他很快发现,严格来说,奚刀只是失去了记忆的连续性,记忆周期只有一天,到了日夜交替的午夜,无法将昨日的事情和今天连接起来。
“是失忆吗?”我插了句嘴。
“严格说来不是失忆,是记忆失去连续性。”何筒说。
“那是什么意思?”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