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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依次把手伸了进去,玻璃瓶里是五彩的小纸条,折成了不同形状,看不见上面的字。
他们依次把摸出的纸条打开,递给了旁边一个老特警。
Rene是最后一个,在他之前,有人叫矮马、蝰蛇,灵猴,山羊,他分到的绰号叫老虎。
老特警把纸条展开,读了出来,旁边立刻有人笑了起来。
那老特警转头眯起眼看了看Rene,〃嗯,这只老虎,小了点。〃
〃叫小猫更合适。〃马上有人跟着起哄。
〃都是猫科。〃有人打岔。
大家笑着散了开来。
Rene也赶紧低头离开,却感觉有人捅自己的胳膊,回头,那只矮马正看着他,那是个棕头发的大个子比其他人更高他无疑对这绰号不太满意,〃嗨,能换换吗?〃
〃。。。。。。〃
〃当心让保罗听到。〃不等Rene开口,旁边有人走了上来,撞了Rene一下,〃要罚你们俯卧撑。〃
老虎跟矮马对望了一眼,互相撇撇嘴,只得作罢。
〃保罗叫什么?〃Rene转身问刚才撞到自己那人,那是个黑头发的高个子,长得像克鲁亚克,只是大了一圈。
〃美洲豹。〃
〃不过那是他自己起的,他拒绝抽签。〃一个金头发戴眼镜的大块头插上来笑着说。
Rene回头看了看那金头发的,〃那你叫什么?〃
〃大水牛。〃
〃我叫眼镜蛇。〃黑头发转回了头,朝Rene挤挤眼睛,随手搭住了Rene的肩膀,〃小猫儿,这下你抢了大水牛的名字,那可是他一直想要的。〃
他们一起去领了装备。
这就是Rene正式加入猎鹰经历的第一件事,现在回想起来,近乎玩笑一般。
但是那绰号,却将伴随他五年,或许更久。
对某些人来说,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它。
事实上,Rene像欧锦赛上的替补队员一样做了一个半星期的冷板凳。
跟他同来的新人都已执行过任务,但不管是冲锋还是打掩护,各个任务的行动组长们没有人挑到他。
11天后,Rene等到了他的第一次任务。
那次是跟3队一起出勤。
他们队有两个组已经下去了,3队电话打来的时候,大办公室里只剩下了3个新人和轮休下来的大水牛。然而Rene第一次出手就赢得了信任
他当时给别人作掩护。
仓库封闭的环境里,第一个队友砸开门,第二个刚冲进去,里面飞身跃出一道人影,猛地砸在了第二个警察身上,那人手里的枪口一转同时射向另一边的警察。
大家〃哗〃的散开卧倒开枪,但是那家伙手里抓着刀揽着受伤的警察脖子,挡着自己猛一转身,趁警察收枪的功夫,带着受伤的队友就向一边冲去,砸倒了另一个警察,就到了贴着墙的Rene身边,Rene本能反应闪电般猛地高高一个横踢,同时反手扣那人的腕子,那人被迫松开了警察,手里的枪立刻调了过来,Rene用自己的枪狠狠一架,对方刀到,Rene闪身空中一个凌空转身,一脚把那人踢倒了。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果决迅猛,把那个比他高了足有一个头的大家伙,重重蹬到了一边的墙上。
屋子里还有三个家伙本来要跟着冲出来,警察们几支枪都顶了上去,再不能动作。
〃好身手!老虎!〃耳机里三队的同事赞赏道。
Rene扭头,看见另一边,大水牛也控制住了他那边的后门,拉下面罩,对他做了个赞赏的手势。
他们收队。
换衣服时,队友们已经知道了今天的情况,Rene刚回到办公室,眼睛蛇已经迎了上来,再次揽住了他的肩膀,拍打着他的后脑勺,朝他眨着眼笑了起来,〃啊哈,看来是只会咬人的小野猫!〃
第二次遇到变故是在一栋施工中的高层建筑里,对方忽然意外开枪,打倒了最近的警察,缩身立柱后伺机反扑,大家卧倒时,Rene忽然一个翻滚上前。
〃别动!〃大水牛高喊,
但是Rene已经扑到中央地板受伤同伴身上,带着同伴一起滚到了墙边,就势开枪压住了立柱后的嫌犯。子弹坚决果断地在立柱上画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击穿了那人不小心漏在外面的胳膊肘和脚尖。
从那以后,他们越来越多开始喊他做后援。
Rene发现每次任务结束,他轮休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有时,他刚刚回到的住的地方,就接到保罗的电话,
〃眼镜蛇提出让你做他的后援,我知道你在休假,你是乐意继续休假还是去帮他?〃
〃我这就过来。〃Rene说。
〃小。。。。。。〃那次混战中,眼镜蛇差点喊错了代号,急忙改了口。
慢慢地Rene越来越多地开始担任冲锋每次行动时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
于是对讲里,老虎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眼镜蛇在休息室喊他时,忽然发现已经习惯喊对讲里叫惯的老虎。
〃还是叫Jimmy吧,〃Rene换下衣服,擦着头上的汗说,〃我的好朋友们都叫我这个。〃
那代号太唬人了,他觉得。
不久之后,Rene开始带行动组出去。
渐渐有人戏称他背后长了眼睛,那是在一次他担任冲锋的任务后。
那次他们小组冲进一个狭窄的空间,他在最前面,对面几个人扑上来时他闪身让过了挥舞的斧子,有一个人向他举起了枪,他向一侧躲闪,就在那时,脑子里闪电般闪过了后面同伴可能的站位,那么窄的空间,一定有同伴的视线被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若能躲过去,后面一定有人受伤,Rene猛地跃起,迎着那人硬是把那枪口扭转了过来,子弹擦着他的脸打到了一边墙上。
在那以后,有些时候,情况凶险,Rene越来越深信,只要同伴会死,他自己也会死。
他知道,自己要活下去,同伴就不能伤亡。
〃拿下对手,照顾好同伴,不伤无辜,一个不少的回来。〃 于是每次出发前他都这样叮嘱自己。
但是每次冲锋,对着紧闭的门时,Rene依然充满了对那扇门的恐惧。
他无法知道那扇门打开时后面有什么,几只枪、刀、甚至火箭筒,人质,孩子,他都遇到过。有时候是女人,尖叫会刺激嫌犯神经,每一种情况他都要快速果断采取行动,容不得半点迟疑,那是对他真正最大的考验。
小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人,Rene有时嘲讽地想,现在他却不得不一次次强迫自己更快他必须更快出手!
于是每次冲锋前,Rene都对自己说:冷静,不管什么状况,你一定要快要准要更快,更准!
狭路相逢勇者胜,他深深体会了这个道理。如果说过去训练时他还做不到,那么现在他面罩后刹那间的目光就能让对面的嫌犯心惊胆战。
猎鹰在案前与结案后要开会分析,每周都要召开正式总结会议。
那时候哈罗德会出席,他经常会就各种情况提问。
〃上次开会,哈罗德提问,有人没答上,哈罗德第二天让他回家了。〃第一次开会前,保罗对几个新人说。
〃那,他会问什么?〃Rene担心地问。
保罗耸耸肩,〃什么都有可能。〃
这句话再度把Rene抛入了深深地恐惧中,他脑子里顷刻间又跳出了赫尔曼的话,和那个让他害怕的小镇。
于是Rene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把一周几个队所有的案子全看了一遍,在脑海里重复了所有的情境,半夜爬起来到图书室翻相关的司法条例。
第二天,他被问到一个整体方案,那跟他当时的岗位无关,但是Rene不敢质疑,于是把他昨晚完全没有搞懂的东西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哈罗德离开时,Rene终于松了口气。
但是这次提问彻底把他吓出了一身汗,他害怕哈罗德再问下去,他就只能胡言乱语了。
Rene看看周围,他的同伴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于是越发相信,他只要出一回差错,哈罗德一定会让他滚蛋。
于是Rene不得不有空就去图书馆,把所有的跟案子有关的东西统统看了一遍,然后是所有各种情境的整体方案。
可结果是,他看到一个问题就会发现更多的问题,万一有人问到我这个呢?他不停地问着自己。
Rene认为他想到的问题,他那些经验丰富的同伴们一定早已驾轻就熟。
而他自己,没上过法学院,没在其他的警察培训学校接受过培训,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断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能在哈罗德提问时闹笑话。
于是Rene每个休息日都如此紧张,以致有时刚出了图书馆的门,又返回去,把刚才的流程,重头再来一遍。
Rene不得不日夜想象着各种可能的现场、复杂的局面,直到有一个早晨他醒来,终于惊讶地发现,周围一切都变成了一个个可以拆分的点和元素,全都在他脑子里飞快地换着代码。
终于,从那天起,他不再害怕了。
不管场面的多复杂,Rene知道,再突然地变化,也只能在那几个点上。
只要他能冷静果断,快速优选排列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一定能在对手前先出手。
于是每一次出现场,Rene都要求自己必须比对手更快地捕捉到现场哪怕最些微的变化,风吹草动,草后的人、枪,对方手里刀的轨迹。。。。。。
于是Rene越来冷静。慢慢地生活中,他的表情和动作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安静,在别人眼里越来越冷淡,只有目光却越来越犀利明亮。
他只有冷静,让自己对自己的干扰尽可能少,才能更好的察觉出周围的细微变化,才能在现场像豹子发现猎物时闪电般动作。
一直要等到几年之后,Rene才会知道并没有多少人真正下过功夫去弄懂过那些问题。
他碰巧是那一小部分去下功夫琢磨弄清楚的人。
而其余那些人他看的资料有时已经非常冷僻,有时他从浏览记录上能认出他们的名字,那些人,有一天都成了警界传奇。
于是,那段日子里,每次案子前后,Rene查的材料都比别人多。
一开始,队友们被他手里高高的材料吓了一大跳。再后来,慢慢习惯了每回总结之后,办公室最后都剩下他一个人还在那里啃资料。
事实上,只有几次,他的材料派上了用场,关键时候作出了关键的推测,比如嫌犯同归于尽的倾向,或是如何击中嫌犯心里最软弱的地方,一枪不发救下人质。
大部分时候,同事们查的东西足以应付手里的案子了,但是Rene却还想知道更多。
有时候对着那些看不见的对手,Rene会忍不住想认识他们,他对他们的经历,背景,心理选择趋势,甚至他们的女朋友,都感兴趣。
他知道自己对人的关注,远大于对案子本身的关注。
他甚至明白,那些罪恶是否真正获得制裁,并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的是人。
有时候他看见跟自己类似的境遇。
有时候他同情,有时候他佩服面临绝境时,对手的选择,有时让他无法不心生敬佩。
有的凶手为了有一天能看见自己的孩子,敢从30几层的楼上跳下去;有嫌犯为了等着自己的家人,对着数支枪不惜开枪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