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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关键是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欺骗。如果他能拿出一幅公认是绝笔画的复制品,
他就真的可以做!我需要的就是这个证明。”麦尔接着又说:
“我明白你的想法啦。注意,这可不是旧式的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你知道,假
如你在地下室里有一台制造假钞的机器,它能造出完美的百元大钞。
把这些假钞放在你的眼皮底下,而你却莫辨真伪。后来傻瓜买进或‘投资’于
假钞生意,如果我在其中塞进一些真钞,那么在那些百万大钞中,你怎么分得清楚
给你看的哪张是‘完美的假币’或者是真币?但是对于按每种真艺术品的真迹搞出
的唯一一个赝品,就没有办法用另一个真品来‘偷换’或‘替代’。这就是为什么
切诺普斯不会在收了钱后就赶快溜走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我想要一份的原因。”
“我们在这里谈的是无性繁殖还是什么?脱氧核糖核酸繁殖?”海伦又有点不
太理解了。
① 凡·高(1853~1890),荷兰画家。
“不是,不是!你讲的是生物遗传密码,用来产生完全相同的复制品,有生命,
是有机生物。油画不是靠遗传产生的,天啊,它们不会生长!它们是由男人……好
吧,由人造出来的!”麦尔笑了起来。
“那么切诺普斯怎么做呢?”
“对于具体技术细节我不是很清楚,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还没掏买路钱进去了
解呢。显然它是一个复杂而精确的过程,切诺普斯花很多时间去制作每一幅完美的
假画。所以他要投资者参与,以便生意能扩展和加速制作。原画经过扫描,然后按
照画家着笔涂抹油彩的顺序,一层覆一层地按序制作透明图纸。与此相似的方法现
在正被用于制假——我已经有几张这种‘合法大作’样品在楼下,是在佛罗里达买
的——但制出的画比切诺普斯所做的粗糙得多。很显然,他改进了方法,超过了其
他人能达到的水平。这可以说是突破。切诺普斯宣称要复制完美无缺的油画的化学
成分,一直精确到分子成分。”
“他是热爱艺术的化学工程师?”
“可能,可能还是个电脑行家。毫无疑问他具有组织天才。别忘了——这才是
最重要的!”
“你说你在‘楼下’有‘样品’。是什么样品?怎么会在楼下?”
“哦!对不起!我带你去看看。”麦尔从椅子上起身。“我没告诉你在楼下第
二层我还有一间工作室和贮藏室。经济萧条时期是买便宜货的最佳时期,那时我以
很便宜的价格买了许多油画。我把真正有意思的东西放在二楼。
你要问为什么,对吧?我在那里面自己搞装裱和保养。当然,我自己搞。我不
愿意花钱请人来搞,而且我自己也喜欢干那些活。”
麦尔设置好安全系统,然后他们一起下了楼。电梯里人不是很多,海伦站在他
旁边可以感到他想继续详述艺术激情的渴望和欲望。但麦尔沉默不语,公共场所里
他不便多说。其实在任何场合下他都无法跟人谈这些话,只有对海伦才能一吐为快。
海伦抓紧装着硬纸筒的挎包,那是她进入麦尔·罗缪勒怪异世界的护照。
在二层楼的套房里,麦尔小心地解除复杂的安全系统,它与装在16 层的安全
系统一模一样。装这些防盗装置一定破费不少。令海伦不解的是:像麦尔这种人购
买明知是通过“世界级”防盗系统偷出来的东西,却仍然坚定不移地相信安全系统
能防盗。当然,麦尔的系统防范一般撬门破锁的小偷还是绰绰有余的。
房间里一片漆黑,所有的窗户都捂得严严实实。麦尔一按开关,整个房子在许
多安装于隐蔽处的卤素灯的照耀下亮堂起来。客厅和一间卧室里摆着一排放着文件、
地图和图片的柜子,另外,还有一排排活动陈列箱。麦尔带着海伦来到一个本来应
该是厨房的房间。
“这就是展开和装裱油画的地方。待会儿我将把你给我带来的那幅油画在这里
装裱一下。那幅油画经过那么多道手,应该好好修整一下。想看看我是怎样做的吗?”
这是一个要硬纸筒的巧妙方式,麦尔显然认为到时候了。海伦高高兴兴地把油
画递了过去,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嘛。
“啊,很好!保护得还不错。首先,我得将它小心展开,然后把它固定在绷了
一张画布的框子上。”
海伦坐在一张凳子上,看着麦尔系上白围裙、戴上一次性使用的乳胶手套。他
把油画放在一张将厨房一分为二的木制长凳上,开启另一盏顶灯,拿起一对放大镜。
这情景使海伦联想起外科医生准备动手术的样子来。大概是因为他以前当过牙医?
海伦拿不准。无论如何,他倒是自得其乐。
麦尔静静地工作了几分钟,展开、放平那幅不大的暗色调油画,将它固定在绷
画布的框子上。他抬起头,感到很满意。
“奥诺雷·维克多兰·多米埃,一八○八年出生,一八七九年逝世。他终身生
活在巴黎。想一想,海伦,多米埃生活在欧洲艺术世界的中心,而那时欧洲又是世
界的中心。想想十九世纪,他生活在多么辉煌的时代呀!他出生的时候,拿破仑正
是法兰西的皇帝!想想他所认识的人!”
“我信你的话。你看得出我对十九世纪欧洲的了解能有多少。”海伦虽然话音
听起来好像对此饶有兴趣,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但麦尔并不在乎。
“来看看,这幅油画没什么可说的,应该是真迹,至少第一眼看上去没啥可说。
没有任何疑点以及其他什么会使你想继续细看,这是第一步。完美无缺。”
“对此我也信你的话。你对多米埃这家伙了解得很清楚吗?”
“是啊,依我自己认为,是的。他是我最最喜欢的画家。
他创作的作品很多,一生创作了6500 件艺术作品,享誉世界。作品有版画、
油画甚至雕塑,但只有一幅蚀刻画。”麦尔暂停一下,考虑这个不同寻常的情况。
“他是一位天才的连环画家和漫画家。他画的人物几乎与戈雅①的相似。他被认为
可以与伦勃朗②相提并论。他是个伟大的艺术家。我热爱他。
我收集他的作品都好几年了,还收集一切有关他的东西,如书、目录。我待会
儿给你看看我收集的东西,就在隔壁房。现在我已经开始认真收集他的油画,就像
这幅一样的油画。很漂亮吧?”海伦并不热情地点点头。
“你能不能分辨出来?我指的是它是真迹还是假画。快说,麦尔,你拿得准吗?”
“那可不容易。我已经告诉过你,也许不可能。我还有一幅同样主题、同样名
称的油画,这使得事情更加扑朔迷离。我带你去看看。”
在勾起了她的兴趣之后,麦尔推着海伦来到隔壁原来应该是个饭厅的房间,房
里的书架上放满了书,杂志和小册子合订本挂满了墙壁。他从镶了金边的用蓝红相
间的布包装的两册一套的画集中取出一本,打开放在海伦面前。接着他又开始高谈
阔论。
“这是我收藏的关于多米埃的书籍中最重要的一本,曾获优秀图书奖。
《绘画评论录》,第一卷——油画。你瞧,第95 幅,认得吗?这不是一个戴
着高顶礼帽的人,双手插兜,站在一些版画和油画前吗?法文画名叫《版画爱好者
》,英文画名叫《收藏家》。英文画《收藏家》的构图与法文画的《版画爱好者》
的极为相似,除了画幅稍大一丁点以及色调略淡一点以外,简直让人难以区分,它
现在收藏于芝加哥艺术学院。如果已经有两幅如此相似的画,那么谁敢说没有第三、
第四幅呢?”
“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他的画不都广为人知吗?瞧这本书!图片、描
述、展览、收藏者明细录、出处、目录号码……对这家伙倒是要详细记录啊。”
① 戈雅:(1746~1828),西班牙画家。
② 伦勃朗:(1606~1669),荷兰画家。
麦尔笑道:“是啊。保罗·瓦莱里①写道,‘关于多米埃的一切均已被描述’,
但并非如此,有关各种作品的年代和真伪仍然是莫衷一是。你知道,已有不少赝品
出来了。是他本人亲自签名还是别人代签,对此早有争议……
他的作品已经流散到了世界各地的收藏馆里,但没有一个馆能集他的作品之大
成。即使是卢浮宫也只收藏到他的几幅画,然而他的画到处都有,所以产生一切争
议都是可能的。”
“真有意思!我压根不知道这事情这么复杂。”海伦不禁惊叹道。
“慢慢学吧,海伦,慢慢学吧。”他们又回到工作室。“话说回来,谈谈切诺
普斯精美绝伦的赝品吧。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怎样才能辨别我们现有的这幅画到底
是真还是假?如果我手头有与之相对照的东西,就像日本警方拿着的那幅,那可就
帮大忙了。”
“可这两幅画也许都是假的!对吗?原来的那幅在苏格兰!画就是从那里出来
的!因此……”
“是的,可假如这两幅都一齐通过所有的鉴定,就算你知道其中一幅必是赝品,
你也不可能将它们区分开来……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说另一件事。
我认为这一幅最有可能是真迹,是从苏格兰的巴雷尔馆偷出来的。由于切诺普
斯对它不肯放手,也不归还,又不肯按我们原先谈好的交易卖给我,因此警方和巴
雷尔馆得到的是假画。但是这一次,切诺普斯无法再制作另一幅假画,所以他只好
将真迹卖给我。他还想要我与他合伙,这我已跟你说过,所以他得劝说我,把画卖
给我。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我真想把警方手里的那幅复制品拿来做一比较!
那可就太好了!”
“那么……你愿出多少钱让我为你弄到那幅复制品呢?我虽然无法打保
票,但是我想还是可以弄到的。”
麦尔毫不犹豫地答道:“一万元。我过去、现在都愿出这个价。一万元。”
他用雪亮的目光扫了海伦一眼。她点了点头。
“我们成交。”麦尔伸出手来。
“一言为定。”他们握了握手。
“现在我来把它压平。这画是卷成筒送来的,所以得先整平。好吧,现在我们
看看多米埃其他几幅油画,在我的集子里。”
“啊,你指的是那些合法的复制品吧。我倒真想见识一下。”
“好的,我很乐意都让你看看。”
海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仅仅浏览一下麦尔的画集就需要好几个钟头。他不
会放她走的,每次海伦说看够了,麦尔仍坚持要她再看一幅,然后他就又打开一集
图片、画样、解说和漫画。他不停地讲说、解释、描述、评论摆在面前的画,并且
经常离题,扯得越来越远。
麦尔叫附近一家熟食店送来了午餐,两人坐下吃饭。海伦好不容易脱身出门时
已是下午四点钟。海伦出得门来,弄清了两件事:一、她从麦尔那里获得了有关切
诺普斯的所有情况;二、麦尔现在心事重重,但海伦最关心的是他愿出一万块钱来
购买一幅多米埃的《收藏家》复制品的事情。她乘着出租车,夹在唐谷公园大街交
通高峰时间拥挤的车流里,轻轻地哼起《来到加州》这首曲子。
① 保罗·瓦莱里(1871~1945),法国诗人兼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