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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神仙的保佑,今天夜里他就能够侦查到剩下的两个“罗宾逊”了。
寺庙面对一片开阔的土地,自从爆炸以后,邦德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眼睛能够适应黑暗了。几分钟之后,他就看到一块四方形广场,还有寺庙的台阶,栏杆上雕刻着几条龙。他小心地向台阶顶端走去。到了那儿,他退到右面庙门的黑影中。那里有两根高大的石柱,他埋伏在一根石柱后面的有利地形里。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他知道“罗宾逊”肯定也在抓紧时间,在黑暗的街道中慢慢地、不作声响地摸索。
至少过去一个小时了。然后又过了快一小时。他克制着,对手上的夜光表看也不看,他细心地,有规律地从右到左,然后又从左到右地搜索着,非常缓慢地移动着头,转动着眼睛,由于静止不动,他的身体渐渐麻木了。
最后,他看了一下劳力士。差十分五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这场闹剧就要收场了,齐尔诺夫就要开始大屠杀了。邦德想到这里心中感到一阵恶心。正当他的头脑中闪过一幅齐尔诺夫残害对手的骇人听闻的景象时,他的眼角捕捉到一个动静。那个动静来自广场的右前方,离房屋很近。一瞬间,掠过一个人影,映衬着大海旁泛白的沙滩,出现了一个黑影。
邦德缓慢地移动着,举起了卢格尔,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刚才他看到黑影的那块地方。一时间,他认为那是自己的幻觉。然而黑影又出现了,紧贴着墙壁,利用黑暗的掩护,像蜗牛一样移动着。他再次转移了位置,当黑影离开墙壁,开始向寺庙的台阶走时,他举起了卢格尔。尽管邦德训练有素,经验丰富,但就在那时,他还是犯下了那天夜里的第一个错误。现在就把他干掉,他的大脑有一部分脑细胞这样对他说。不,等一等,另一个杂种在哪儿呢?就是这一秒钟的犹豫,带来了后面可怕的几分钟。
他的训练超越了一切判断:现在就干掉他。他把卢格尔的准星对准向前移动的黑影。他的手指做出了扣动扳机的第一个动作,这时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危险临近了。
他按照传统的侧位姿势站立着,两只手臂举起,双手紧握手枪,这时一股灼热的疼痛穿透他的左臂,仿佛有人把烧红的烙铁压在上面。他听到自己痛苦的尖叫声,用右手去摸伤口时,手枪从手中脱落。他转过身,看到拿着钉头锤的那个“罗宾逊”又准备朝他砸下来。
他本能地做出反应,但是,每个动作似乎都是慢动作,一阵阵疼痛在血肉模糊的左臂上扩散开来。他想不起这人的名字了,但不知为什么,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他可能叫伯格丹吧,就是那个把年轻人的脖子弄断了,然后再把尸体剁碎,撒到森林里的那个家伙。他能够清晰地听到齐尔诺夫的声音:“他是个农民,力气很大,完全没有道德观念。”就在邦德看着这家伙的眼睛的时候,那个钉头锤又在他头上缓慢地举起来。巨大的钉着铁刺的圆球朝邦德的脑壳狠命砸下来。他的右臂好像移动得非常缓慢,右腿向后一撤,右手抓住了插在工作服口袋里的卢格尔的把手。他的手指摸到了保险栓。带铁刺的圆球呼啸着,越来越近。卢格尔卡住不动,随即松了,邦德手腕一抖,手指一扣,只听得两声尖锐的爆炸声——两颗子弹射出。弹壳掉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慢动作立即停止了,速度开始加快。
两颗子弹使伯格丹失去了重心,扬起两只手臂,他仿佛是个怪模怪样的木偶玩具人。兵器飞到后面去了,伯格丹的尸体冲着寺庙的庙门跌下去,溅了邦德一身血。
邦德的左臂感到难耐的疼痛,他听到清脆的一声“啪”和沉闷的一声“砰”。另一个“罗宾逊”从广场上射来一颗子弹,石柱上的石头被削掉了一块。
邦德疼得弯下了腰,感到一阵恶心,视线模糊,就要昏倒了,这时看到台阶上有另一支卢格尔。他竭尽全力转过去,右手握住手枪,弹夹里还有两颗子弹。他发现自己站立不稳,像个醉汉似的,感到惊恐和痛苦。一个声音仿佛在耳边悄悄地说:“干掉他。干掉他,马上干掉。”他本能地扣动扳机,知道手枪已经举起,右臂也伸直了。两颗子弹对准一个黑影。丢掉这支枪,去拾另一支。他条件反射似的,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作着。他刚刚低下头,一颗子弹嗖地飞过头顶。他抓住卢格尔的柄,然而,他抬不起手臂了。
他单膝跪倒,抬起头来,看到那个男人站在他面前,仔细地瞄准他,用俄语说着什么,在邦德眼中,卢格尔变成了庞然大物。
接着响起一声爆炸,还有一声呼喊,邦德以为那是他自己发出的最后的呼喊,这喊声回荡在黑天神帝庙前的雕栏石柱之间。
第二十二节 双重间谍之死
邦德琢磨,如果死了,就不会感到疼痛了。他记得“罗宾逊”拿着卢格尔对准他的头,就站在几英尺之外,准备为了解除他的痛苦给他一枪,然后,就是爆炸声。我看到了,我也听到了,我肯定死了。但是,他还能感觉到阵阵的恶心,也能感到左臂上的剧痛。他知道他能够活动,他的眼帘就在活动。他听到有人叫他。
“邦德先生?邦德先生?你没事吧,邦德先生?”
他睁大眼睛。黑漆漆的夜色正在让位给第一道黎明。他侧身躺在那里,一双黑色运动鞋鞋底恍恍惚惚映入他的眼帘,还有躺在他眼前的一堆灰东西。在他身旁,他看到另一双运动鞋的鞋头。他的眼睛顺着鞋子向上看去。
“你没事吧,邦德先生?”
从这个角度,他无法看清楚那个面孔。那人单腿跪下来。
“我认为应当尽快离开这里,”一个黑头发的中国男孩微笑着说。“还记得我吗,邦德先生?理查德·韩。斯威夫特的人。我跟在你后面,跟对了。斯威夫特先生说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有很多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别介意。他说你可能会到这里来,到长洲岛来。我还要看着你回去。”
“是你打死了‘罗宾逊’?”邦德的左臂感到明显地好转了,那种令人无法忍耐的疼痛已经缓解。
“他叫‘罗宾逊’?这是他的名字?啊,是的,是我杀死的。你杀死了那个拿铁兵器的家伙。用枪打死了他。”韩的右手握着一支大号0。45口径柯尔特。“我杀死他对不对?”
“他妈的太对了。狗日的!”
邦德的头扭动一下,斜眼看了看左手腕。劳力士手表指着五点一刻。还有45分钟,齐尔诺夫就要开始对其他人下手了。他颤巍巍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试了试自己的体力。除了手臂,似乎一切都没有问题。
“把手枪递给我——地上那支。”
韩伸手去拿卢格尔。
“那边应该还有一支,”邦德说,凝视着灰蒙蒙的晨光。敌人的手枪躺在尸体的一侧。韩把它拣起来。
“快,”邦德催促道,“把弹夹撤出来,把所有子弹都装到一个弹夹里。好了吗?”
“好了。斯威夫特先生教给我很多手枪射击技术。他说我是个神枪手。”
“我同意他的看法。韩,你知道东湾北面的那幢房子吗?就是他们把我关在那儿的那幢房子?”
“不知道,”男孩坦率地说。“斯威夫特说你将到那里去,我等着你回来。因此,我到这里来了,没有人看见你。我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后来,我看到那两个人,在黑夜里鬼鬼祟祟的。非常奇怪。我想,跟着他们,他们准没干好事。”
他还要说下去,邦德制止了他。“听着,韩,那幢房子……”他详细地告诉他房子在什么地方。“去叫警察。告诉他们这是涉及安全的大事……”
“斯威夫特告诉过我一个香港警察局的电话号码。他说那是特别警察。”
“特别警局?”
“对。我犯傻了。开始我就想它很神秘。后来他给我解释了。”
“好啦。你能在这个岛上找到电话吗?”
“我四姑就住在这儿。开了个小店,她有电话。我可以把她叫醒。”
“用你的电话号码打电话,告诉他们让当地警察赶快到那幢房子去,越快越好,妈的。行吗?”
“他们很快就会来。你走吗?”
邦德用力喘了一口气。“我缓缓力气,这就走,是的。你去找警察。告诉他们把所有人都抓起来。”韩已经上路了,邦德在后面喊:“告诉他们房子里的人都有武器。他们非常危险。”
“好了。我会告诉他们的。”
韩转身走了,举起一只手臂。然而,在第一道霞光之中,这场景却变成了一幅血肉横飞的景象。砰砰两声枪响,理查德·韩的头颅炸开了,一团血雾高高地喷到空中。那尸体又走了三四步,倒在地上。
突然响起一阵手提机枪的咯咯声。子弹打在邦德身边的寺庙墙壁上。他自动地做出反应,凭着条件反射和训练保持平衡。喷着火舌的枪口就在他右边,离得相当近。邦德知道随时都会射来第二阵子弹,他打了一个旋,朝着喷出火舌的方向打出两发子弹。那儿传来一阵骇人听闻的尖叫声,接着是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后来是尸体倒地的声响。
邦德单腿跪下,等待着,沉默着,静悄悄地,竖起耳朵倾听着,但是,只传来不断的呻吟声。他慢慢地举起右手,又一次感觉到另一手臂上剧烈的疼痛。他咬紧牙关,仔细听着。呻吟声停止了,于是他站得更高了一些,向前迈了一步。就在这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呆呆地得住了。
“你敢动一下,就敲掉你的脑袋,邦德。把枪扔了。”
她离得非常近,就在他右侧。
“我说把枪扔掉!”命令极其严厉,盛气凌人。
邦德松开手指,卢格尔落在台阶上,这时海泽尔·戴尔——或者,艾尔玛·瓦根——从阴影中走出来。
“啊?”邦德喘着气说,感觉到她的欺骗是那样可怕。
“是的。啊。对不起,詹姆斯,但是,难道你没有想到将军还会另有安排吗?你干得相当不错。我没想到你能占了这几个人的上风。但是,齐尔诺夫很担心。他预感到这种可能性了。”
“库拉·齐尔诺夫真是绝了。”
他咒骂着自己,为什么以前没有看出来呢。在伦敦的白色雨衣——那时曾经让他感到担忧,因为即使是受过最基本训练的人也不会穿着这样的外衣逃跑的。后来,她提出要和她一起上床睡觉。那太令人讨厌了,尤其是当他看到她和斯莫林在一起的时候,这对相思鸟。
“难怪将军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他大声说道,希望她能靠得更近些。
“我带着他就像带着一个舞伴一样,带着你也是这样,詹姆斯;正像我想方设法勾引斯莫林叛变一样。我们最好算账吧。我得到命令就在这儿把你杀掉,尽管我原以为那几个宝贝‘罗宾逊’会替我干这事的。”
“多长时间了……?”邦德开始问道。
“我当克格勃?很久了,詹姆斯。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参加了。‘奶油蛋糕’刚一开始,就暴露了。当我们不得不撤退时,我接到命令,要当时就把马克西姆和迪特里希甩掉。可以在任何地方把他们抓起来,但是,中心认为,一旦我回到英国,伦敦还会用我。正如你看到的那样,他们没有被抓起来,于是中心决定干脆一网打净。你是个意外收获。齐尔诺夫冒险出来就是为了你,詹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