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虑,便叫了出来:“以芗!”
就在声音传出来的瞬间,以芗犹如心电感应般“腾”地猛回头,惊喜地看到
南站在不远处笑望他。他连忙迎上去,很自然地环住南的肩膀,低低地问:“你
怎么会来?”
南的脸又红了起来,敏锐地发觉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在注视他们。心里虽有些
不好意思,但仍是甜滋滋的,于是也低低地回答:“我买好菜,看时间还早,就
来等你一起走回家。”
以芗体贴地接过南手中的塑料袋,和公文包并在一手拿。然后很自然地转头
对那些目瞪口呆的下属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着,就向他们点点头,
搂着南慢慢走出去。
怔怔地,怔怔地,尹南瞧着以芗坚定而温柔的双眸,再转头望了眼窃窃私语
的众人。头不禁低下去,心想:终究,还是以芗比他勇敢。
这个念头在脑中这么一划过,便让他的心房颤抖起来,急剧收缩着。
起码,自己要和他一样勇敢吧!
于是,抬起头,对以芗笑了笑:“那些菜还是我来拎,你都辛苦一天了。”
说着,便将塑料袋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提在手上,和身旁的人儿一起走回家。
当尹南回到家后,便手忙脚乱地做饭时;以芗好整以暇地换了衣服,冲了个
澡,一身清爽地出现在厨房门前,斜倚在门边上。他瞧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
道:“南,为什么每次你炒菜的姿势都那么古怪,烧出来的味道却是不错呢?”
南将菠菜一古脑地丢进锅里,然后退后三步。只听“啪啦”声大作,滚油接
触到菜叶子,立马溅起少许油滴。过了十秒钟,南再次冲上去,拿去铲子便是几
下翻炒,同时忙不迭地放了一小匙盐。
做完这些,他才有空转过身来,白了以芗一眼:“行!你有本事!那就别光
说不练呀,也帮我打打下手。”
满室的油烟中,尹南的脸颊通红,高挺的鼻子上凝结着一滴滴晶莹的汗珠,
略长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头和耳边。看起来真是不象风靡乐坛的摇滚巨人,反而
是很有些狼狈。
以芗心一动,走上去,极尽温柔地替他将头发掖到耳后去,笑声在胸腔中沉
沉地共鸣:“你的头发乱了。”
“哗”地一下,尹南的脸烧到100 度,他奋力挣脱以芗的拥抱,更用力地白
了他一眼,用手指着旁边料理台上的红辣椒说:“你有这空,就替我切切这些玩
意。”
以芗大笑:“好,好!”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在做各自的活。忽然,以芗开口叫了一声:“南,
你看!辣椒做成这个样子不错吧?”
百忙中,南回头一瞧。乍一见,哭笑不得:“你花痴吗?竟做成红星星的形
状。”
以芗拿起那切得薄薄的红辣椒,凑到厨房的窗户边。在夕阳橘红色的照耀下,
几乎有些透明地闪烁起来,五角星的样子忽然变得有些梦幻。他楞楞地盯着辣椒,
好半晌不说话。
南很少看到以芗恍惚发呆,因此也随他去了。
当他最后把炒完的菠菜盛进盘子里去时,以芗喃喃自语地说起来:“我小时
候家里穷,连村里晚上露天放电影我都看不起。唯一一次有机会看,还是因为舅
舅为了庆祝我生日,给了我几毛钱。当时,全国上下最时兴看《闪闪的红星》了,
我于是毫不犹豫地拿了钱去看。比土包子还土包子的我,第一次看,兴奋地要死。
故事情节也没怎么记住,只晓得片头那颗闪闪发亮的红星很漂亮。我还用看电影
剩下的点钱买了红纸折的星星,整天哼那首《映山红》。”
南不作声,把放在一边的肉片放进锅里,用油煸了起来。
“结果,看完电影的第二个礼拜,我爸爸就病倒了。家里更困窘起来,自己
也不得不辍学出去帮农,几天不得回家。等第一次回去时,我进家门第一件事便
是找那颗红星,然而怎么找也找不着。妈妈告诉我,放债的人来家里搬东西时,
弄得乱七八糟,那颗星八成也在那时给搞丢了。”
南走过来,从他手里把红星状的辣椒掠夺过来,嘴里哼哼地说:“那你现在
补偿拉,把辣椒做成这模样,还能吃吗?”说时,嘴角分明挂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以芗当然看到了,想了想,也笑起来。看着南转过去把辣椒倒进锅里,和着
肉片一起炒,若有所思地问:“南,你还会唱《映山红》吗?”
“怎么不会?”他转头瞥了眼以芗,回头继续炒他的菜,嘴里哼起来“夜半
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以芗笑,脸上流转的尽是满足和畅然,走上去轻轻抱住尹南。
南抖了一下,没有挣扎。
吃饭时,南特地点了蜡烛,插在刚买的小蛋糕上,一本正经地对以芗说:
“今天是你的生日,许完愿,吹灭蜡烛才能吃饭。”
以芗忍俊不禁:“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
“不是小孩子,会突然唱《闪闪的红星》吗?”
以芗语塞,学着南惯有的歪头默默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了烛火。拍手大赞
“高兴”,接着似乎又突然发现尹南没有拍手,便略带责备地问:“你怎么不拍?”
南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下,好象在说“这等小阵仗还要我亲自拍吗”?只是手
上仍虚应了故事番。拍了这么两三下后,他站起身,拔掉蜡烛,端来小碟子,边
切蛋糕边道:“至少得吃一块,我可是挑你喜欢吃的奶酪蛋糕。”
以芗接过蛋糕碟,看着尹南拿着另一碟坐下。他于是把椅子挪到南的身边。
南警惕地瞪了他一眼,以芗温柔地笑:“我来喂你吃。”
“不要!”南坚决拒绝。
……
以芗不语,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
“好吧!但你可得给我安分点。”不知为什么,尹南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
心痛,于是只能投降。他逃避似地躲过以芗的目光,竭力平静。
一口,再一口,又一口。
三次喂下来,南的嘴角沾上了一点奶油,在吊灯暖色调的光下,显得竟有些
娇艳。以芗的目光蓦然深邃起来,他缓缓靠近。
“别……”南警觉,想别开头去。
“不要拒绝我,南。”以芗近乎叹息地说,暖暖的气息在他耳边拂过,痒痒
的。
南犹疑了一秒钟,义无返顾地将臂膀伸向以芗,微笑着说:“生日快乐。”
眼神迷离中,他依稀可见那张俊美的容颜。
如此醉人,却也让人如此心碎。
……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以芗,生日快乐!”尹南胡乱地低诉着,然后猛然
醒了过来。眼睛睁开,发现自己并不在那个温暖的怀抱,而是独自躺在老家的床
上。
他心酸地发现:前面仅仅是个梦,不切实际、纯粹是他自己暗自幻想的梦而
已。
半坐起来,南从半糊着的窗纸往外看,能见到清辉冷月。初春的夜晚还是有
些冷的,他瞧着深沉的夜色,冷冷地笑起来:哪有什么两情相悦?以芗已经抛下
他了。
独独留下他,一个人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南起床,走到墙壁边摸索着打开灯,然后眯着眼看床脚挂着的日历。
4 月21日。
原来,再过一天就是以芗的生日了。
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他一直努力要忘记以芗已经去了的事实,但冷冰冰的
床告诉他——这不过是他的一相情愿而已。
再没有怀抱可供他取暖,再没有笑容可让他快乐,也再没有绵密的吻让他心
动。
他总是孤身一人。
曾经有一度,他找到依靠。但在他还没来得及如何去享受时,好日子就结束
了。
他一点不想这样的。
一点都不。
可是,世上有多少事能天遂人愿的呢?看!他和以芗以为可以天长地久,但
实际上呢?却倒在了幸福触手可及的地方!
永远到不了那里,只差一点;然而,这一点便是天人永隔。
尹南不愿意铭记痛苦时光,他宁愿多回忆美好的瞬间,所以并不去记以芗的
忌日。
有生日就足够了!至少,那提醒他曾经有过这么个对他深情以待的人出生在
这世界上,提醒他的青春里总算也有过灿烂美妙的片断,即使残缺不全,历经痛
苦挣扎。那也足够了,人生也就不枉走这一遭了。
他歪着头看着日历,拿起一支笔,重重地在23号那个数字上划了个圈,心想
:也该回城里去看看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起来做早饭。然后对准备去田里洒农药的妈妈说要去城
里两三天,饭已经做好,直接吃就是了。说完,便匆匆去火车站买票。
尹妈妈在他回来的这一年中,越发沉默。她不是傻子,自然从电视里看到那
个让她儿子生死相许的离去的消息。
她无话可说。从心底说来,她是高兴的,无论如何她是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走
上那条不归路。但她不是不明白,即使尹南回来了,他的爱人也不在了,这一切
并不能代表他愿意再接受异性。
没有爱情和性向从来不能划等号。
因此她只能缄默,看着她的独子慢慢死去。纵使身体强健,但里面已经逐渐
腐烂、消亡、走向落寞。
尹南的死亡不可避免,那是种最深处的死亡。
或许肉体还要不知若干年才会衰老,但心死的人不过是行尸走肉,徒留在世
上变朽。表面上会笑会跳,尹妈妈仍能看出深深的倦怠和悲凉。
至此,她再没有言语可以辩驳。她其实如此惶恐,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般
死去。但她了解:那段爱情,已经毁了尹南。
南买了车票,一路颠簸进到城里。他并没有急着回当初他和以芗住过的别墅,
而是先去了昔日他呆过几个月的戒毒所,那里留下了他刻骨铭心的体验和惊怕。
这几天的天气总是那么好,当他站在戒毒所前的大院时,几乎要被春风下花
絮飘扬的场景震住了。偌大的前院种满梧桐树,风一吹,还能听到“哗哗”的声
响。安静的大门前空空落落,几乎瞧不出半点戒毒所的痕迹来。
他对门口的保安说想进去随便瞧瞧,那人却铁面无私地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几番交涉无效下,只能搬出孙以芗的名号来,因为他知道以芗在遗嘱里曾吩咐建
立一个基金会,专供城里各个戒毒活动所需的资金,这里想必也是得益不少。
果然,此话一出,五分钟后院长便冲了出来。
南一瞧,不禁一怔——竟还是当初他被强制送进来时的院长。这些年来,位
子坐得极稳当,没几分手段是到不了这地步的。想着,他展开笑容对院长点点头。
那位院长显然也还记得他,脸上的吃惊更甚,大约是没想到昔年的大明星在
隐退之后会再次出现在这里。他结结巴巴地问:“尹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不过是想进来逛逛。但保安不让我进来,只好请您来网开一面了。”
院长松了口气:“这样啊,那我来陪先生站几圈吧。”
南笑得阳光:“不用,不用。我自己看看就好。您去忙自己的事吧。”
彼此客气了一番,院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