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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剧烈收缩起来,象被人鞭打过一般。
这可不行!他的南值得更好的,理应有更好的归宿,他不能自私地让他的宝
贝和如此一个半死人捆绑在一块儿。
他的心渐渐凉下来,整个人都冰凉下来。纵使天气暖和,但他的世界已经陷
入黑暗。他摸摸手指上戴的对戒,想起另一个在南手里,就痛到无法抑制。肝脏
开始隐隐“抗议”,他不禁微微弯下腰,这样可以降低些疼痛。
过了半晌,他重新直起身子,脸上一片漠然,大踏步地向路边停着的车子走
去。
此时尹南正在唱片大楼录音,自是不知道以芗代他做了决定。
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没有问他是不是愿意。
一如最初他强迫他一样。
当他回到家时,以芗已经象个没事人,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自己的检查
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碍,就是胃有点不好。
南很担心,看着以芗的脸色并不是太好,便说:“你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以后不要做饭了。我来做就是了。”
以芗勉笑道:“你做出来的东西有质量保证?”
南白了他一眼:“竟敢这样看不起我?要知道,我在老家时可是一直自己做
饭的。上次你不是也尝过我的手艺?”
以芗顿时记起那次南洗手为他做羹汤的情景,心中甜蜜和痛苦交织。这样的
机会不多了吧?如果自己不珍惜,那么就再也没有了。这样一想,他的肝又痛了
起来,脸色更差起来:还是让我的南为我做吧,就当最后的奢侈好了。
他于是点头,强自说道:“那就看你的表现喽,如果很难吃的话,我可要严
词拒绝的哦。”
南见他整个人都不对劲,连忙扶他坐到沙发上,数落地说:“都这样不舒服
了,就安静点吧。我去给你倒杯热茶。”说着,便穿着拖鞋“腾腾腾”跑到厨房
里去了。
以芗怔怔地瞧着他的背影,无限留恋。
南这一阵一直忙于专辑的事,但却迥非从前一录音便全身心的压抑,而是随
意散淡,很是安然。每录一首歌,都脸带微笑。他现在非常理解当初以芗为什么
会说人要学会努力地生活,若自己都不能笑着过日子,没人有义务让你高兴的。
摇滚代表了他愤怒的时代,也代表了他控诉社会的时代。但他如今明白,控
诉并非一定要愤怒,也并非一定要充满呐喊。在浅浅吟唱中,也能直击人心中最
柔软的地方,让人了解物质社会对人精神的异化和扭曲。
有时,平淡能更深刻。
这天中午,南录音告一段落。想起以芗很喜欢吃乳酪蛋糕,这几天他精神和
身体都很差,如果能吃到这蛋糕,应该会开心些吧!于是他便决定搭公车,费上
一个小时来回,去城里最著名的面包店去买上一些。
当他到达那里,仔细挑选,然后掏钱买下后,已经是用去大半个小时了。他
看看手表,不禁有点心急:若让工作人员等他,就不太好了;别人也是繁忙,自
己可不能甩什么大牌。
他提着塑料袋,匆忙走出店门。这时,对面一家顶级西餐厅走出一对手挽手
的男女。身穿华服,容貌俊秀,真可谓是金童玉女。南本来也没注意,瞄了一眼
便低下头继续赶自己的路。但猛然间又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瞪大眼睛。
竟然是以芗!他亲密地扶着女子走下街沿,开车门准备让她上车。穿着黑色
西装的他英挺逼人,脸上挂着微笑,好看到无法形容。
南吃惊地脱口而出:“以芗!”
那边的人儿顿时身体凝固,缓缓转头,见是南,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两人对面而立,谁都没动。
南歪着头,笑道:“谈生意么?”
以芗艰难点头,互相介绍道:“依玲,这是尹南。南,这是依玲。”
女子仪态万方,笑容迷人:“哦,以芗,这就是尹先生啊。今儿个一看,果
然是巨星风范,名不虚传。尹先生,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南微笑,手里提着个塑料待晃荡晃荡,歪着头的样子很是无邪,孩童一般。
以芗依然脸如土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么?来买蛋糕啊。”说着,南便举起袋子,向他摇了一摇。
以芗象被击中头部一样,看南习惯性的偏着脑袋,肝脏开始剧烈疼痛:这蛋
糕是为他买的吧?这几天自己确实身体很不舒服,肝痛得要命。南一定是看他难
受,想买蛋糕哄他开心。
而自己又在做什么?
他今天邀请依玲小姐用餐,便是想套套近乎。准备过几天向她提出交往的要
求,然后带到南的面前,让他知道自己不再爱他了,逼迫他离开。
但当看到南不惜乘车一个多小时,就为了买几块小小的蛋糕让他饱口福。浑
身就发抖:自己怎么能做这样残忍的事?他怎么能让南伤心呢?至少怎么能用这
么俗烂的、和八点档连续剧一样老套的把戏来伤害他的宝贝呢?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离不开南了。他已经自私了那么久,如今就再自私一
把吧。在见到南全心全意信任他的神情,他觉得灵魂都在痛苦。
真的是不能失去南了。就当他残忍好了,他只想有南陪伴到死。
不过半年而已。
半年!
不算太长吧?
然后就放他自由,让他去飞。
以芗的脸色白得吓人,近乎落荒而逃地和南说再见,载着依玲小姐离开。
从此以后,再也没约过这位小姐。
只留下南困惑地站在那里,不晓得他这么慌张干什么。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南继续自己的录音,以芗则不再动什么小脑筋,只是用
心享受南的饭菜和洗好的干净衣服。其实他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每晚每晚的
痛,连觉都睡不好。但又不敢翻来覆去,怕吵醒南,又怕他起疑心,只能直挺挺
躺在床上咬牙硬撑。
随着时间的推移,肝脏衰竭得愈加明显。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迅速消瘦
下来,脸色蜡黄蜡黄,身体也虚软无力。南看他情形这般不好,催着他再去看医
生,还天天给他烧参茸、鱼翅什么的。但事实上,肝脏不好的人根本不能吃这样
油腻的东西的;以芗却为了不让南发现异状,还是强笑着吃了下去。然后一吃完
饭,便肝脏疼痛,恶心得要命,冲到厕所里全部吐光。等出来时,整个脸都是变
了形状,黄得可怕。
但他仍然不肯透露病情。不是他不想说,他自己也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等肝
脏进一步恶化时,总是会露馅的。可现在不能说啊,他的宝贝正在全力以赴地录
专辑,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做下去?
所以,他一定要等到南发行唱片后再说。
是的,他们之间应该坦白,这么大的事绝不能瞒着。因此他会坦白。
但不是现在。
经过一个多月时间的录制,再加上大半个月的后期制作。终于,在南回来的
两个月之后,他的第三张专辑《不要孩子的哭泣》正式发行。
这时的娱乐圈和他当初刚出道时已完全不同。到处在流行R&B 以及黑人音乐,
不要说摇滚了,就是抒情歌曲都没了市场。南在这个时候推出民谣专辑,真是和
当下风潮背道而驰。静静的曲风就象是一杯白开水,若不仔细听确实是索然无味。
他的嗓音也再不是一飞冲天,越唱越激昂,直到冲上云霄;而是清和淡雅,没了
那股子清亮,很多人就都兴致缺缺了。
况且他曾爆出过吸毒这样的丑闻,纵使未加证实;但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总该是有这么回事的吧。于是众人都对他的人品打上了个大大的问号。除了他的
铁杆歌迷外,会买唱片的人的确是不多了。
于是,南的第三张专辑销量很不好,面世一个月才卖了两万张。原本商定的
演唱会也被迫取消。所有为他唱片付出过心血的工作人员都大是不平,认为这张
专辑完全超越了他以前的成就,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成绩怎么可能会这样惨?
公司应该增加宣传力度,而不是就此打退堂鼓。
南却是淡笑,只说:“想买的早就买了,不想买的再卖力游说大概也不会有
效果。”
他的录音师问他怎么会如此如此心平气和?
南笑而不答。
其实,对他来说,生命不再只是音乐,还有更多的东西值得他去追求和珍惜。
以前是他年少轻狂,现在知道,音乐只是一部分。
他只是提议,可以搞一场小型的Unplugged 演唱会,花费不会太多,但也可
以借此答谢一直支持他的歌迷。
公司本已对他不理不睬,无数人在背后嘲笑道:“看吧。总算失败了呢。瞧
他还敢猖狂。”但最后考虑到他的后台太硬,反复思量后还是同意了。
南听到同意的消息后,微微笑了笑。
他懂的。
物质社会就是这样。他已经见得太多了。
他现在没了宣传活动,一下子清闲起来。早早地回到家后,他忙着煮鸡汤。
以芗的脸色这么差,情况看起来是每况愈下。自己逼着他去看医生,他总是敷衍
了事,害自己气得不行。这次周末一定要押着他去看病。
他边想着,边把洗干净的鸡放进水里。
门铃这时响了,他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跑过去开门。
原来是以芗回来了。他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提着公文包,跌跌撞撞地走到
沙发边,一屁股坐上去。面色土黄,喘着粗气。
南吓了一跳,连忙帮他揉着腹部,焦急地问:“好点没?好点没?”
以芗勉强睁开眼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不碍事,你去忙你
的吧。”
“还说?!你怎么这样不注意身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一滴滴的汗从以芗的脑门划落,他神色自若起来:“我好多了,你快去做饭
吧。嘿,我闻到鸡汤味了,快去看着些,不要煮干了。”
“哎呀!”南叫了一声,跳起来冲到厨房去,手忙脚乱地打开锅盖看,还不
忘抓起旁边切好的笋片丢进去。
以芗蹒跚着走到厨房门边,靠在墙壁上,幸福而悲伤地望着他的南为他做菜,
即使他已无法消受,滋味再难尝出,每次都以吐干净告终。
他开口:“唱片卖得好象不好啊。”
南头都不回地继续切青菜:“没事,我也没特别在意这些,纯粹是为了自己
在做。这次录唱片时,我很开心,很开心。”
以芗笑起来,柔情似水:“那就好,只要你能开心,就真的很好了。”
很好了。
以芗心想:真希望我的宝贝能一直这样开心,可是……
一片沉寂。
“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说啊。”
“我……患了肝功能衰竭,活不过四个月了。”
“哦。”
再次沉寂。
南仍然在切青菜,切完后,便倒进汤里。他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以芗迟疑了一下:“才知道不久。”
“知道不久……你以为你能骗谁?”南边说,边把味精加入汤里,很平静地
说。
以芗无言。
仍然是沉寂。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