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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敛是在书房里接待他的,寿宴谢启送的那玉笔筒被摆放在很显眼的位置上,谢启不由就多看了几眼,玉匠是樊林替他找的,难怪当时青年那么积极的为他找玉匠,当时谢启还以为青年知道他不擅长送礼,是真的想替他分忧。
罢,都是以前的烂事了,他拿出来嚼都嫌脏臭。
今日秦敛一身月牙白锦织长袍,濯如春柳,神态自若地端着茶杯,态度十分之配合,谢启问什么,秦敛都会用认真到不行的表情,一一作答。
这回两人都理智的把气氛控制住了,没有丁点的失控,也有没像上次一样的冷嘲热讽,谢启每说一句话之前,都认真把这话默念斟酌几遍, 觉得完全没有带上个人情绪后才开口。
在免不了的两两相视间,谢启觉得秦敛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什么,于是他明知故问道:“ 秦相,下官脸上有什么吗?”
秦敛显得极为平静,答道:“ 我只是觉得谢大人今日气色不错。”
“……”
“ 案子若没头绪,还可以慢慢来,身体才是最紧要的。” 秦敛的视线是固定在谢启脸上的,显得很自然: “ 别急。”
谢启嗯了声,并没有因为秦敛的示好而显得愉悦或失神,心稳如磐石,等添茶的婢女退下后,他才接话道:“ 谢秦相关心,不过这案子也不是完全没头绪,下官有几点事,想再请教一下秦相。”
秦敛微微笑起来,倒像是一种纵容的姿态,“ 好,你问,我答。”
谢启阖眼,额间隐有汗下, 他知道自己在冒险,而且这种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人生难得会有孤注一掷的时候,在公事上,谢启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一切都讲真凭实据,没有证据前决不妄言什么,可是如今没办法了,他唯有做一次赌徒。
越是一贫如洗,越敢去豪赌一番,反正,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输的了。
稳住心神,他朗声道:“ 下官想知道,那日秦相有没有看清,歹人握剑的手,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把所有的专注力都聚焦在秦敛身上,谢启眼都不眨,生怕漏掉一点细节,那眉眼是谢启再熟悉不过的,曾经不敢对视,不敢多想,甚至脸面对面都觉得难以呼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敢直视秦敛的眼睛,不敢琢磨秦敛的表情。
就是因为一直的逃避,所以他对秦敛的记忆一直都停止步在十年前,留在他自以为最幸福圆满的时候,在之后戛然而止日子里,谢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镇定的以另外的身份来审视秦敛。
大家不谈过去,只讲现在。
只见秦敛用茶盖轻轻拨了拨茶叶,然后抬眼直视回谢启,镇定如常,“ 那日情况太乱,我并没有看清。”
秦敛的声音清凛凛的,似浪声一波一波的击打在脑中,过去的,现在的,直至跟记忆中的声音逐渐重合在一起。
“ 什么都没有?”
秦敛蹙着眉,像在回忆什么,终究还是叹了声气,“ 没有,谢大人指的异常,是指哪方面呢?”
谢启咄咄逼人,眼厉如鹰,半点浑浊都没有: “ 那个人,是用什么手握刀的?”
不待秦敛回答,他又迅速道:“是左手,对吧?”
秦敛刚想开口,谢启没有给对方半分喘息机会,“ 翰林院的张大人,秦相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声调一沉,“ 都是你派的人,是不是!”
冰冷的五指在袖下狠狠掐进了手掌间,谢启目光如炬,看着秦敛依旧不动如山的表情,猛的就笑了起来,脸部微微扭曲,喉头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紧紧勒住,难以呼吸。
“ 是你,秦敛。”
乌漆墨黑的眼眯了起来,眉心间积郁着什么,显得有点伤感, 秦敛站了起身,温声道: “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谢启毫不畏惧,也站起走前去,跟秦敛面对面的站着,大家身高相当,这样近的距离,就颇有点争锋相对的意思。
“ 从一开始我问你的时候,你就没有说实话,你根本就没有回忆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你说不知道有异常?可你的表情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 谢启激昂的无法停止,往前逼近一步,秦敛也随之往后退了半步,黑瞳里的光犀利尖锐起来,音似冷水,“ 之承,你怀疑我?”
怎么听,都有点受伤的感觉,可谢启这时候没有多余的多愁善感,他紧锁眉头,对秦敛厉声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你把大家都玩了一通,很有意思吗?你身为一国之相,竟然做这种事,你——”
每个人,在编造谎言,或者说隐瞒什么事的时候,他的表情神态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不自然的改变,包括说话的速度还有身体间细微的不协调,谢启审过无数的犯人,经验就这么日积月累着,只要他想留意什么,就能从对方身上看出些端倪来。
因为面对秦敛,他永远没法静心去观察什么,他积累下来的经验和冷静还不足以抵抗以前残留的爱意,所以总是在慌乱下觉得秦敛是他所猜测不透,是没办法琢磨的。
对秦敛的怀疑只是一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怀疑呢?谢启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明明也没有什么证据,一切证据都没有,可这个想法在脑中闪过后,就生根发芽挥之不去了。
谢启怀疑自己是因为樊林的事在嫉恨秦敛,所以才会有这样不靠谱的猜测,可后来剖心自问,又觉得不像,自己还没有沦落到公私不分的地步,谢启不想质疑自己的判案经验,就像那日的高人一样,全身上下都莫名的自信着。
“ 翰林院的张大人,也是你派人去的,就是那天刺杀的人,都是一样的……”
秦敛坐回到原来的椅子里,慢慢张开眼,轻柔道:“ 然后呢?你想问什么,一次说出来。”
慢慢坍塌的不光是过去光影斑驳的记忆,还有这些年朝野上下给秦敛的刺眼光芒,从一开始,他心里还是抱着会不会是自己太多疑的缘故,秦敛的表情神态都掩藏的太好了,和之前审过的人完全不同,几乎是天衣无缝的冷静淡定。
可再天衣无缝,谎言就是谎言,从不会因为会做戏就变成事实。
“ 你……笑什么?” 谢启咬牙切齿的看着椅子里平静微笑的人,背脊发寒,几乎担不住刚才坍塌掉的回忆。
“ 没有证据,你觉得谁会相信呢?之承?” 秦敛似收不住嘴角的笑意,“ 就这么跑来问个究竟,就算现在我承认了,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吗?”
没有半点的确凿证据是指向秦敛的,作为一个受害人,秦敛早已被舆论摆到了最有利的地方,就连谢启自己在一开始都没有把握,只是心里头隐隐的感觉,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次。
可能真的没有人会相信他,就连谢启自己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他握紧了拳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心智力气都似在之前的角斗间用光了。
“ 不管别人信不信……我只是要个真相而已。” 谢启坐回椅子里的时候,发现腿都是瘫软的,麻木到无法再站起,“ 秦敛,你手段真下作,那翰林院的张大人,和你无怨无仇……”
秦敛看了他一眼,道:“ 你怎么知道,他和我无怨无仇?”
谢启哽了一下,不做声。
“ 之承,如果我说,我不得不这样做,你看看,这话可不可信。” 秦敛走到书桌边,拿起那玉笔筒,手指摩挲了一阵,回头又看了谢启一眼。
“ 可信吗?”
谢启仓惶撇开头,不予回答。
“ 之承,你会呈报皇上吗?” 秦敛不急不缓地走进谢启,双臂搭在谢启的肩头上,慢慢伏低身子,近似呢喃的口吻:“ 会吗? ”
吠吼第二十四声
“ 之承,你会呈报皇上吗?” 秦敛不急不缓地走进谢启,双臂搭在谢启的肩头上,慢慢伏低身子,近似呢喃的口吻:“ 会吗?”
他顿时全身僵硬起来,半晌才挤出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自然——”
秦敛的表情全然不像是在担心什么,没有被揭破后的恼羞成怒,甚至连点急躁也没有,反倒像是引诱一样,“ 如果你去了,告诉圣上,那我会怎么办呢?”
“ 早知道会这样,你又何苦去做那些事!”
“ 什么事?这些不算什么,只有你才会这样大惊小怪,之承。” 秦敛不介意地笑道:“ 你以为,我凭什么会爬的比你快?比你高?”
“……”
秦敛又凑进了点,唇几乎都要贴近他的脸皮了,谢启难以控制的往后退,无奈被困在椅子中,就愤恨瞪了过去。
“ 我知道你不服气,你不服气…… ”男人眼沉了沉,将几乎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对谢启说道:“ 我有我的难处。”
“ 你的难处……我管不着。”
“ 管不着啊……”
男人头稍微偏了偏,跟着也重复了一次,像是在回味谢启的话里有多少真心,轻声又道:“ 那谢大人,现在我是你负责的犯人,你难道就不管了吗?”
太难缠了……根本就颠倒了主次,谢启全然的招架不住,在这些方面他根本不是秦敛的对手。
“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谢启想推开秦敛,无奈今日秦敛力气大的吓人,双臂似铁掐在他肩头,怎么推也推不开。
“ 之承,你现在知道了,那你想怎么做?”
谢启抿紧了嘴唇,整个人被勒紧了一般,并不想妥协在秦敛的声音里,“ 我不会包庇任何人。”
秦敛睁着黑白分明的眼,语气微动,有点失落的模样:“ 我也不行吗?”
“你到底在想怎么样! ” 谢启词穷了,隐约的恐惧感在先头的愤怒褪去后,逐渐爬了上来,秦敛现在不像是在威胁他,倒像是……
想让他变成共犯似的。
“ 我想贿赂你,谢大人。 ” 秦敛一说完这句,就笑着退后了,拉出应该有的距离,语气也回复到正常的状态。
谢启心头忽上忽下的气卡在中间,差点憋坏了心肺。
“ 开玩笑的,之承。” 秦敛看着他,平静万分的视线:“ 我知道你会察觉到,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 秦敛……皇上已经将公主赐婚给你了,万一被圣上知道了!你——你这是找死!”
谢启想破脑袋也无法找出,秦敛要这样做的任何理由,如今盛君贤相,圣上这些年是多么的重视秦敛,重视到让他几乎暗暗嫉妒的地步。
天下谁人不识君……谢启一直都觉得,秦敛已经是为人臣的典范了,以后记入史册的时候,他都可以想象到那些赞誉之词。
年少得志,一路亨通,都到了这种程度了,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何必冒险,去做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 找死?”秦敛重复了一声这个词,道:“ 你以为,娶了那个公主,就一切高枕无忧了吗?这么多年,皇上没有理会过我是否成亲,你觉得他现在这样做,真的只是担心我没有妻室?”
谢启哑口无言,直觉反驳:“ 那是公主!圣上那是器重你!”
秦敛扬眉,拂了拂衣袖,白玉般的手指闲闲搭在袖袍上,不以为意道:“ 器不器重,现在来说已经没必要了,之承, 我……很开心你今天能来。”
他毛骨悚然,打了个寒蝉。
“ 可我有我的思量,朝中很多事,不是你看着的那么好。” 樊林顿了顿,然后温柔道:“ 皇上让樊家那个小子去岭山,已经是在提醒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