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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寂初入南疆,并没有遇到如人们预想中的冷漠眼光。很早得到消息的言淙二、四两子纷纷赶到,希望能招待从远方来的钦差。
李寂微笑着,带着区区一千人马扬长而入南疆,所到之处,只见两位王子的悉心款待。沿途甚至没有看到血腥场面。看来这线报来得果然早,就连传说中的战场都已经打扫干净。就这样,在两人的带领下,李寂继续朝南疆都城承普行去。此时,李寂对两位王子声称的理由是:「皇上听说南疆有匪作乱,念及兄长初丧,而言望又突然暴毙,两位王子必然心中悲痛。皇上体恤,命微臣来帮南疆分担些杂务,同时也是代皇上前来吊丧。」一席话说得圆圆满满堂堂皇皇。两子言琳和言珈点头称是,又表示感激。其驯服之色令李寂身后不少人得意:看来这里的事情出奇简单好了结。
在南疆的第一夜,李寂并没有选择两位王子分别安排的住所中任一处,反倒是住进了南疆有名的寺院之中。这一行径也令不少人为之瞠目:好端端大宅不住,却要伴着青灯木鱼古佛么?这李丞相虽说早听说清心寡欲,也不能如此吧……好歹兵士也得好好休息吧,却偏偏下令他们驻守在古寺周围的空地上。
令人吃惊的是,言琳与言珈居然也相继住进了寺院内,称是要为父亲与兄长诚心祈祷。于是乎,南疆目前最有权势的、同时又具备微妙关系的三个人住进了一所小小的寺院,令住持几乎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没让战火毁了寺院,这三人前来又是什么意思呢?莫不是无妄之灾?
之后几天,时间平缓滑过。言琳与言珈对李丞相恭恭谨谨,几乎是言听计从,令早先认识他们的人都很有些惊讶。
如此的事态让阿南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在第三日老老实实地向主人讨教其中的奥妙。李寂当时正看着言琳言珈两人呈上来的各地「灾情」,听到阿南的问题后微微一笑,抬头说道:「此二子势均力敌,才能僵持三月发动变故,否则三个月前言望就坐不上南定王之位。而这两个月来,两头猛虎拼搏至今,也已快至强弩之末。此时我来,倒是给了两人一个梯子,也给了两人一线生机:谁要能把王朝的丞相『请过来』,谁就得到了最后的胜利。你说,他们能不听我的话么?」
阿南恍然大悟,嘿嘿笑了一声后走了出去,摸了摸自己的宝剑,感慨英雄无用武之地。
然而,世事并非总如李寂所料。此一教训在小渐身上得过,在言邑身上得过,奈何我们的丞相并没有记得那些惨烈的教训。
所以,当他面对着言望愤怒的宝剑时,李寂完全愣住了。
带着古意的剑直指着自己的喉咙,李寂想到的却是「不错的宝剑」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面前那个人极瘦,苍白的脸上有着一双熟悉的眼睛,正是这双眼睛以及心中不祥的预感让李寂脱口而出:「言望!?」
对方的手开始颤抖,抖到李寂担心那把剑会随时掉下来,然后,男子的眼睛变得坚强,手直直的伸出,冰冷的剑锋终于触到了李寂的咽喉……
一切很安静,一切一触即发。
那是个宁静的晚上,夏天的虫儿叫得欢快,本来言琳专门设了筵席邀请李寂,李寂也应了,专门过府赴宴。但是到了中途,言珈也入了席,才过一会儿,两兄弟便阴阳怪气地争执起来。李寂正因为南疆可怕又纷乱的事务而头疼,眼看着气氛不佳,便小心翼翼溜进花园想要透个气。才刚靠到一棵树下,就被身后窜出的人影吓了一跳。那黑影一把拽住他,轻声但急迫问道:「京城里来的大官在哪儿?」
月光照清两人的眼前,两人同时一呆:李寂看到的是一双熟悉的眼睛,对方苍白的脸上有着一双忧郁的丹凤眼,其中眼神令他感到十分熟悉。这个削瘦的年轻人穿了一身黑衣,看清李寂时微微吃了一惊,然后唇紧紧的抿了起来。李寂感到莫名的眼熟。
而那年轻人,则是看清了李寂一身的华服,他扬起了手里的剑,指住了李寂的喉咙:「你就是李寂?」
李寂不答。那剑光闪耀着,他的心念一动,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想到的是另一个人,李寂脱口而出:「你是言望?」前天他刚好看到过言淙与其子言望的画像,
画者画得极为传神。言淙且不表,那言望的一双眼睛充满了莫名的抑郁和紧张……正如同眼前这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的手开始颤抖,李寂睁大了眼睛:对方的反应让他感到害怕。明明言望应该是死去之人了吧?
然后,男子的眼睛变得紧张,手直直伸出,冰冷的剑锋终地触到了李寂的咽喉。
李寂吞了口口水,慢慢伸出一只手,朝男子竖起:「你是言望。」
「是。」男子终于回了话。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没有事么?」
「人人都道我死了是么?」男子压抑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李寂的手掌心微微渗出了汗水:那是异常痛苦的笑声,那是本不属于应该是王族的人的笑声。
李寂再度尝试开口:「没事就好,言望,这些日子你在哪里?」
「没事就好么?我以为人人都希望我死掉!」男子的眼睛变得更加愤怒。
李寂听到自己的喉结在艰难地蠕动着,他笑了笑:「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不要如此伪善,你我都清楚,最想要我死的就是言邑就是你了!」
李寂正色:「言望,我虽不知你遇到了何事,但是帝王之名讳岂容你如此称呼?」
「何必假惺惺?若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挑起南疆的战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得收渔利!全天下人都知道,李寂,你们有的什么心思,为什么直到现在才介入,你道我不知道么?」言望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李寂暗叫不好,感觉形势渐难掌控。但是或许是因为筵席太受人关注,这个小小角落的异状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阴云渐渐遮住了月亮,言望的声音响起:「今日我就杀了你,以报答言邑见死不救煽风点火的大恩!」
李寂闭上了眼——我命休矣。
「且慢!」(=。=||忍不住插花下……好……老土啊!)
有一人从假山后转了出来,言望吃惊地转过头,而李寂也看到了万万没想到会出现的人——言邑。
言望瞪大双眼看着一身风尘的男子,然后艰难叫出:「……皇上……」
「放开李寂。」言邑站到了言望的右手边,看了一眼李寂苍白的脸,然后朝言望冷冷说道:「放开他。」
言望握着剑的手更加用力地握紧:「凭什么?」
「我知道你心中必不服我,你要动李丞相,也不过是为了打击我罢了。好,今日我不是皇帝,也不是你的叔叔,我们只以男人的身份,我要求你,放开李寂。」
言望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为什么?你若不是君王不是长辈,你又有何资格来要求我?」
「我们言家的男儿,从来不会推诿自己的过错,把责任嫁到人家头上。你死去的父亲不曾这么做过,我几个兄长都不曾这么做过,就连我的侄儿……言谦也不曾这么做过。自己做的事情,无论对与错,都要由自己一肩挑起。这个天下,只有这样的言家人才能掌管。而你呢?你在几个兄弟间虽最无势力,不过近几年却受到你父亲的宠爱。你人又不笨,当然知道这王侯之位不会那么容易坐稳。面对弟弟的野心,你不但没有加以防备压制,反而如此轻易中了他们的诡计——我听说,你所遭遇的那次刺杀是三个月来的第一次——你到今天这种地步,我和李寂有无推波助澜?言望,你扪心自问,你是否有愧于心?你今日冒冒失失出现,即使能杀得了李寂,又能逃脱得了么?难道你这次又要累得助你逃脱的几个老臣下丢掉性命么?言望,若你只是如此,那么你命中注定掌握不了江山,上一次言琳言珈没有杀掉你,下一次一定会!」月光下,言邑目光炯炯,而言望的眼睛则越来越黯淡。说完这番话后,言邑便不再开口,只是冷冷看着言望。
那月光渐渐从乌云中透了出来,慢慢洒到树上,树叶把月光剪出一片片阴影,照在言望的脸上,他的眼睛闭了闭,剑终于落地。他踉跄着退去,失神地叫着「罢罢罢」。
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径深处,李寂才吐出了一口气。身体被人拥进怀里,那个人的身上还满是沙尘的味道。言邑把头埋进了李寂的肩窝,长长叹气道:「还好这小子还有些起码的自尊。」
李寂无言地回抱住颤抖的爱人,脚步向后退去,转到了树丛的背后。
过了许久,李寂才推开言邑,言邑的脸上还有着庆幸,但李寂的脸却是一片平静:「你为何而来?」
言邑答不出话来,月光下,李寂的眼神告诉他,某人要清算了。
李寂继续说道:「你明知道自身在南疆并不受欢迎,还这么简兵轻从地出行?你明明希望南疆这烂摊子继续烂下去,又为何而来?」
言邑不答。
李寂再度逼问:「你可知道你万一出了什么事,对于陈是如何影响?你可知道我花多少心血才换来南疆这暂时的太平,你又想如何?」或许是因为刚才的事件惊魂未定,李寂的问话听起来咄咄逼人。
言邑还是没有回答。
李寂甩袖,冷下脸,退开一步,「若陛下答不上来,李寂只能请陛下回朝,越快越好,免生事端。」
正要甩袖而去的时候,袖角被人拽住。李寂愠怒地转过头,却被言邑拉进了怀抱:「你没事,真好……」
很温暖的怀抱,李寂的心就那么一酸。
刚才被剑指着的害怕慢慢地袭了上来,他这才感到手足冰凉。
言邑拽住了李寂的手,轻声说道:「好吧,我错了。」
李寂闭上了眼睛。
那人的声音还在响着:「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任性妄为。事情本来有更好的解决途径,刚才向言望说的那番话是错的,置之不理,正是推波助澜。」
李寂伸出手,抱住了那个骄傲地低下了头的人。
夏天的虫子再度叫了起来,有微风吹过树梢,那虫子的叫声轻了下去,很快又再响起。
这是一个温暖而透明的夜晚,远处的灯光明亮,那筵席上偶尔传出觥筹交错的热闹响声。可是那些都很遥远。
月光如水水如天,只不过照出,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只是那么并肩立着,好像就能抵御一切风雨变幻。
半个月后,李丞相班师回朝,大功告成。南定王一位传与二子言琳,南疆之乱也交由言琳平定。而言淙四子言珈则被赐与原属于南定王下的封地一处,那里是南疆最丰沃盛产的土地。简言之,李寂之计一点也不妙,正是「两方各打三十大板,再各奖励糖果一块」,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可以叫作「大棒加金元」的战役。
虽然并不是如何高明的招数,但由于前期的对峙而各自伤了元气的言琳言珈也无力反抗。自此后,南疆安定了好些年。当然之后又有变乱,但这已经不在本番外描述之列了。
话又说回来,李丞相回朝后,大家终于明白了李丞相为何不相亲的苦衷:据可靠线报称,李丞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