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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楼下那群姑娘闻言都发出陶醉的尖叫,龙望潮忍不住嗤道:「哼,说到底不过是只死掉的狐狸,有本四少的手指好看吗?」
陈则正听见,发出疑问:「咦?四少,你见过修罗狐狸吗?要不怎么会知道?」
「……要你管!」三番两次被陈则正间接戳破牛皮,龙望潮再度恼羞成怒,「你敢说本四少不好看吗?嗄?」
陈则正赶紧摸摸脑袋,陪起脸笑,「当然不敢,四少你可是咱们金陵一带有名的美男子啊。」
只不过生的是属于「可爱」之流,所以喜欢四少的多是富家夫人——这句话他可不敢说了。
「哼!」杏眸斜横他一眼,龙望潮这才气消。
碰了一鼻子灰的陈则正转头问向正安静用饭的莫非堙。
「莫少侠,你见过修罗狐狸吗?唉,我虽没见过,可听着传言,倒想看看这人是啥模样,可惜人早死了。」
莫非堙吃了口菜,才摇头缓缓回答:「不,我长年待在爻楼,所以没见过。」
「这么说,莫少侠你没出来江湖走踏过?」
「……师父在世时,我曾随他游历过一段时间,他仙逝后,我就被师兄接到爻楼居住,直到现在。」
听莫非堙谈起自个儿的事,龙望潮立刻兴致勃勃地抢过陈则正的话,接口问:「那你在爻楼待了多久?都在做些什么、吃些什么?」
「五年。整日便是练武看书,与爻楼里的人一同作息、吃一样的饭菜。」
「吃什么饭菜?」
「饭、面条、青菜,逢年过节才吃些肉。」
话一出口,众人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没想到……名闻武林的爻楼居然这么寒酸小气。
龙帮众人听了,心头同时浮上对贺靖的埋怨与对莫非堙的同情,下一瞬,十多双筷子齐动,开始将桌上最好的菜都往莫非堙碗里夹。
一阵忙乱中,龙四少以万分哀痛的声音大喊:「小二,把你们最好的菜色全送上来!听见没有——」
非堙,苦日子已经过了,只要你日后跟着我,本四少绝对让你天天吃香暍辣,不再过着清苦的日子!
混乱又丰盛的一顿饭后,在几名护卫陪同下上完茅厕,龙望潮一出来,便见不远处有个人站着。
虽然只是背影,身上也穿着质料不好的粗布衫,但那曲线儿煞是婀挪多姿,光在后头看着就便人心儿痒痒。
龙四少见猎心喜,耐不住心头搔痒,也不顾旁人劝阻,跛着腿走到那人前头,彬彬有礼地唤了一声:「美人。」
那人低着头,听见他这么叫,身子一僵,赶紧转开身子。「我……我不是。」
龙望潮不死心,绕到她面前,无赖地痞笑,「抬起头让本四少瞧瞧嘛!」
「我……我没什么好看的。」那人忙又背过身。
如此来回几遍,龙望潮心头懊恼,索性伸出手用力将那人的脸扳起来。
「只是看看,别害羞嘛……」
日光下,那人样貌因被他强制抬起,顿时无所遁形。
只见挂着垂涎笑脸的龙四少先是瞪大眼,随即如退潮般脸上笑容尽退。
「呜……呜……鬼啊——」
龙望潮惨叫一声,受惊过度,转身就跑。
好丑、好恶心!天啊,他要吐了,啊啊啊——
就这样一路飞奔回客栈门口,龙帮众人已在门外等候,见他惨白脸、额上又挂着汗水,后头则跟着保护他、却跑得没他快的护卫们。
陈则正忍不住说道:「四少,你怎么跑这么急?」应该没人追杀才是啊!
「有、有个好丑的人……那张脸……好恶心……」向来只欣赏美丽事物的龙四少,这回误将臭草当兰叶,吓得他不轻。
跟着一起回来的护卫们也白着脸道:「四少说的应该就是这醉仙楼五绝之一的阿丑,谁让四少没事去招惹人家,害我们也……」唉!真是伤眼又伤胃。
「啰唆!本四少怎么知道啊!明明背影就那么好看,害本四少跑得这么喘!」说着,龙望潮拭去脸上热汗,总算气也不喘,站直了身。倒是一旁有人听了,忍不住闲凉地调侃一句:「不过,那大夫的药还真有效,瞧四少刚才跑得健步如飞,接下来应该不用再让莫少侠抱着走路才是。」
闻言,龙望潮身子一僵,立刻恨恨地瞪了多嘴的护卫一眼。
臭家伙,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可恶,他家非堙的怀抱既温暖又舒服,现在可好了,不能赖着了……这比看见那阿丑还要令他痛心啊,呜!
龙四少忿忿在心中叨念着,只好心不甘情不愿随众人牵了马,往下一个城镇继续赶路。
由于徽州城不准百姓骑马,因此龙帮一行人只得手勒马缰步行,将龙望潮护在最里头。可他少爷不安分,硬是磨磨蹭蹭地挤到莫非堙身侧,想着就算不能赖在对方身上,摸点边也聊胜于无。
徽州城内热闹非常,又由于时近中秋,各色月饼、新酒、团圆果堆满市集,还有金碧辉煌的月光纸与栩栩如生的泥砖兔儿爷,不远的土地庙前还插了只用来游火龙用的草扎长龙。
众人一边留意四周,一边小心前进,就怕有人混在人群里要刺杀龙望潮。
可龙四少半点警觉也没有,黑白分明的杏眼自始至终只随着莫非堙的脚步移动,那痴傻的模样哪还有先前又爱又气的矛盾存在,早在昨晚那场惊心动魄后自动化成满腔喜爱。
一定要女人?管他的,男人女人一样好,这性别歧视说什么是不该存在的;一定要沉鱼落雁?哼哼,一路走来也没看见半个姑娘比他家非堙好看;一定要身段婀娜?你瞧,他家非堙那体格,说腰是腰、说臀是臀,更别说比姑娘家还要修长健美上几分;一定要年华正好?这更不消多说,瞧那张无瑕的脸蛋,左瞧右瞧、上看下看,也不过二十出头,恰是蜜桃正熟好滋味儿啊……不行,再想下去口水又要流下来了,忍住!
将自己十八年来坚持的四要一古脑儿统统推翻后,龙望潮挂着痴笑注视着早已被归为自个儿所有物的莫非堙,忽见莫非堙的目光落在右前方一处小摊位上。
他忙跟着望去,那是个卖银饰的小摊子,铺着深蓝布巾的桌上归画成两部分。
左边是卖手饰、耳环,右边则是银饰小物,莫非堙眼光落处恰恰是最靠右边里侧,一尊约两根指头粗的银狐狸上;银狐狸由红玛瑙嵌成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依他龙四少阅女无数的经验来看,他家非堙虽非女子,但肯定也是因为喜爱,所以才会多瞧上几眼。
于是,他故意落后几步,靠过去小声问明价钱,掏出银两不动声色地将银狐狸买下。
龙望潮手握着银狐狸,瞅着莫非堙的背影;心头那方小小纯情天地为着能给对方一个惊喜而泛起甜意,更让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轰隆隆的雷声大作。
密布的乌云不时有闪电划破云层,发出紫青色亮光,不多时,颗颗雨点开始下坠,先是米粒大的,随即变成豆大雷雨,倾泻而下。
行经山道的龙帮众人忙穿上雨笠蓑衣并持稳缰绳,小心翼翼在变得泥泞的山道上前进。
哗啦啦雨声中,鲜少吃苦的龙四少提高嗓门碎碎念:「下什么雨啊,这种鬼天气还要赶路,本四少娇贵的身子受不了啦!停下来,我要休息!」
陈则正拉拉雨笠,小心地道:「四少,再忍耐一下,刚才探路的人回报,前头有个草棚,咱们走到那里再休息吧。」
「喔,好啦。」龙望潮老大不愿地噘起嘴,但眼前的确没有可供避雨的地方,只好继续往前行。
真是的!要不是这场雨,他本来是打算在一个清风拂面之夜,在花前月下与他的非堙席地而坐,摆上一壶清酒和两三碟小菜,趁着酒酣耳热、气氛正美的时候,先假意要对方看月,然后再趁他回头时突然拿出先前买的小银狐狸……呵呵,光用想的就可以知道他家非堙惊喜的表情是多么迷人可爱。
而自己便抓准机会,一把搂住他的细腰,先嘴对嘴吻得他心迷神乱,再附在耳畔边呼着热气,边说几句甜甜情话:如此,手到擒来,大功告成。
可惜天公不作美,就算要下雨也要是浪漫的细雨纷飞嘛,偏偏下得这么豪爽,没搞头,啐!
结果,好不容易熬到陈则正说的草棚时,没多久雨又停了,为求在天黑前离开山区,众人好说歹说地把龙望潮劝上马,害他龙四少一路上又碎碎念起来。
唉,这银狐狸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呢?抱怨完后,龙望潮坐在马上又想了起来。
要不就……半夜敲门进他家非堙的房间,如此「办事儿」也才有床铺可供使用嘛!想到这里,他咧开嘴呵呵笑了起来,下意识伸手往怀中摸去。
他跟非堙的定情物……咦?怎么……右边?没有;左边?没有;前后左右上下统统都没有!他的银狐狸啊——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自他怀中不翼而飞,龙望潮大惊失色,要知这几日下来,他家非堙鲜少让人猜到喜好,自己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居然……居然……龙望潮只觉得方才的闪电全打到自己脑子里,让他一阵晕眩。当下,他一勒马缰。
「四少,你怎么了?」一旁人跟着停下马问。
「我……我要去小解一下。」说着,龙望潮立刻掉转马头。
陈则正见了,忙要几个人跟上保护他的安危。
约一刻钟后,只见保护他的人马仓皇奔回,而龙望潮却不见踪影。
「糟了!糟了!四少他不见了!」
「什么?」所有人听了,全都大惊失色。
陈则正劈头就骂:「你们是怎么顾的?为什么四少会不见?」
被骂的人无辜地低下头。「四少说不习惯有人看着,要我们走远些再背过身,结果我们等了好久却没动静,一回头,只剩四少的马在原地,人却……不见了。」「可有打斗挣扎的痕迹?」
「没有。」
「那四少为什么要离开?」陈则正皱起眉。
「会不会是想逃婚?」阿虎猜测。「当初是帮主与副帮主软硬兼施才让四少点头。想想,四少才十八岁,怎么会想安定下来?」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赞同地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四少那么好色,怎么会只愿意守着一朵花呢……」
陈则正忙替龙望潮辩解:「怎么可能?四少不会这么做的,大家对四少的为人要有点信心啊!」慷慨的语调在一片沉默中显得异常气弱。
对龙四少的为人啊……说信心还不如说是担心。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总算有人发现离题,又将问题绕回来。「那现在该怎么办?四少的轻功很烂,应该走不远,我们回头去追吧!」
「……我去。」一直微蹙眉头、默不作声的莫非堙忽然开口。「我去追就好了。」
陈则正忙道:「这……莫少侠,只你一个人的话……」
「多一个人就多拖慢一分速度,明天中午前,我会带着他到官亭镇与你们会合。」言罢,他自马上一跃而起,人便迅如飞鸟般消失在来时的山道尽头。
「好轻功哪!」有人赞道。
不过……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莫少侠刚才说的话,像是在嫌他们太慢会碍手碍脚呢?可偏偏那张脸又是如此诚恳啊!
「奇怪,究竟是掉在哪里了……」
焦急地低着头,龙望潮拼命用眼睛搜索着地上每一寸,像头猎犬似的专注。应该是上下马时掉的啊,要不,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