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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想起当年我师爹中火栗之毒时,我师父曾经专门研究过与奇毒有关的大量书籍,你也知道,他为人虽然散漫,却有一副过目不忘的好记性,我已经飞鸽传信去询问他,也许会有答案吧。”
“可他什么时候才会回信啊?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
“我想整个京城之中,若论起捕猎的事来,谁也比不过魏之奇的,不妨先去问问他看。”安楚沉思着道。
“他一听说麒弘的病是朱雀之毒,就跑得比兔子还快,肯不肯帮忙啊?”鄢琪不高兴地说。可是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声音同时道:“不,他不是这样的人……”
鄢琪回头一看,一个是邾谈,另一个,居然是喻素。
“哥哥,”鄢琪赶紧跑过去扶住喻素,“你怎么来了?”
喻素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转向李安楚,“我相信麒弘识人的眼光,既然魏之奇是他最好的朋友,就不可能真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既然现在有了一线转机,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先到魏府去一趟吧。”
康泰点了点头:“素素说的没错,我和琪琪留下来照看弘儿,你们快去找之奇吧。”
大家都表示赞同,鄢琪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一行人上了马车,飞速驰向魏府。到了门前,得到通报的小贤快步迎了出来,看见被邾谈扶下马车的喻素,立即着急地上前问道:“二殿下没事吧?我几次想去看看,可哥哥捎信叫我不要去添麻烦……”
“你哥哥呢?”
小贤吃了一惊,“不是住在你们府上吗?”
“他几天前就离开了!”
小贤更是吃惊,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他从狩猎大会结束那天起,就没回家住过了!”
这一个变故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大家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正在面面相觑之时,一个老门房走了过来,恭声道:“是李公子和喻总管吗?”
小贤回头一看:“忠叔,你有什么事?”
“几天前大少爷回来过一趟,吩咐老奴不要告诉二少爷,当时他留下两封信,说如果二皇子府的喻总管或者是青萍结绿两公子中的任何一个来找他,就把这信……”
“信呢?”喻素急急地问。
忠叔颤颤地从怀里摸啊摸,摸出了两个信封,看了一眼,将其中一封递给喻素,另一封却递给邾谈。
“给我的?”邾谈有些讶异。
“是,大少爷说,邾公子一定会来的,这封信是他留给你的。”
此时喻素已经快速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急急地看着,其实内容很简单,只写了一排字而已:“我已赶往紫云山捕猎寸尾貂,十日内返,勿念。”
“看来魏之奇一听说是朱雀之毒,就知道寸尾貂血可解,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呢?”安楚有些疑惑不解地皱着眉头,转向邾谈,“你那封信里写什么?”
邾谈默默无语地将信纸递了过来,小贤也扑上前一同看,仍然只有短短一排字:“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请照顾我弟弟小贤。”
喻素闭了闭眼睛,喃喃道:“我明白了。捕猎寸尾貂,一定是极为危险的一件事,他不告诉我们,是怕我们阻止他,因为大家都了解麒弘,他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让朋友为了救他而发生意外……”
小贤全身颤抖地站着,只觉得手足冰凉,几乎不能呼吸,努力了好久,才扑到邾谈身边,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邾……邾大哥……求……求求你……去找我大哥……我不要他出事……他一定不能出事……”
邾谈慢慢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拍抚着这个孩子的背心,最后环绕着他的肩头,将他紧紧抱进怀中,轻声道:“你放心,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去的……”他转向安楚,“紫云山在哪个方位?”
“出西直门沿官道一直向南,定通境内,骑马单程约要四天。如果按魏之奇所写的十日内返,你就应该在路上碰见回程的他,要是碰不见,恐怕就是他在山里不太顺利……”
小贤又是一阵轻颤,有些站不稳,邾谈握住他的双肩,低下头柔声道:“别怕,你要相信你大哥,他从小照顾你,现在也不会丢下你的。”
被他这样一劝,小贤眼中忍了很久的泪水反而奔泄而出,他用手掌盖住双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抽噎声,断断续续道:“就是因为要照顾我,大哥有好多想做的事情都没有能做……好不容易我现在身体好了……他……他……”
“你先不要哭,”邾谈轻声道,“我去带他回来,到时候你要哭多久都行,但是现在,你要坚强,你要让大哥回来看到你真的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他才会放心。”
虽然语调淡然,但邾谈话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小贤不由自主就停止了抽泣,抬头仰望着他。
“邾谈,”喻素低低地道,“我们一起去。”
“纫白殿下,你还要照顾麒弘……”
“有安楚在呢。现在既然知道紫云山有寸尾貂,我实在没有办法就这样等在京城,如果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走,那我们就各走各的吧。”柔澜的大王子语调坚定地说完,一转身解下马车上的一匹马,翻身跃上马背,只回头对安楚说了一句“这几日请照看一下小贤”,就扬鞭绝尘而去。邾谈无法可施之下,来不及再多对小贤说一个字,急忙纵马跟上。
两人马不停蹄,昼夜兼行,连进食饮水都只是匆匆在路旁买了就走,一直奔行到次日下午,才在黄尘弥漫的官道前方看到一骑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身影。
说熟悉,是因为那人的身形轮廓,坐姿手势都是见惯了的,说陌生,是因为感觉上那整个人好象纤薄虚弱了许多。
“之奇!”喻素扬声试着叫了一声。
那人抬起脸,头顶的斗篷滑落,虽然清俊的面容消瘦了一整圈,但却绝对就是魏之奇没错。
看到迎面奔来的喻素与邾谈,魏之奇好象并不太吃惊的样子,只是在两人靠近的时候伸出一只手阻止,轻声道:“小心,不要吓着它。”
喻素定晴一看,魏之奇的右手一直放在怀中,一小撮雪白的绒毛露在外面,时不时动一下。
“你捕到寸尾貂了?”喻素大喜。
“是啊,”魏之奇轻轻地笑了笑,“我八年狩猎大赛连胜可不是假的。不过寸尾貂天性敏感自傲,排拒人类,你们千万别碰到它。”
喻素悬了半个多月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一点,眼前不由地有些眩晕,忙扶着马头坐稳了,用手掩了掩潮湿的双眸。相比而言,邾谈的情绪当然没有那么激动,所以他比喻素更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不对。
“你脸色怎么这样白?”夜硫的领主问道。
被邾谈一提,喻素细细一看,也皱起了眉:“是过于苍白了些,你受伤了么?”
“寸尾貂是没有攻击性的动物,怎么会受伤?不过是这一阵为了守到它,好几天没有合眼,才弄成这副脸色。”魏之奇不在意地解释了一句,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它不耐颠簸,所以没办法加快行程,这是它的脐香,素素你拿着先赶回京城,稳定一下麒弘的病情,我也好慢慢地走回去。”
喻素高兴地接过小布包,道:“那邾谈留下来陪你一起走,我先回去了。”
魏之奇看了邾谈一眼,点点头没有反对。喻素勒转马头,刚向前走了两步,又转了回头,凝视着魏之奇的眼睛,轻声道:“你是一个真正的好朋友,对不起。”
魏之奇的唇角向上微微一挑,淡淡笑道:“麒弘也是一个真正的好朋友,无论我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他总是会原谅我。你也不用向我说对不起,是因为你小贤才能变得那么健康,也是因为你才让我明白,小贤不可能永远只在我的照顾下生活,他也应该有他自己独立的人生。其实这世上多了一个可以象我一样关爱他的人,我还应该谢谢你才对。”
听到这番话,喻素的表情有些复杂,但他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是小口地吸了吸气,向魏之奇点头微笑了一下,拔转马头疾奔而去。
旁边一直默默无语的邾谈此时方才驭着胯下坐骑小步靠近,伸手扶住了魏之奇的腰,道:“你看起来不象只是累了而已,还有哪里不对?”
“我还有点饿,”魏之奇转头笑了笑,突然提议,“我们骑同一匹马吧?”
邾谈挑了挑眉,显然有些讶异,但并没有多说什么,跳下马来,牵着自己坐骑的缰绳,翻身跃到魏之奇的身后。
“你要很小心别碰到寸尾貂。”魏之奇认真地叮嘱了一句,“说话声音太大会吓着它,声音太小我又怕你听不清楚,所以骑同一匹马会方便一些,因为我实在有太多关于小贤的话想跟你说,而且现在不说,总怕回京城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你在听吗?”
“在听。”
“其实我明白,总有一天我会跟某一个人细细地谈关于小贤所有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你罢了。”魏之奇扭过头,用清亮的出奇的眼神看向邾谈,“所以从现在起,我所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仔仔细细地听,要把它刻在心里,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
“我娘怀小贤的时候,身体很不好,大夫跟我爹说,无论打不打掉那个孩子,她都最多只能再活六个月。可是为了小贤,我娘她撑啊撑着,奇迹般地撑到了八个月。虽然到最后她也没能睁眼看到小贤,但对于我和爹而言,这个曾被判定不能出生的孩子已经是一份天赐的礼物了。小贤因为身体弱,从小不知吃了多少苦,但他带给我们的,却永远只有快乐。”魏之奇抬起左手擦了擦眼泪,吸吸气,继续道,“现在他身体好了,当然应该去选择他自己的快乐,我所要跟你说的是,小贤是世上最好的孩子,是我最贵重的珍宝,你一定要珍惜他,爱护他,你要向我保证让他健康让他幸福,绝对不允许你背叛他、伤害他、欺骗他,他想要什么你都得给他,他想去哪里你都要陪他……”
说到后来,那个当哥哥的人渐渐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越来越高,说的话也越来越没道理,虽然邾谈一直听着没反驳,但小寸尾貂已经有些不安地蠕动起来,让魏之奇稍稍冷静了一点,伸手到怀里轻柔地拍抚了几下。
“说完了?”邾谈这才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差、差不多了……”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邾谈眼神深邃,看不出心里的情绪到底是怎样,“我可以答应所有你要求我的事,但是这并不表明你就可以放弃你身为兄长的责任。因为对于小贤而言,你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所以你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回到他身边,这比我现在空口答应你一千件一万件事更加的重要。我想,你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吧?”
魏之奇的眉尖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唇色更加灰暗。但不知为什么,他闭上了嘴,没有理会邾谈的问题。
一路先行疾驰回府的喻素,刚跳下马就朝后院急奔,根本顾不得双腿一路劳顿的酸麻。守在麒弘房内的康泰安楚等人闻声迎了出来,还没开口说话,喻素已急急地道:“安楚,这是寸尾貂的脐香,快给麒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