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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可能就是临时有些事罢了,整天在学校里想出个车祸都难,自己简直快成杞人忧天的傻瓜了。
想通了这点,秦海清总算比较平静的入睡了。
第二天晚上,秦海清跟自己说林林没事儿的,你别胡思乱想打电话,打通了说什么?
说什么?说你星期二没来看球,我找了你很久没有找到,然后给你打了一晚上电话,没找到你差点儿没睡着觉?说林林你怎么可以不来看我踢球呢,我差点儿跟人打起来整场球踢得像梦游一样?说林林你没事儿吧,我惦记你担心你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秦海清悚然一惊,手里的电话掉到了床上。那边刘英惠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过来,“海清啊,怎么这两天连着回家呀?”
秦海清把电话放了回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没什么。怎么了,妈,不欢迎我回家呀?”
刘英惠伸手打了儿子头一下,“臭小子,就知道胡说八道。不知道是谁有志气的很,说什么要跟别的同学一样住宿舍,不搞特殊化。”
“可到底抵抗不住家的温暖,还有,” 秦海清缩着脖子,“漂亮的老妈呀。”
这次是伸出食指戳了儿子脑门儿一下,刘英惠抿着嘴笑起来,“从你爸那儿好的没遗传到,就知道甜言蜜语的哄骗你老妈。”
秦海清一吐舌头,自己打开冰箱找水果。正在寻思是吃苹果还是吃橙子,听到老妈冲自己说,“海清啊,我今天在医院里见到林林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秦海清机械的重复一遍,“林林,哪个林林?” 他想还是吃橙子好了,却莫名其妙得拿起了苹果。
“还能有哪个林林?就是常来咱们家的东升乡的那个男孩子啊。” 刘英惠有些奇怪儿子的反应。
“他去你们医院干什么啊?” 秦海清慢慢的把苹果放到桌上,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扶着桌子边儿问。
“啊,咱们学校的校医院同时是这片学校的传染病中心,其他大学不是特严重的都会送过来,” 刘英惠拿起儿子放在桌上的苹果,走到厨房洗了洗,又回来拿起刀开始削皮。
“那林林他去那儿干什么啊?” 秦海清看着从刀的一端轻轻流淌出来的果皮,一字一句的问。
“啊,我一看是林林,也就特意问了一下他的病房值班大夫,是黄疸型肝炎。”
苹果削好了,刘英惠放下刀,把苹果递给儿子,“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 她顿了顿。
“不过什么?” 秦海清没有接苹果,喘着气问。
“不过,他的身体是不太好,好像血糖也比较低。” 刘英惠皱着眉头说。
“他在哪个病房?” 秦海清跟自己说镇定镇定,可是声音还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哎呦,我不记得了,你去那儿一问就行。咦?” 刘英惠不是很放心的看儿子,“怎么不吃苹果了?你别太担心,是急性的,应该没有问题。”
秦海清点点头,看着墙上的挂钟,咬着牙想今天太晚了,肯定过探视时间了。
第二天秦海清一上午的专业重课,好不容易下课,秦海清不等老师出门,从后门狂奔而出。找到自己的自行车,顾不得吃饭,急急的往校医院骑。找到内科病房,再是传染病病房,问护士查人名,原来林林在216。
站在216门前,秦海清稳定了一下心跳,做出了个笑容,然后伸手敲门。
有人走过来给开了门。
是个上身穿了一件紫色丝质条纹长袖T…恤,下面是一条白色西裤,脚上蹬了一双棕色带着“v”logo的皮鞋的男生。
“找谁?” 男声用带着浓厚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问秦海清,语音里有些不耐烦。
秦海清的笑容还很好的维持着,“你好,请问林林是在这里么?”
“噢,是。” 男生冲着里面说,“林林,找你的。” 说完把秦海清让了进去。
“你来了,” 林林淡淡地说,示意秦海清坐下,转过头笑着跟男生介绍,“王昌义,这是秦海清,是咱们联谊系的学生会副主席。”
又转过头给秦海清介绍,“秦海清,这是王昌义,我室友。”
王昌义有些愕然,“联谊?” 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噢对,那你是东升乡的吧?”
秦海清笑着说,“是啊,活动里倒没有见过你。”
“那些活动,” 王昌义扯了扯嘴角,没接着往下说。
“林林,” 秦海清倒是庆幸对方没有多客套,他于是直奔主题,转头看林林,“我昨天晚上恰好回家,听我妈说的。怎么回事?”
林林淡淡的笑,“转氨酶和胆固醇都高,所以昨天又查了一次,就查出来了。没事儿。”
秦海清刚想说怎么回没事儿,却意外的发现林林已经重新开始跟王昌义聊上了,竟然没有再看想自己。
“这次真是麻烦你,居然还特地来看我,” 林林很诚恳地对王昌义说。
“咳,见外了不是?咱们一个宿舍的,这点儿情分算什么啊?上次我不爽的时候,不是还是你安慰我的么?” 王昌义耸耸肩,“应该的。对了,”
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个大礼盒,“好好养病,我的一点儿心意。如果缺钱或者缺什么东西千万别客气,说一声儿就行。”
林林一看礼盒上的字“极品燕窝”立刻慌乱起来,“不行不行,这个我不能收,你人来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能再让你破费。”
“看不起人不是?” 王昌义故意板起脸,“这算什么啊?又不算贵,我连发票都扔了,你要不要我立刻把它扔垃圾桶,” 说着作势要扔的样子。
林林着了慌,只好阻止,“不要不要,那多可惜啊。”
“我就说嘛,你一学生会主席总不能不给我这点儿面子不是?” 王昌义把礼品袋放到林林的柜子里,“就这么说定了。”
林林欲言又止,想拒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秦海清在床边坐着,看林林目光一直没看自己,怎么搞的?为什么这个只有两张病床的病房如此的憋闷?他忘记了该怎样呼吸,听着自己的心脏怦怦的大口喘息着。
林林和王昌义还在讲着客套话,秦海清只觉手指尖冰凉,他腾的站起身,摇摇头,跟林林说,“我下午还有课,下了课再来看你。”
林林只是微微一笑,“你忙,就不用来了。”
秦海清没多说什么,临关门看一眼正聊得开心的林林,尽量轻的关了门有些恍惚的走出住院楼,没有看到盯住他背后的林林的目光,持续了很久。
回到宿舍冲了包康师傅方便面,开了一罐梅菜鲮鱼的罐头,秦海清脑子乱的不知从何想起。林林居然不理自己只顾着和别人说话?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他的林林。
他的林林?
秦海清抓住了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林林怎么成他的了?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没有剥夺别人交朋友的权力阿。自己居然有了小孩子对朋友的独占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像面对乌云密布恐惧的孩子,忽然发现只不过是自己带了一幅厚重的墨镜一般,秦海清放松了许多,下午下课,再去看他吧。
下午下课,秦海清熟门熟路的又到了林林的病房。再敲门,这次没人开门,只有林林的声音响起,“请进。”
秦海清带着笑推开门,“我又来了。”
林林刚想撇嘴,就听秦海清夸张的吸气,“天哪,林林,没想到你穿病号服都是这么玉树临风,不行了我,嫉妒死了。”
不小心没忍住,林林还是笑了出来。笑了之后再板回脸未免更加滑稽,林林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好言好语,“你没事儿怎么又来了?”
“废话,你病了居然不告诉我?” 秦海清顺杆儿爬立刻翻脸成愤怒,“太差了,幸亏是我地盘儿。”
林林笑笑,“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靠,你再说一遍试试?” 秦海清真的生气了,“你拿自己的身体当什么啊?”
有些不自然的躲过秦海清的视线,林林扭着头说,“其实你来正好,有件事而可能还得麻烦你。”
“你尽管说,” 秦海清看着林林,目不转睛。
林林忽然有些犹豫,“是这样的,你记得我给一个翻译公司干活儿吧?”
秦海清的脸立刻拉长了,“什么时候你还惦记这事儿?”
“我本来该昨天去拿份儿原稿的,没想到化验完就给留下了,这都耽误一天了,”
他有些不敢看秦海清的脸色,“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就在我们学二的二层楼,跟他们说没问题。”
“没问题,” 秦海清慢慢的开了口,“我去跟他们说。”
林林没料到秦海清答应得如此爽快,有些意外的抬头看秦海清,却只看到一张铁清了的脸。
“跟他们说有人想把这份翻译当作自己的遗作。” 像火山爆发前的压抑,秦海清的声音从所未有的低沉。
然后爆发,“你他妈的脑子进水了?你看看你现在都什么样了还只惦记着钱?你一个学生要存那么多钱干什么?啊?别他妈的跟我说什么要支持学业,滚蛋,你以为我白痴啊。你过去韩国家教做得那么疯狂,我就不信你没省下钱。你好,韩国家教没有了就恨不得去替人家考四级,一分钟都不肯浪费的。现在,那个英语家教一个月怎么也得有1200,你寒假集中家教的钱就够下学期学费的,剩下的常规家教难道还不够你平常花的?你知道北京的贫困生活线是多少?你这样都算小康了,你还不满足?生着病还不忘挣额外的钱。靠,就算给你钱你也不会花,我不信你每个月的伙食有任何改善,要不也不能生生把血糖给饿低了。你他妈的倒是又开源又节流,你是想钱想疯了阿。”
秦海清不受控制的用两手摇晃着林林消瘦的肩,“你要那钱干吗?”
忽然,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因为他看到,有两行透明的泪水从林林的眼眶里缓缓得流出,安静的落在被子上,转瞬消失。
一时间,秦海清所有的理智都回到原位,“对不起,林林”
他诺诺的说,“我刚才气疯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对,我知道,林林你不能这样要钱不要命,学业已经很重了,你不能再兼这么多职了,你也不能再省嘴了。零平衡,你听说过这种说法么?当学生的财政状况应该是零平衡,不要欠钱造成心理负担,也不要省钱。现在省的跟以后工作了挣的怎么比啊。”
林林的眼中已经没有眼泪了,只剩一片茫然。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林林忽然很恍惚的开了口,“你一直这么想我的吧?贪财的土包子,抠门儿的乡下人。”
秦海清摇头,“没有。”
林林微笑,“你大少爷逗我玩儿是不是特有意思?可找着一个可培养对象了,我虽然土,来北京后也知道了窈窕淑女里面那个把乡下姑娘培养成淑女的故事。您是不是也想试试自己的影响力和教育能力啊?”
秦海清摇头,“不是。”
“不过呢,”
林林的笑意加深,“跟着你我倒真长了不少见识,连麦当劳都去过了呢,以后回乡可有的跟村里人吹牛皮的。还有,你对我真得挺好的,你看,知道我伙食不好,就让我去你家蹭饭改善伙食,还有那件军大衣也挺不错的。我都记着呢,真的,我真得挺感谢的。”
“够了,” 秦海清听不下去了,大吼了一声,“你居然这样想我?林林,我太失望了。”
“我也是。” 林林收了笑,躺回被窝,转了个身,没有再看秦海清。
秦海清忽然觉着鼻子一酸,某种液体从心里渗出来,堵在鼻子和眼睛里,却无论如何流不出来。咬着牙,他低着头站了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向病房门。手摸到了把守,却一步都不能再动了,只好趴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