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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杯,就是再要一杯。”
“还要钱吗?”
“不要。”
“能续几次?”
“快喝快喝,听说可以续到漏为止。”
“真的?” 热热的咖啡瞬间进了喉咙,然后顺着食道往下,林林只觉得一股热气一直烧到肚子,好舒服。
秦海清又拿回两杯咖啡,“真的,不过喝多了,恐怕你晚上会睡不着。”
当天晚上,林林精神百倍的抱着汉英词典狂啃,一边啃一边感谢那两杯咖啡,真的很管用啊。否则面对那样枯燥的翻译,自己肯定已经上下眼皮打架了。但是,林林狠狠地看着那段“新时期有社会主义特色的健全的银行监管体制”,真希望自己两眼一闭呼呼大睡。真是奇怪,明明是中文都不同的烂文章,居然还要作出一份英文的简介,还说什么如果翻译的好,也许会继续,全文翻译成英文去投国际会议?
哪里是国际会议?是国际玩笑好不好?里面除了人云亦云的陈词滥调,就是不知所云的胡言乱语。林林翻到后面去看作者介绍,哈,某某工行的副行长。
好不容易翻完,已经是快11点了,宿舍里居然还是只有林林一个人,听着空气安静而绵长的呼吸,林林忽然觉着心里空空的,希望有人在身边。聊天也好,打牌也好,哪怕什么也不干只是一起静静的看书,也好。
难道,这就是寂寞?自己十七年的人生从来如此,怎么会今天、现在忽然感到了寂寞呢?
都是咖啡惹的祸,林林无奈的拍拍自己仍然不困的脑袋,不对,都是给自己喝咖啡的那个家伙惹的祸。
跟与生俱来的无法抗拒的孤独不同,寂寞是盛筵过后的空旷,是欢歌之后的寂静,是得到后再失去的失落。所以没有得到,就没有寂寞。
死皮赖脸的自来熟,非要说是人家的朋友,到头来只是人家的寂寞罢了,林林皱皱眉,把秦海清的嬉皮笑脸赶出脑海,扯出一张纸,写上“中关村电子市场一日之观感”。
同一时刻,东升乡26号楼327传来连续的“阿嚏”声,接着是各种各样的怪笑,“老二,有人骂你呢,” “不对,有人想你呢,” “不对,有人想骂你呢,”
“哈哈哈……”
“室长,墩布。”
“晓锡,别玩儿游戏了,把你那个桌子收拾一下。”
“老二,你给我回来,咱们没笤帚了,管隔壁借一个。”
“哎呀秀才,你回来的正好,你个儿最高,帮着擦一下灯管儿吧。上面的灰都能淹死一只骆驼了。”
某个周三晚上,下了自习回327的几位刚踏进宿舍门,就被递上一件件劳动工具,并被委任以重任。可是尽管从寒冷的室外进屋,眼镜会瞬间被白雾弥漫导致目不能视,但是愕然片刻后的心却依然清醒,想糊弄人卖命?门儿都没有。
“靠,给我墩布干什么啊?”
“我觉着现在挺好,不需要收拾桌子。”
“我怎么不知道系里又要检查卫生了?还是楼长?靠,你们上回不是说几包烟就把他给做掉了吗?”
“能看见灯下面的东西就行了,除了我别人也看不到灯上面啊。”
哪里有不合理的压迫,哪里就有自发的反抗。
终于,冯义楠收起命令口气,改换成求爷爷告奶奶的恳切,“各位各位,明天我老婆要来咱们这屋儿看我,这个,呵呵,总得给人家留个好点儿的印象不是吗?再说了,如果咱们这里井然有序,传扬回去不是最好的宣传吗?一传十十传百,成了尽人皆知的秘密,哥儿几个名声在外,美眉肯定是大大的上门儿啊。”
现在,恐怕是不行。
那几个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都投向垃圾桶 – 一带。因为在床上的人都懒得下床扔垃圾,所以苹果囫儿纸团之类的废弃物都是作为飞镖的代替品,直直的从各个地方向着垃圾桶所在方向飞行。由于众所周知的各位身手问题和垃圾桶的容积问题,所以垃圾桶外延成了垃圾场。
几个人收回目光互相看看,才忽然想起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啊,妓女也有老婆啦?”
“哎呦,叫得这份儿亲,你管人家叫老婆,人家承认了吗?”
“老实交待什么时候量变到质变的?”
“请客吧。”
光棍儿节刚过,居然有人就背弃了宿舍的一干同志,是可忍孰不可忍?
冯义楠“嘿嘿”的笑了两声,过晓锡看不过去,骂了一句,“你丫别这样淫笑好不好?看得我心里冷一阵热一阵麻一阵酥一阵的,阿呦喂,好难过的。”
“去去,干活去,” 重色轻友的义务宣传员威胁着赶过晓锡收拾桌子,又把刘明庆赶走去涮墩布,给了周健一块抹布,刚把目光转向秦海清,那位就自觉地逃到隔壁去了。
“笤帚,” 秦海清带着请功的笑把胜利果实塞到总监工手里,“光说不干难以服众,意思意思把整个屋儿打扫一遍还是应该的。”
冯义楠刚骂了一句“操,” 就被提醒“时间有限一会儿可就熄灯了,” 不得不匆匆忙忙的身体力行起来。
大家一边前所未有的投入到火热的劳动中,一边不忘提审冯义楠。
“喂,是纪兰吧?” 刘明庆挥舞着墩布好奇的问。
冯义楠得意的笑,然后故作严肃地说“嗯,暂且就先这个吧,遇到更好的再说。”
“呜~~” 连周健都受不了的加入到口哨和嘘声之中。
秦海清拿着同样从别的屋借来的簸箕配合着冯义楠的笤帚,当然也没忘调侃他几句,“老实交待吧。”
“交待什么?” 冯义楠非常温柔的对着满地的纸团儿笑。
“有什么交待什么,比如你怎么说的,敌人怎么说的,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快点儿,别吞吞吐吐的,跟大姑娘似的。” 过晓锡在一边敲边鼓。
“呵呵,” 冯义楠又开始傻笑,几个人同时骂了一句“靠”后倒是安静下来听他说,“我还能怎么说,你们也知道什么诗啦文啦的咱们不是去人家地盘儿上丢人吗?我就直接问直接说,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其实我觉得她一开始就没把话说死,你们想想,象哥们儿我这样的,啊,青年才俊吧?”
秦海清在一片哄笑声中拍了冯义楠一下,“得,好好儿享受吧,” 把簸箕中的垃圾倒进大塑料袋,却想起林林说过的话,小声儿嘀咕了一句,“联谊肯定出问题,不是我也得是别人。”
但所谓问题都有好坏两个方面,在被迫劳动一晚以后,327意外的尝到了甜头。
第二天上午,纪兰还没来,系主管学生工作的老师居然协同楼长来了,一间一间的赛过猪圈不让狗窝的宿舍被曝光,除了327。当他们已经绝望的随意打开327的门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室清新,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收拾得井然有序的桌面,甚至连窗棂甚至连灯管儿都是一尘不染的。那个年纪比较大的管学生工作的女老师心里充满了感动,而曾经光临此地的宿舍长则满眼不可置信。
于是327当之有愧的成为宿舍卫生的楷模,除此,他们还得到了一瓶金鱼洗涤灵,一袋儿白猫洗衣粉,一瓶蜂花洗头水以及50块钱。
327的穷兄弟们面对天上掉下来的荣誉,一个个都留下了富贵不能淫的眼泪,而那50块钱就见证了他们这一在11食堂楼上的小餐厅完成的、大吃大喝一直到把啤酒化成眼泪的过程。
也有难题。
洗涤灵大家一齐用,洗衣粉大家一齐用,问题是那个洗头水儿谁用呢?尤其是蜂花儿的,看看多出的那张杂物床上横七竖八倒着的海飞丝飘柔,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多余的奖品。
“我问女生那边儿了,” 周健同学不耻下问,“她们说洗发水而可以用来洗毛衣。”
“噢,” 众人刚放了心,秀才的问题又来了,“可是你们都洗毛衣吗?”
沉默。摇头。叹气。然后是抱怨,“靠,假惺惺的给了瓶不能用的东西。”
除了秦海清。
秦海清一直在想要不要这瓶洗发水儿,可是他很犹豫。虽然他听徐芳讲过林林用的是蜂花儿,但他不能肯定林林会不会要,会不会误会。想了一会儿,还是放弃吧,他看着那瓶红通通的东西,想也许大家从此会穿着干净的毛衣寒假回家,而不是扔给老爸老妈拍手走人。
其实,那些便宜的贵的洗头水儿也没什么大的差别吧,两天后秦海清看到林林黑亮柔顺的头发不由的暗自琢磨。
他们俩已经正式调查过了中关村地区。和第一次的胡闹不同,这一次秦海清有备而来。带着一份中关村利税大户的名单,两个人沿着中关村的街面儿,一家一家的推门进去,很客气的问接待小姐经理在哪里,如果被拒绝就说声抱歉下次再来,运气好就把问卷递给管事的,然后小聊一会儿。进第一家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是有些胆怯,当然秦海清只不过是微笑的僵硬了些,而林林不过是攥紧了藏在军大衣过肥的袖子中的拳头。他们运气不错,有个很好的开始,那家公司的经理那天心情正好,不光把问卷填好,还跟他们讲了讲整条街的问题,比如代理品牌和自有品牌,比如公司属性的混乱,再比如研发的基本无力等等。
两个人的组合竟然意外的成功,秦海清负责调节气氛提出问题,而林林则是认真地记录然后在答案中寻找重点。出门儿以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长长出了一口气,林林不禁扭头笑话秦海清,“喂,你刚才进门儿时候脸僵硬的赶得上大理石了。” 秦海清作势抬腿要踢,看林林躲过,不忿的说“不知道谁半天有呼气没吸气,其实,”他想了想,“他们有什么的啊?不过是在社会上多混了两年,等咱们毕业,不知道怎么样呢。” 林林微笑,没有接话。
可惜世上事少有一帆风顺的,那天一气儿走了十几家公司,最后只拿到5家公司的调查问卷,冷言冷语倒没少挨。秦海清的好脾气几乎用完,在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冷冷看着他们说“现在的学生整天就知道说空话干这种表面儿上的事”的时候,他眉头一挑差点儿把话硬邦邦的砸回去,是林林顶了他肩膀一下站到他面前,仍然很客气的跟人家说“您如果现在忙我们不打扰,看您什么时候再有时间,要么我们把问卷留下,你抽空儿花十分钟填了,我们改日来取。”。出了那家公司,秦海清站定,上下打量林林,一直到林林浑身发毛才慢悠悠的说,“我说林小弟啊,我发现你对别人都挺客气的,怎么就对你哥我那么凶啊。” 林林白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啊。”
同一周的周六,林林仍然被秦海清拉到家里做饭。吃完饭收拾完,林林拿出一摞信纸给秦海清,秦海清随便一翻,大惊,“你居然写出了这么多?”
两份东西,一份是“中关村电子市场一日之观感”,没什么学术观点,很客观的对两个市场的规模、秩序、环境和经营方式的描述和评价。另一份是“中关村一条街上的IT企业”,大致概括分析了街上公司的所有权性质,经营模式,高科技含量,市场化程度以及公司规模等方面,又通过具体的例子来说明整个中关村面临的机遇和挑战,最后作了一个大致的展望。
秦海清越翻越目瞪口呆,他张着嘴看了林林半天,才挤出一句,“林林,我对你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同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林林仿佛听别人讲过这句话,不过不觉得好笑在哪里,所以面不改色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