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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扎来,呼呼有声,穆鸠平心头一震,才知这家伙的身手不弱,难望一招成擒,若然自己闪避,则必然会给对方可趁之机,到那时再陷入缠斗,局势便不易挽回了,情急之下,惟有以退为进,力挫这一击,杀灭其威风!
既然打第了主意,他便咬牙挺肩而上,用尽全身气力将萧干的刀身一撞,略略挫偏了刀势,拼着左肩硬受萧干的刀身全力一击,也要将手中长矛递进那厮的胸膛!
只听〃砰〃一声闷响,肩骨碎裂的巨痛立即蔓延至全身,穆鸠平怒吼一声,双手奋力一刺
长矛却突然凝住了。
萧干阴阴一声冷笑,竟丢下长刀,双手猛地执住了那支长矛!
穆鸠平绝不料自己这一刺,对方竟能接住,震惊之下只见萧干两手一拗,那镔铁长矛竟给拗弯了下来,不禁眼前一花。
他料不到辽人之中竟也有如此神力之人,这个看似只会当缩头乌龟的萧干竟还有这样一手。
其实萧干本也满心以为拼尽全力这一拗能折其矛,没料到一拗之下,对方也臂力惊人,居然只弯不折,心中也不由震愕不已。
两人一交手间,心中各有所思,手底下可不慢,萧干死死抓紧长矛不放,欺身而上,猛然向下一沉,穆鸠平手执矛端,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竟给压得向下一坠,整个人倒翻在地。
眼见受制,穆鸠平怒喝一声,干脆松开手中长矛,一双拳头直接朝萧干身上招呼过去。
可那萧干却比他更快,且手段阴毒尤更胜之,只见他从腰间摸出一条乌金铁链,抡过去一把套实了穆鸠平正好打来的两只手臂,用力一扯,把穆鸠平拖得一个趔趄,趁这一时的上风,他已扯过战马,飞身跃了上去。
只要打马一奔,这个头脑简单的黑脸草莽汉子就会被自己拖翻在地,然后。。。。。。萧干脑中迅速地盘算着,不由一阵得意狂笑:臭小子,还怕收拾不了你?!
笑声嘎然而止,似乎有一丝奇异的光亮倏然闪过了他的视线。
定睛望去,那又不是一种光,而是一道细微的、近似于鬼魅般飘忽的白,只是这不含一丝杂质的白是如此耀眼,如此刺目,竟让人错觉成一种燃亮万物的光明。
现在这束几乎难以察觉的光芒正从他的身体穿出。
穿心而过。
穿胸而出。
然后重新纳入了眼前那个御风而来的白衣人的手中。
萧干嘶哑着喉咙,却发不出声音,错愕地一低头,才发现一切都成了一场寂灭的冷,一种无涯的空。
他从未见过这样寂寞的一把匕首。
他也从未见过这样寂寞的一个人。
除去了沉重的铠甲和大氅,委地的白袍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却仿佛仍然干净得像是出离了红尘,又沉醉得不近人间。
〃戚少商。。。。。。沙场之上。。。。。。你仰仗武功高强。。。。。。算什么英雄?。。。。。。〃
这是萧干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清楚地嗅到了血的气息这位辽国大太师两眼圆瞪,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仰面栽倒,心口多了个小小的血孔,鲜血泉水一般汩汩流出。
〃你错了〃
〃我从来不是什么英雄。〃
匕首的银光在指间隐没,风吹过,男子近乎叹息的声音散落在浓重的血腥味中,如春夜的一场残梦,几许苍凉,几分惆怅。
檀州城内,埋伏在暗处的连云寨寨众已从隐身处潮水般涌出,向困在城内的辽军往复冲杀。
蓄势已久的宋军三百重骑、一千轻甲突骑亦呼啸杀出,给了辽军最后的重重一击。
连天的号角声中,无数事先布下的火药炮石依次爆炸,将瓮中之鳖的辽兵和无法转移的辎重粮草一并烧成了火海。。。。。。
遍地尸体中,数万辽军全无战意、人叫马嘶,惊呼奔逃。
月影东生,由朝而暮。
黑夜中汹涌的鲜血,艳红如地域的火焰,一再地洗刷着宋朝男儿的战袍和刀尖,洗刷着这座将永在青史中沉默矗立的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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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的伤口略一动作,便撕裂般的疼痛;而比欲死的疲倦更让人难奈的,恐怕是狼烟未息的战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赫连春水一路疾奔,放眼望去,远处一轮红日跃出大地,朝阳照耀枯草莽原。
长夜,已尽。
这一昼一夜的痛杀已经驱尽了他心中的阴霾。
虽然手臂沉重得好像万钧巨石,几乎握不住手中银枪,可赫连春水心中却感到说不出的痛快。
举目之处,遥望着驻马挺立于原野上的白衣人影,他无声一笑,禁不住的豪情满怀。
策马停在戚少商身旁,他微一扬眉,笑得快慰:〃我军大胜了。〃
〃我军大胜!〃〃我军大胜!〃将士们举刀同呼的热烈犹在耳边,欢呼声越传越远,响彻了祈水两岸,仿佛连整个天地都在欢腾。
这一战,宋军大获全胜。
一举击退辽人进攻,沿河杀出十里,追杀其残部整整一夜,直到天色微明才停下脚步。城内以火石布阵陷敌,自身伤亡不足五千,斩敌万余,俘敌八千,战马数以千计,杀敌领帅萧干及一干敌将数十。。。。。。
耶律大石所属四万铁骑,几乎覆灭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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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檀州所余骑兵总数不足两千,步骑总计兵不满万,战力有限。如今虽是新获大捷,但兵困马乏不宜久战,亦不宜渡河一再追击穷寇。须知独仗一千轻甲突骑,两千步卒追击万余败军绝难取得大利。〃
〃檀州城内,箭矢兵器粮草谷米储存极丰,现已毁去大半,余下的你须善加转移运用,若他日此城为金人所图,切记务必将其皆尽毁去。〃
〃如今天下,黄河沿岸风声鹤唳,金人明袭暗扰一日多于一日,朝廷却无添兵迹象。大宋千里边防,驻军九部,尚不足十万,岸北之民除去老弱,能战者五不及一。金人若挥兵南下,其二十万大军断非你一支孤军所能抗衡。〃
〃那完颜宗翰的精骑号称甲于天下,实已难有掣肘者。但金人羽翼未丰,料暂不敢托大,若有偶燃战事,连云寨等一干义军好汉也一定为你支持援引,以保我大宋边关。。。。。。〃
。。。。。。
最后的最后,他把跟随了他多年的铠甲和大氅掩埋在河滩上。
岸边的芦苇把冰冷的河流开成一片白发苍苍,远远看去,就像为了等待一个人,从年青到白头。
前尘若梦。
初升的朝阳在他肩上洒下点点金光,他手中握着冰雪凛冽的小小匕首,心底的温柔与痛苦都渐渐化在风中。
从这一天起,他再没有〃剑〃,只有〃痴〃。
从这一天起,他再没有换下身上的白衣。
没有人知道,祈水河畔,他是带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最后回头深深凝望了一眼大火蔓延的城池。
烈火焚城,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远望去就像是无数朵妖娆盛开的火花。
美,且烈。
你看见了么,这是送给你的,最后的,白日烟花。
然后他倒掉了所有的炮打灯,纵马转身,再也没有回头,其实他早已知道,那不是一种可以一个人喝的酒。
从这里到江南,要走多远?
且入梦中。
同一醉。
眼里山河,梦里飞逝。
如果这寂寞江湖终要风云失散,那些不曾失去的,就让它永不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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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你觉不觉得戚少商刚才说话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啊?你说大当家?有吗?〃
〃没有就算了。〃
〃喂,那你说,那个。。。。。。那个顾惜朝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不是一直很希望他死么?〃
〃咳。。。。。。〃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看法?〃
〃恩。〃
〃我觉得,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为什么?〃
〃因为他是顾惜朝啊。〃
〃这叫什么理由?〃
〃你难道不觉得么?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只有顾惜朝才能杀得了戚少商,同样,能杀得了他顾惜朝的,也只有一个戚少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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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四年,宋联金攻辽,曾使军两度逼临燕京。然宋军积弱已久,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一再为辽将耶律大石所败。时金军以破竹之势,纳辽中西二京,除燕京一息尚存外,余均为金所占。天祚帝败,西走夹山,远遁西夏。
后宋统帅童贯为掩其败,遣使邀金夹攻燕京,终令燕京为金所得。辽将耶律大石回护不及,转图檀州,昼夜苦战无果,唯率余部奔西夏境边,从此再无余力踏足中原。
金人得燕京而背前约,拒奉燕云诸州归宋。宋惟以绢三十万匹、银二十万两,加纳钱百万,是为〃燕京代税钱〃,几经交涉,始换得燕、蓟等七地。然燕地职官富民,金帛子女,已皆尽为金人所掠,宋所得者,惟七座空城耳。
金由此强盛,厉兵秣马,旌旗南指。宋都汴京,昼夜枕眠女真马嘶蹄踏,内忧外患,风雨欲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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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同学请止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尾声、
暮霭弥漫。
长街上行人熙攘,商贩云集。
两侧的灯火一点接一点燃亮,映着深红浅碧、疏光淡影,交织重叠,几声零落的箜篌合着丝竹的柔靡之音,混杂着深巷高楼的喧嚣笑语,投向天际孤独的一轮烟月。
一顶珠玉装缀的雪白软轿轻轻停了下来。
不偏不倚,正好停在街心,挡住了迎面走来的一个人。
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特别的讶异,不慌不忙地停下脚步,负手站定,平静地看向那顶软轿。
他腰间挂着剑,身上穿着一身白袍,看不出年纪,也辨不出身份,但却有一双亮得让人不敢逼视的眼睛,目中平湖春晓,心飞万里家国。
轿子里的人发出一声低笑,然后掀帘走了出来。
他足一落地,周围行走的路人就在片刻间散了个干净。
〃戚楼主是要去神侯府赴宴吧?〃
方应看冲着戚少商微笑着问。
尽管他已身在绝顶,只手翻云覆雨,可他颔首的姿态还是这样温文尔雅,眉宇间带着少年未褪的纯真和青年飞扬的风神,脸上的笑容三分亲切、四分迷人,居然还带着几丝吹皱一池春水的风情。
可是戚少商知道他其实没有笑。
笑只是这位小侯爷的一种习惯,所以他的笑容可以相当自然,但是眼中却殊无笑意。
戚少商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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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任怨向走回轿边的方应看汇报完最新的情报时,戚少商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背影融进天际最后一抹夕阳,只余下一记惊鸿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