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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正跪在《三个活人与三个死人》的壁画前,手在A4大小的速写簿上涂写著什麽。一盒彩色铅笔摊开在身旁的靠背长椅上,在更远的地方立了三脚架,上头架著一台看起来颇昂贵的数位相机。一只耳朵後夹了一支笔,脖子上挂著一条裁缝专用卷尺。
丹尼尔热情地研究著壁画,亚当也用同样的热情盯著丹尼尔看。丹尼尔身上有特别的东西深深吸引亚当;可能是他的血味,那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子身体内的温热甜美。可是他的外表就跟里头流窜的血液一样诱人。
丹尼尔几乎跟亚当一般高,双腿修长,宽肩厚胸,那相对细致的手腕和手指泄漏了其出身与血统。他绝不是来自普通的乡间农家,也没有撒克逊血统,他的家系甚至可以回溯到古老的贵族。他的肌肤白皙,黑色眸子覆著浓密修长的睫毛;顶著一头黑发,後颈上的修的短,头顶上的较长,用发腊塑造出自然率性的刺蝟头,还有几绺浏海垂在额前。
亚当真的觉得他迷人:既可爱又纯真。他得小心应付。对人类著迷与好奇到头来只会造成自己的万劫不复。
中殿内,丹尼尔好像突然意识到亚当的存在,猛地转过头来,然後开心地笑了。「我没听见你进来的声音。」
亚当回报以一个微笑,依旧没说话。他走下阶梯来到礼拜堂内部,走过放置在中殿内的那几座坟。
「你在画画?」
丹尼尔站起身,秀出那A4大小的速写簿。「不过是随便的涂鸦罢了。画得不怎麽好。只是先画个大概,标示一下尺寸和位置,之後我才会画得精细一点。明天我就开始拍照。」
亚当正在浏览素描,认为丹尼尔真是太谦虚了,这可是比他所谓的涂鸦还要好的多呢。亚当在心里赞美著,直到听见拍照两个字才抬起头来。
丹尼尔以为亚当是在责备他,赶紧说:「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干什麽。我不会对墙壁造成任何损害的。我会把快门调低;闪光灯也会关掉。要是你想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示范给你看……」
亚当把速写簿还给丹尼尔。「不用了。我信任你。」
「我……」丹尼尔看著他,稍微红了脸。「真的吗?」
「你是指信任你来做礼拜堂的研究吗?是啊。」亚当把手放入裤袋,眼神从《死之舞》移到《三个活人和三个死人》。「你是这百多年来第一个非我家族成员却得以看见这些壁画的。是的,我信任你。我有把握你会把照片拍的很好。」
丹尼尔同意地「嗯」了一声,弯下身子开始整理铁盒子里的铅笔,把盖子阖上後,取下脖子上的卷尺开始卷了起来。「老实说,我知道这些照片会很棒的。刚刚我对这里头的光线做了一些纪录,数据显示这儿的采光好极了。虽然只有一扇窗子,可是一整天下来,光线却很稳定。这对朝东的窗户来说是很难得的。」
亚当笑了。「那是因为这窗户不是朝东的。礼拜堂其实是坐北朝南的。」
丹尼尔微张著嘴,错愕地「哦」了一声。
「我知道,」亚当对他的反应感到有趣。「这种方位相当罕见。」
「那麽这些坟……」丹尼尔以手示意中殿内的那五座墓。「它们都朝著错误的方向罗?」
「或者该说是正确的方向。端看你怎麽想。」
丹尼尔好奇地看著他。「里头埋的是些什麽人?」
「死人。」
「说的好。」丹尼尔轻笑一声,得到这样随便的回答心下便有些不舒坦。「我只是好奇,因为上头没有人名。」
亚当转头看了坟一眼。这些坟上的确没有刻名字:只有死亡日期。他用严厉的声音回答:「这是有原因的。这些人都被诅咒了。」
「我听说这里头闹鬼。」
「你在这儿研究了半天。」亚当回过头面向丹尼尔。「有看见鬼吗?有感觉到异样吗?」
丹尼尔脸上的笑容自然了许多,刚刚心里的不舒服已经消逝。「没有。不过要是我在这儿待上一晚的话,或许会……」
「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工作一整晚的。现在是六点半,该吃晚餐了。」
丹尼尔看了手表,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这麽晚啦?可是我打算在晚餐前把我的家当先搬到小羊酒吧……」
亚当微微抬起下巴。「不要住那儿。为了研究工作,还是待在城堡里的好。难道你不这麽认为吗?」
丹尼尔感到局促不安,陷入理性和感性之间。「你说的是,可是……我不能再打扰你了。我已经在小羊酒吧预付了三十五英镑一晚的费用,再说……我实在不能把钱就这样丢了。我负担不起。」
「我保证你会拿回你的钱。」
「如果我真的留下来,至少得付给你伙食费和暖气费……」
亚当看著丹尼尔话说得越来越小声,红晕渐渐爬上双颊。亚当心想自己可以猜出这位年轻人的心思:他一定是想起了昨晚房间里的高温,还有他接下来做的事以驱散热意。他想起丹尼尔几乎全裸的样子,那自蔚的画面异常美丽,还有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
他生硬地说:「把钱留著。我不需要。」
「亚当,我坚持你得收下。」丹尼尔脸上露出受伤的自尊。「你已经打开终年深锁的礼拜堂让我研究,我更加不能白吃白住,请让我略尽棉薄之力吧。」
他看著丹尼尔那诚挚坦率的表情,点了头。「只要你住在这儿就算是报偿了。你感谢我让你研究壁画,但怎麽不想想,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将这些壁画发表呢?」
丹尼尔笑了,还不太相信这番话。「你应该请专家帮你发表。我相信他们肯定会乐意把握这个机会的。」
「或许是吧,可是我不认识什麽专家。你是第一个跟我碰面的,而我也很感激,所以就别再提付钱的事了,你就住下来吧。我保证会把钱从小羊酒吧那儿一分不少的给你拿回来的。」
亚当顿了顿,看著他的客人脸上那半惊讶半服从的表情,继续说到:「现在就跟我下楼吧。晚餐时间到了。」
丹尼尔从鼻子哼了一声,摇摇头,一手掩著嘴偷笑。「你总是这样吗?」
「说我爱命令人?是的。」
丹尼尔笑了。亚当微笑地看著他,心里很高兴丹尼尔喜欢用照片上那样的方式笑。之前他的笑带点紧张,但随著对周遭人事物逐渐熟悉,生份消失了,原本的好脾性也就自然地显露出来。
他温和又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不禁想咬一口。跟大多数的大学生一样,丹尼尔彬彬有礼、举止和善,为人理性,加上长期与世隔绝做研究让他未经世故点染。亚当相信他的这位客人其实也喜欢享受不怎麽纯真的消遣,可是学者的身分塑造了他的命运,看上去倒也合适。
亚当揪起眉心,想起他曾经为自己打造的命运,可是很快就被夺走了,只为了那个被认为比自己的生命还要伟大的使命。
他发现丹尼尔正看著自己,赶紧强迫自己别再想这不愉快的回忆。
「晚餐好了。」亚当带著微笑一边说,一边以手示意礼拜堂另一边的门。「一起去吧。」
餐厅又暗又长,墙上挂著壁毯。木造地板历经几个世纪以来的踩踏显得又滑又亮,要不是有正中央那张大餐桌的装饰,这个房间肯定非常单调。餐桌是用一整块年老橡树做成的,温暖有光泽的咖啡色反射著放在上头的蜡烛。
围绕著桌子排列整齐的十六张椅子跟餐桌并不相称,可是亚当从来不在意。平时他只坐首位,也几乎没有人跟他共餐过。很显然地这十六张椅子从未坐满过,就连多年前跟祖父一起来这城堡拜访时也没有。
希尔达已经将一张白色织花台布给铺在两人用餐的桌子一角,还在上头摆好第二等的餐具与第三等的瓷器。亚当被这样的阵仗给逗乐了。他的女管家似乎很喜欢这位客人,她一定是花了整个下午烹调,才能端出眼前这样丰盛的晚餐:有四道菜、两瓶酒和一壶白开水。
亚当观察丹尼尔的反应。他先是看著壁毯,目光丝毫不愿意移开,继而想到应该把注意力放在佳肴上才算礼貌,这才赶紧走到餐桌边客气地站著等。
「好多食物啊!」丹尼尔不禁发出赞叹。「我一定会发胖的!」
亚当用稍嫌过长的时间上下打量了丹尼尔之後才说:「喜波尔太太觉得你太瘦了。」
「那麽你呢,爵爷?你觉得呢?」
丹尼尔是在跟他调情,他不禁笑了。「我认为你很完美。」
这句话让丹尼尔一时不知作何回答,赶紧把脸撇开,脸上是既高兴又不安的表情。亚当知道不可以跟这名男子玩游戏,可是这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他实在忍不住。他几乎忘了上流社会人士在求爱时该遵守的规则。可是,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去追求丹尼尔·康亚斯。带他上床让他欲仙欲死是肯定的,可那谈不上追求。
亚当随即把脑中想法赶走,邀请他的客人入座。希尔达在餐桌首位的隔壁整理出一个位置,这是个体贴的作法。丹尼尔似乎对克斯特比还是有几分害怕,倘若让他坐到餐桌远远的另一头去,不仅两人交谈不易,也显得不近人情。
第一道菜是家乡味的鹅肝酱,跟温热的三角土司一起承装在小小的陶罐里。丹尼尔津津有味地大口吃了起来,但马上就意识到亚当正盯著自己,赶紧放慢动作,还尴尬地红了脸。
「你喜欢吗?」
丹尼尔点点头,嘴巴里塞满了土司。
「这些鸭子是村民们自己养自己宰的。」亚当在土司上涂了少许鹅肝酱,然後咬了一口。浓烈的味道顿时溢满口腔,简直就可以当成一道主菜来吃,此时亚当又更渴望品尝那更醇美血味更重的生肉了。
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勃兴在体内骚动,上颚因为獠牙蠢蠢欲动而开始闷闷地疼。他不能冒险:现在还不可以,不能这麽急。他需要做点别的事来让自己分心才行。亚当匆忙地喝了一口酒,浓烈的勃艮地葡萄酒舒缓了疼痛。
「你的姓氏很少见。」他边说边看著丹尼尔。
丹尼尔点点头,把菜吃光以後才回答:「老实说,这就是我之前在达拉谟短暂停留的原因。我的家族是从那里发迹的。」
「是麽?」亚当眉毛一挑。
「是的。」丹尼尔放下刀叉,伸手去端酒杯,显然不在意亚当对他的注视,啜饮了几小口之後才继续说:「有一个传说是有关於我的一位祖先的,这件事得回溯到十四世纪。当时在萨克奔尔半岛──也就是提斯河突然往南拐,流向约克郡的河弯处──有一只飞龙四处为虐。」
亚当插嘴。「一只肥虫?」
「是飞龙,龙的一种。」丹尼尔大胆地瞪了他一眼。「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虽然住在城堡但是却对龙一点都不了解吧?」
「我对龙涉猎颇深。」亚当表情冷漠地回答。把餐盘推到一边。「但恐怕不是你说的那种。总之,你说这只飞龙威胁到当地居民的身家性命吗?」
「是的。看著现在的萨克奔尔实在很难想像当时的情景,现在那儿什麽都没有只有一条小巷子住了几户人家。总之,七百多年前的确有一只飞龙四处作孽,不仅破坏大量农作物还喷火烧毁粮仓。」
亚当一边对丹尼尔口中的传说感到有趣,一边掀开第二道菜,原来是蒜蓉汁牛排,半生不熟的牛肉还渗著血。他拿起刀叉对著鲜嫩的肉片切了下去,没注意到当丹尼尔发现自己的牛排是全熟时,脸上的厌恶表情随即变成了宽慰。
「飞龙会喷火吗?」
「所有的龙都会喷火的。」丹尼尔很肯定地说。
「中国龙就不喷火。」亚当说。「它们也没有翅膀。」
「那它们要怎麽飞?」
「它们是神化的动物,不需要翅膀就能飞,也不像你们的飞龙那样残暴。不过,还是请你把故事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