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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类,谁怕谁。”
两个铝水桶加了板凳隔一步多远平摆在厨房里,里面装满了清水。乱步、乱虎剥了上衣,一边站一个,身后是被拉来做裁判的乱法。
“你们别玩这个了,做作业吧。”乱法还在劝着两人。
乱步、乱虎却早已不耐烦了,指示乱法道:“你就别唠叨了,发个号,好好看着谁先起来就是了,这用得着几分钟啊?”
无奈的乱法给两人发了一声开始令,两个脑袋同时沉到水里,半个黑细的脖子露出,水面平静。
几秒钟之后,乱法听到外屋传来砰地一声脆响,很是清晰。他走出厨房到客厅里四处一张望,才发现西首的窗户碎了一块玻璃,窗户钩歪斜地吊在窗外,形状光怪陆离的玻璃片散落窗台和地板上。他刚靠近,扇页撞击到窗框上,轰地震下不少细碎的微粒。
乱法小心翼翼地把窗户合闭,这才回身走向厨房,鞋底似乎沾上了碎茬子,在磁砖上磨地尖躁作响,听地人心麻。他走到厨房门口才惊奇的发现,厨房的门在无风的空间里竟扣上了锁,而更令他惊奇的是,门是反锁的。
●第十八章 凶事再开
乱法觉得站在门前异样地孤独,他扭动着转锁的柄,开始轻轻地拍门。
“乱步,开门。乱虎,别比了,咱家窗户玻璃碎了。”
门里的人没有回答他,缝隙里却有扑哧扑哧的水声传来,又仿佛有凳子蹭着地板移动。铝桶的把手空空地敲在桶沿上,浅薄的光影从门底泄露出晕眩的变化。
“别闹了。”乱法觉得他们俩真是太气人了,连话都不回。于是更重地敲门,拉动把手想把门弄开。然而门锁地异常牢固,黄漆稀薄的门板承受了拳头的敲击,震地砰砰直响。
“乱步,乱虎,开门啊,开门!乱步…乱虎…”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乱法在门外喊地嗓子有些沙哑,门里的声音却渐渐歇了。
安静,静地象乱法记忆里老家院外的青石小巷,他偶尔晚上走过那里,急促的脚步后总仿佛有另一个脚步点在青石板上,你快它快,你慢它慢,每每促地他飞也似地逃跑。乱步却常常躲在院门后猛地蹦出来,电筒照着大伸着的血森森的舌头,夸大了歪斜狰狞的嘴脸,让从小就胆小的乱法越发胆怯。
“不带这么吓人的!”乱法又气又委屈地重新操起多年前的说词,他忍不住,突然特想哭。呜呜咽咽的委屈却没能阻止噬骨的安静侵袭,门里真的再也没有声音了,乱步,乱虎,他们从来没有玩笑到这般寂静,十五六的小伙子,干什么都是爱着热闹的呀。
乱法颤颤地抹了把鼻子,又敲了几下门未果,干脆跑到大门口的储物柜前把工具箱拖了出来。锤子,钳子…锤子应该可以。
攥了把中号铁锤,乱法跑回厨房门口嚷嚷:“乱步,乱虎,再不出声我要锤门了,你们说话呀,别开玩笑。”
声音已经带着哭呛,门内却依旧没有声音。
乱法心一横,抡起锤子冲锁的位置一敲。“砰!”刚一出手的怯让他并未使出多少力气,门板震了两震,并无损耗。
而屋内对此仍保持的平静让乱法越加恐惧起来,他再不留力,狠狠地,甚至激发了全身的潜能猛力敲击。
“砰!砰!砰!砰!啪!”乱法的胳膊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破门声抽痛起来,力气都象是流光了,还超过了负荷,让手指乱抖,锤子拿不住的从手心滑落。
暗红色的地砖被坠落的锤子碎成无数片,以捶头为中心发散型分裂,并有飞溅出的小块瓷打在乱法的裤腿上。他呼哧呼哧地呼吸,睁大眼看着面前的景象。
乱步和乱虎的头还插在水桶里,比刚才深,因此黑瘦的脖子都扎了进去。姿势很奇怪,乱步的胳膊垂在桶边,乱虎的有一只钻进桶内。
“你们别玩了,我把门都打破了。”乱法哇地哭出声来,他走过偶有水渍的地砖,揪住乱步赌气的一推。却听到哐当一声,连串的声响里,乱步纸人一样倒在地面上,带着水桶和凳子倾倒。无色的水泼洒在地板上,顺着暗红的瓷砖,沿着瓷砖的缝隙溅成片,张牙舞爪的从乱法的脚下蔓延开去。
“乱…乱…”乱法的牙齿在嘴巴里打着颤,他望着俯倒的乱步湿润粘贴的头发,脖子上有片黑乎乎的痕迹,侧脸毫无生色,突然全身都感觉到一种气息。
死亡。小时从院门里顺着缝隙看门外走过的送葬队列,披麻带孝的男女们,白底黑字的布幡子,满天里洒着雪白纸钱抬来一具黑漆漆的棺材。他们说棺盖都是被长长的尖钉钉死的,可乱法却总觉得那盖子会随时迸裂,从里面跳出一个妖怪,白牙森森地满口都是潮腥,糜败的气味。
死亡的气息。
乱法的腿瞬时软了,颤颤抖动,有湿润的点从裤裆开始蔓延,热乎乎的液体顺小腿流下,注入鞋内。他失禁了。
当麻木的脑子里反应过面前的一切,深度的恐惧开始激发着乱法向外逃,他跌撞着,肩膀抽动。哭泣已经不是呜咽声,而是从肺里一下下拉动着残破的风箱,听地到刺耳的摩擦,仿佛深入骨骼,呼呼,呼呼,回响。
背后却真的有冷冷的气息跟随着,和多年前亦步亦趋的脚步声一样,带来的只是冷,顺着髓骨根儿上的骨缝渗透进来,穿透骨里的髓液一路直向下。
让人疯狂的冷啊。
乱法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他抓着大门,挠着门板,捶着门锁。他疯狂地想离开这里,发出凄厉难辨的呼救声:“救我,救我,姥姥…劳大叔。。。”
这声音从门四面的缝隙里传播出去,一波一波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扩大了它的尖噪。然而每扇关闭的门里,人们都在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偶尔凝神也只是听到被阻隔减弱后的细微叫嚷声。
“乱步他们三个又在闹呢吧。”红袍用抹布擦着客厅的玻璃面茶几,说完看到边缘上有块脏痕,弯下腰对着哈出一大片白气。
劳|穴光鼻子上架着副老花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阅读木兰剑谱,他嗯了一声,又继续用手比划起手腕的走势。
裤腿冰冷,嗓子已经叫不出声,乱法摊在门前,转过头看着客厅宽阔的空间,电视,椅子,沙发…景象从熟悉慢慢开始陌生,因为晃动,因为模糊,因为冰冷的气息贴近,因为刹时间又灰暗了一层的空气和每一个色调交接,摩擦出殷染的边儿。恍惚地,脑子里闪过一片光,荧蓝色的,然后是画面,又是光,又是画面。
交替了很多次,最终在一个扭曲难辨的图象中,一切碎裂地飞逝。他心口麻痹而针刺地一痛,很冷,喉咙里有一口闷堵的气堵在那里,结结实实地再也没有上来。
铁手从201房出来,默默的靠在墙壁上点燃了一只烟。
同时看到三具因意外而死的尸体是第一次,而且生者他不久前见过,三个懵懂,顽皮却还天真的男孩子,十五六岁,多好的青春年华。
头脑里却回想起昨天跟局长对话的情景,他们查出写报导的记者,请他停止这种行为却遭到对方以新闻自由为借口的拒绝,无奈下由局里和报社协调才得以压下。
“铁手,现在全市都开始关注槐树里的命案,上级也很重视,让我们一定注意这事件在群众中的影响,做好舆论导向。所以我的意见你不要再调查了,一切以法医的鉴定为准。”
“诸葛局长,我不明白,既然重视为什么不再调查?”
“因为这样查下去只能给市民造成恐慌,没有任何意义。”
“可您知道的,所有死者身上都有黑色掌印,这解释不通,让我怎么能把它当做一般的事故?”
“铁手,难道你希望全市人民把黑掌印、不解命案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会让很多群众往迷信的解释走,会让人心浮动,歪风邪说借机四起。而这些案件明明都是法医鉴定确实的意外,我们必须从快结案,不给外人话柄。再说现在局里每天面对的刑事案件这么多,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警力。”
“局长,您的意思息事宁人?”
“不是息事宁人,是法医鉴定上没有足够立案调查的疑点,我们不能再做无意义的事。”
“可我当警察的第一天您就告诉我,凶案现场没有无意义存在的东西,它既然存在就有所指。
“对,是我说的,可对这个案件不适合。现在我问你,你能解释出人怎么能留下这样的掌印?能举出任何除黑掌印之外的疑点?
“不能,但不可解释不等于没意义,这也是您教我的。”
“铁手,你不是做了一天两天刑警了,也不该是只有热血不考虑全面的小伙子了。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单凭黑掌印是不足以推翻法医的鉴定,我是局长,但我也是刑警,如果这些案件有足够的疑点,不用你说我都不会放过,可现在并没有。”
“我知道,您说的有道理。但这些案件让我无法塌实,甚至能感觉意外不止到此结束。我不能把它们和死亡鉴定一起塞进卷宗里,我不能。”
“铁手,这是我的决定,也是上级一致的决定。”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
烟雾从鼻子里喷出,转薄消散。201的大门打开,追命走了出来,身后传来冯婆的捶地哭喊声和身边人的劝说安慰。
追命一直走到铁手身边,专心看着他,“铁队,你昨天和诸葛局长吵架了吧?”
铁手吐了口气,摇摇头说:“没,我只是不能接受他的意见。”
“我都听说了,诸葛局长让你停止调查,你没同意。”
没想到消息传地这么快,铁手用手指夹紧过滤嘴,直面回答:“对,所以以后这里的案件不再由我负责,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
“那你还调查吗?”
“调查。”
“私下的?”
“总不是公开的,就算是警察,没获得局里的首肯还是黑户。”
“那…”追命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我能不能参加啊?”
铁手有些感觉意外,不禁深深看了几眼身边的这个娃娃脸的年轻刑警。他不解地问:“为什么?虽然你和我是搭档关系,但这是我个人的调查,而且这调查确实渺茫,是否有意义连我都不能确定。”
“又死了三个啊,铁队,如果我不参加以后也别指望是个合格的刑警了。”追命眼睛里闪过一丝悲悯,之后还是笑,也就更亮地汇聚了光芒。他带着坦然的信任和真诚还有一点点难以割舍的调皮说:“而且我支持你,支持你调查。铁队,我觉得能一毕业出来就和你搭档是我的荣幸。”
铁手被他的话很震撼了一番,望着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男子汉不易动的心肝也不禁泛暖泛柔。毕竟再不怕孤独地行走,那姿态还是悲壮的。而现在有一个人愿意和他同路,获得这份支持的感觉言语亦无法形容。
但他没有表达内心的谢意,只掐掉烟,调整了一番凝重的表情说:“走,我们继续勘探现场。”
●第十九章 表白
戚少商听说又出意外的消息,赶下来正看到红袍柔言柔语地把冯婆劝到自家去。现场只见到大门口处白线画的人形,像是佝倮着身子,让人不禁想象当时的惨状。
真是多事之秋,意外不断。这年月是怎么了?他闷闷地立在那里看了许久,也没什么可帮上忙的。只脑中不忍地想到早上还看到三乱活蹦乱跳,三个瘦高,豆芽菜一般窜苗的孩子就这么死了?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啊?又死人了。”背后一个娇柔的女声让他转过头去,顾惜朝站在楼梯上,和上次看游天龙家的表情一样,眼眸遮盖着阴影,深地看不出真实想法。
而发出声音的英绿荷腕住顾惜朝的手臂,头也很亲昵的靠过去,满脸的惊吓,不忍和小鸟依人。
此时劳|穴光唉声叹气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