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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终於放心。想了想,才开口,“那个人说,我是他的神。他只有我可以依赖。”
“这样啊……但我的神,却扔下我不管,自顾自地离去。”金发男人闪烁的蓝灰色眸子蓦然黯淡下来,声音细若蚊蚋,“克拉纳赫……”
气氛不知怎麽的,就这样凝重起来。沈默,在我们之间悄悄蔓延。
过了半晌,金发男人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转身离开。
13
在床上像木头般躺了近一星期,金发男人的名字熟得不能再熟——雷戈·沙利文。
每天雷戈都会来这里,不顾我屡次抗议,亲手给我喂食喂水擦身按摩——就连大小便,都由他一手包办。
换个人做这些事的时候,多少有些难堪。他却做得天经地义,眉毛都不动一根。
反正我抗议过了。既然他不在意,喜欢侍候人,我向来皮厚,又怕什么。每次例行抗议,再例行享受服务。说起来,雷戈的按摩功夫真是不错。
虽说雷戈对我没什么恶意,但他毕竟是这个人体器官贩卖巢||||穴的首领,绝对不是好人。此处,并非久留之地。
我可以感觉到,石膏内的脚伤已经痊愈,内脏也不再时时作痛。那些医生曾说至少两个月才会好,雷戈也信以为真,他们哪里知道我身体的愈合能力。
没有人会提防到我,已经决定逃跑了。
所以,当雷戈如往常般坐在我旁边,如往常般眉花眼笑,像只偷到腥的猫般为我按摩时,我借口手脚酸疼骗他打开了钢环,再重重一拳击在他的后颈。
虽说在武斗技巧上我不如雷戈,但力气还是优势于他。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攻击下,他也只有软倒的份儿。
听到他后颈的骨头传来喀啦一声响时,我稍微怔了怔,想起自己在盛怒下摔死小皓、生生撕开郭医生的事情。人类的身体真的太脆弱了,他不会有事吧?
摇摇头,发现自己竟然在为他担心。不知道有多少人毁在雷戈手里,活活零剐而死,像他这种人,就算是死一千次也不足以赎他所犯下的卑劣罪行。
我用以前雷戈带来的敲胡桃小锤将腿上的石膏三两下清除,剥下他的外衣套在身上,推开窗,从低矮的窗沿处跳了下去,稳稳落在地面。
打量一番围着整个别墅的巨型铁槛,对于惯在山野中生活的我来说,要爬还是能爬得过去的。只是,在那之前,我要带走一个人。
早探听得那人仍被关在原处,没料到,到达时看到的是这番光景。
那人的情况虽未恶化,却仍然裹着一身肮脏绷带,病怏怏地窝在堆破布里。他的身上,跨坐着一个染了红发的少年,一边用手撕着他身上和伤口黏在一起的绷带,一边恶意揉捏着他的伤口。
“痛吗?痛就叫啊,你这个丑八怪!”少年狠狠抽了那人一记耳光。
细细的血线沿着那人干裂惨白的唇流淌下来,他无力地呻吟着,声音弱不可闻。
“住手!”我再看不下去,重重推开门,将少年如小鸡般拎起。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将他不轻不重地放在一旁。
没办法……真的不想再杀死任何人了。
抱起躺在破布堆里的那人,正准备离开,少年却在我猝不及防下扑将上来,手中亮着柄明晃晃的匕首。
我手中抱着人,又避无可避,索性用肩迎上去,让锋刃深深插入,再蓦然抽身,用血肉夺下那柄凶器。
“别逼我动手。”我眼神凌厉地瞪着少年,伸手拔下匕首,鲜血不停从肩上涌出,活生生一个亡命之徒。
少年刹时脸色惨白,一步步退向墙壁,颓然坐在地上,仿若刚被拔了獠牙的孤狼,语无伦次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却只落得这个下场?”
此时,看这少年的模样,竟有些面熟。想起来了,我曾挟持过他,用来离开陶亚那里。
正准备离开,下一秒却被少年的举动所慑,再挪不动步子。
少年蓦然撕开身上的衣服,露出体无完肤的身子和左腹下一条狰狞的伤疤:“我的肾和皮肤,是他的第一笔基金……我心甘情愿地全给了他。但他拿到后,就再也不愿碰我。名义上,我是他的人,但实际上,我只是他一颗用过即扔的棋子罢了!”
“雷戈?”呆了片刻,我试探着问。
“除了他,还有谁?”少年细细的白牙咬着下唇,眼中一片氤氲。
虽说少年是受害者,但这种事始于你情我愿。既已发生,就算如怨妇般哭闹不休,也再难挽回。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长吁出口气,转身再不看那少年,“劝你尚能全身而退,早些离开他吧。”
“但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同?!”少年在我身后大吼,“雷戈他做任何事都有明显目的,对任何人都要考虑其价值所在,为什么你就不同?!”
我言尽于此,懒得听他絮絮不休的聒噪怨苦,还有正事要办。脚下未曾犹豫半分,走出阴暗的房间,走向那高大的铁槛。
没料到,那里有一群猎犬正在来回走动。看到我接近铁槛,它们纷纷露出了雪亮的獠牙。
山野之中,与群狼空手撕斗,也未曾落过下风。虽说那时拥有兽的身体,但此刻这群虚张声势的守户之犬,又怎在眼里。
脱下外衣,用手生生将上好的呢料撕成长条状,再将瘦弱得不成样子的那人紧紧绑在背上。
猴有猴王,狼也有狼王。适凡结群的兽中,必有一个首领。我斜眼一瞟,便知群犬的王是那只在中间不动声色的大型灰毛狗。
三两步冲上前,死死扼住那灰毛狗的脖子便再不放手,一任它的脚掌抓得胸前血肉模糊。旁边的群犬大声狂吠,却没一只上前,只是将撕斗成一团的我们围在中间。
那灰毛狗的力气大得惊人,竟是反复几次都不能将它制服。背后,那人细弱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你在流血……放开我,放开我吧……”
不知怎的,此时竟胸中豪气陡生:“你说过,我是你的神。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
再手下用力,那灰毛狗粗大的颈椎竟被我生生扼断,当下口喷血沫,歪头死去。
围成圈狂吠的群犬忽然安静下来。它们一步步靠近我,目光凝重。
我喘着粗气,心知是再没有力气对付它们。我赌的,是它们身上残存的野性。
果然,它们纷纷在我脚下翻过身子,将最脆弱的肚皮和颈部完全暴露在我面前,罢出副任人宰割的架势,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无论哪个种群中,为王都必须是最强悍勇猛的。杀死了前任狗王的我,已经被它们承认为新的统治者,
我微笑了,伸手一一拍过它们的头,示意宽恕。它们这时才敢翻过身来,一只只垂首恭顺地轻舔我赤裸的脚背。
就在我以为事情已经很好地解决了时,却看到雷戈衣装不整、长发凌乱地带着群人,手中端着枪出现在我面前,对我气急败坏地咬牙切齿:“你休想逃!”
看来,我那记重击到底是不够狠。否则,让他多昏迷一阵子也好。
狠狠威胁之后,雷戈的目光滑过我伤痕累累的身体,口气却又软了下来:“克拉纳赫,你怎么伤成这样?跟我回去,我替你包扎。”
注意到雷戈身后那红发少年投来的怨毒目光,我缓缓起身,对着他们微笑:“抱歉,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还有,我的名字是希啸森。你的克拉纳赫,早已经不在了,劝你乘早死心。”
“闭嘴!你闭嘴!”雷戈俊美无俦的容颜霎时扭曲,我从未见过他气得这般凶,简直开始语无伦次,“那个时候……留下他就好了,为什么我要放他离开……那个家伙、那个家伙根本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做得到就试试看吧。”我看着他接近疯狂的神态,悍然回答。
“看来,我是一直对你太好了。”雷戈咬着牙,抬起手中的枪,对我扣下了扳机,“只要能留下你……就是残疾,也无所谓了!”
砰然一声打入肉体的闷响,伤的却不是我。一条猎狗早扑上前去,用身体为我挡下这一颗子弹。
“这里有三十多条猎狗……你的子弹又有多少颗呢,雷戈?”我伸手抚摸着身下匍匐的猎狗,面带微笑。
猎狗们已经在我身前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保护圈,对着雷戈那伙人露出雪亮的牙齿,狺狺狂吠。
14
我挥手之间,猎犬们争先恐后地咆哮着一涌而上,红着眼朝那群人恶狠狠扑去。除雷戈镇静地开了几枪外,其余人哪见过这番被驯养猎犬反噬的阵仗,不是落荒而逃,就是被扑倒咬断喉管。
雷戈的手枪里果然子弹不多,七八声响之后,便再无动静。他恶狠狠扔了枪,也红了眼,索性施展开全身解数,和那些猎犬徒手肉搏。
一旁观战的我,不得不承认雷戈的身手矫健非凡。但看到他左右腾挪,极技巧地劈断了几条猎犬的脊椎骨,令它们命丧当场时,再沉不住气。
依正常判断,落荒而逃的大部分人,必会带来援军。那时候,我所面对的恐怕就是足以消灭掉所有猎犬的枪支弹药。所以在那之前,必须擒住雷戈,才可能有堂皇离开的资本。
当下再不犹豫。我咆哮一声,扑向雷戈,加入战局。
由于是以众敌寡的局面,再敏捷的身手也难免受到钳制。我虽只有蛮力,但左右掠阵的猎犬弥补了这个缺陷,它们将雷戈的变招完全封死。
雷戈的力气本就不如我,勉强支撑了一阵子后,终于被我和猎犬们死死按入尘埃,满身血渍伤痕,看上去狼狈不堪。
“我想安全地离开这里,而你太危险了。”我喘着粗气,拿出红发少年刺过我的匕首,按在雷戈线条优雅,肌肉结实的左手腕上,“你也曾这样对过别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希望你好生想想。”
“随便……我不需要你来教训!”雷戈看着我,蓝灰色眸中一时愤怒一时迷茫,一时冰冷一时狂热,竟瞧不出是什么神情,只令人觉得凄怆万分。
想想也是,我向来做便做了,一切但凭天性和事态所逼,又何曾为自己的行为找过冠冕堂皇的理由?此次说出这番话,倒真像人类的卫道君子。
一声惨叫后,血花飞溅,雷戈的左手肌腱被我生生挑断。接着,是右手。
双手被废的雷戈脸色惨白,满头虚汗,全身都在颤抖。只有一双蓝灰色的眼睛,仍然熠熠生辉地死死瞪着我。
当我将双手软耷在身侧的雷戈架起时,正好迎面对上乌鸦鸦一群人和密密麻麻的黑色枪口。
“打开门放我出去,否则我杀了他!”我将匕首抵在雷戈的咽喉处,对着那群人狠狠威胁。
“谁也不许放他走,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就别想活着!”被挟持的雷戈咆哮起来,声音居然比我还要大。
看着畏缩不前的人群,我手下用力,将匕首尖刺入了雷戈的锁骨下方,再蓦然拔出。伤虽不深,鲜血却淋淋漓漓洒得到处都是。
“住、住手!不要这样对沙利文先生!”红发少年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满脸泪水,“我放你走,我放你走!”
“成仲胜,你胆敢这样做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雷戈咬牙切齿地看着红发少年,满脸狰狞。
“先生,他做得出的,他是魔鬼!他连你双手的手筋都挑断了,又有什么做不出?!”红发少年流着泪掏出身上的钥匙,走向铁门,打开,“至于以后先生要怎么对我……无所谓,反正一开始,我的命就已经交给你了。”
“不许放他走,你们快阻止他!”雷戈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竟全是绝望。
“对不起,先生是我们的首领,不能不顾先生的安危。”有人上前,躬身应答。
铁门在眼前洞开,又无人敢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背上背着那人,手中架着雷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