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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经过而已。可是奴婢和她擦肩而过时明明闻到她身上有药的气息,只有在到处是药的药房出入过,才会染上药气。本来奴婢也没有多想什么,就自去了药房。可药房里居然空无一人……”
那宫女浑身只是发抖:“……奴婢等了一会儿,负责煎药配药的药师们才一一回来。一问起来,都说是不知道早上吃错了什么,全拉肚子去了。奴婢也是一时胡思乱想,觉得事情有些巧,又想起以前听到的一些前朝故事,便有些害怕,可是为容国公送药又耽误不得,奴婢一个下人。原也不能多说什么,便拿了药回来带着几个姐妹同来送药,一切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自己瞎想。奴婢罪该万死……”她一边哭,一边又挣扎着跪正磕头。
这宫女见容谦的药一点问题也没有,便哭着口口声声自责想得太多,可燕凛却不能不往深处去想。
宫中禁卫森严,从来由不得下人乱走。因不少鲜花可以入药。花房的宫人去药房是常有的事。信口承认也是寻常。可要是神情慌张身带药气却一再说没去过药房,就必有内情。
药房里按制必须一直有人看护,居然所有药师都一起拉肚子。一起离开,以致是否有人悄然出入也无法发觉,这种凑巧,就凑得太古怪了。
皇宫里,从来不会少屈死的冤魂,莫名的冤案,药杀本是最常见的手法,听多前朝遗事,心思灵敏点的人有些想法,会暗中担忧,也是很自然的。
只是,容谦的药,又明明没有丝毫问题?
皇宫之中上下人等近千,常常有人生病,需要诊治,但等级之别,犹如天渊,连药房也各分多处,为容谦煎药调药的药房,负责的是给宫中身份最高之人配药的,算起来,除了容谦之外,应该就是……
燕凛站起身来,厉声喝:“来人!”
不远处几名太监和侍卫立时飞快奔至近处,施礼听命。
“派人去把今日药房当值的药师,和花房的晴儿全部带过来。”
“派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去甘泉宫,告诉皇后,暂时不要服用调养的药物!”
甘泉宫中,一派欢喜。上至管事女官,下至洒扫宫女,无不喜气洋洋。
乐昌斜倚在床上,含笑看着那个被奶妈抱在怀中,正在吃奶的孩子,心中一片欣然满足。若不是皇家规矩束缚,真想自己一直抱着这至亲的骨肉,再不松开。若不是这身子难产时受损太大,至今不但没有奶水,还要一直服药调养,真想悄悄的用自己的|乳汁来哺育爱子。
这般思来想去,唇边笑意微微,神色出奇的温柔,就连因难产而一直憔悴的面容,都有了一种独属于母性的光辉。
旁边的贴身宫女轻轻的递过药来:“皇后,该服药了。”
乐昌微微点点头,眼神仍望着爱子,漫不经心的接过药,徐徐喝了大半碗,殿外忽得有人传报:
“皇后娘娘,皇上派了侍卫来给娘娘传信!”
“不要吃药?”乐昌惊疑不定:“为什么?”
“属下当时隔得远,也不太清楚。听那宫女的意思,仿佛是药房那边出了什么事,皇上特命属下来传信,请皇后无论如何,暂时不要服药。”侍卫恭敬回答。
乐昌看看旁边玉盘里已喝了大半的药,喃喃道:“可是我已经喝过了。”
侍卫一惊:“皇后可有不适?”
乐昌茫然摇头:“很好,并没有任何不舒服,和往常一样。”
侍卫松了口气:“那想来是药里并没什么问题,不过,为防万一,请容属下将这剩下的药带去清华宫请风公子检查。”
“那药房又是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太明白,只是若皇后的药中没事,或许是别的药有些差错吧!”
乐昌心中顿时一凛。那间药房里负责配制的都是宫中最尊贵之人的药物,若是她的药没事,难道是容谦的药有问题?
在燕凛心中,容谦的地位有多么重要,乐昌是很清楚的。若是容谦的药中有什么不妥,怕是比她喝药喝出问题来,更要严重许多倍了。
乐昌浑身一颤,站起身来:“我也去清华宫看看。”
虽然她的身体仍旧是有些不适,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再坐在甘泉宫里等消息。毕竟她是皇后,后宫诸务都归她管。宫女们有任何问题,说起来都该算她的责任。
虽说因着难产抱病,宫中的事务暂时交由几位妃子协同处理,她只安心调养,但真要出了事,她又哪里能置身事外。
她心间这一慌一乱,便也顾不得许多了,纵然身边几个宫女都在劝,她也不肯理会,只让侍卫带上了残药,领着几个贴身的宫女,乘了皇后的御撵,便往清华宫去。
到了宫门前,示意侍卫进去通报,自己站在宫门外等候。宫门前一条花径不远处,正好有两名侍卫押着一个宫女向清华宫过来。看到了皇后的车驾,两名侍卫急忙施礼,那宫女乘这个机会,猛然一挣,竟挣脱了出来,向着这边飞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皇后娘娘救命,皇后娘娘救命……”
事发突然,竟是谁也没来得及阻拦她,便让这宫女冲到了近前。几个贴身宫女只是手忙脚乱的挺身护在乐昌身前,那飞跑而来的宫女已是跪拜在地,痛哭叩首:“皇后娘娘,念在奴婢一片忠心的份上,你救我一救吧!”
乐昌愕然问:“你是谁,出了什么事?”
“娘娘,这是花房的晴儿,今天就是她偷偷进了药房却不承认,皇上令属下们将她押来审问。”两名负责押送的侍卫也极是狼狈的到了近前,跪地请罪。
乐昌脸色一变,身子竟微微颤抖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远近亲疏
晴儿的脸色一片慌张惊恐,语声绝望:“我什么也没干,我什么也没干,皇后娘娘,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奴婢全都是……全都是……”
她欲言又止,跪着想接近乐昌,被几个宫女挡住,更是哭倒在地。
乐昌惨白了脸,没有再理会这个哭叫的宫女,只是回首望向清华宫的宫门。
开始侍卫进去传报皇后到来,这时又在宫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喧哗事件来,自是早有人闻声而来。
宫门前站了好几个人,然而,乐昌的眼里,却只看得到燕凛。
风劲节的风采,方轻尘的气度,还有容谦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乐昌都看不见。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只凝定在燕凛身上。
她的丈夫,她的君主,她在这世上仅能依靠的人。
他那样肃然的面容,那样带着凛然杀气的眼神,让她心中升起一股无以伦比的寒意,冷得手足都是一片冰凉。
她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之人,可她也曾是秦国的公主。皇宫里的倾轧,她没有亲历过,却已经旁观过足够多。事到如今,她哪里还看不出,这一切,分明就是一个专门为她特设的陷阱。
手法未必高明。计策也不算出色,只是……只是……竟然是容谦,她竟然涉嫌谋害容谦……
她恐惧到几乎不敢再看燕凛的表情,不敢去设想燕凛会做什么样的判断,只觉得冰寒彻骨。直到那轻轻的拍掌声响起,那懒洋洋的声音带点讥诮之意,打断了晴儿的哭喊求饶。
“皇帝陛下的侍卫……真是让我眼界大开啊。”
方轻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那两个恭敬的跪在皇后身前请罪的侍卫:“两个身怀武功的男人,居然让一个弱女子从手心里挣扎出来。还足足跑了一路,一直跑到皇后面前来了。如果这个宫女不是来求饶,而是来刺驾,真不知道这大燕国皇后的安全,要靠什么人来保护?”
方轻尘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燕凛,笑道:“不知道是燕国的侍卫太无能,还是过于怜香惜玉呢?”
燕凛沉了脸色,一语不发的走向前,也不理那两个脸色煞时间一片苍白的侍卫。也不看那哭着瘫软在地的晴儿,只伸手牵了乐昌冰冷的手,轻轻的说:“别怕,我在这儿。谁也害不了你。”
乐昌定定看着他,眼中盈盈有泪光,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又觉身心皆寒,开了口。竟发不出声音来。
燕凛心间又是怜惜。又是不忍。又是不解。他已经表明了他的信任,为什么,她却还如此惶恐。如此惊惧,如此不安?
他一时不知如何安抚乐昌才好,只得不断的柔声道:“我信你,我相信你,谁也陷害不了你,乐昌……”
方轻尘叹口气,摇摇头。
这个笨蛋,完全没找着重点。
“不用怕,你们容相的药里没有毒,估计皇后娘娘喝的药里也应该没有毒,有毒的是我的药。”方轻尘这叫个郁闷啊。
亏得燕凛和乐昌都不算是太笨的人,居然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好么,一察觉药可能有问题,燕凛先就对容谦的药紧张起来,发现容谦的药很正常,立刻又紧张起老婆的药来了。这乐昌估计也是一样,一喝了自己的药没问题,立刻就担心容谦的药出事。然后……然后……
喂,他好歹也算是燕国的贵客吧?怎么就这么没存在感了?
这二位,生生是谁也没记起来,他方轻尘的药,也在那间药房配制来着呢!
真是没地位啊!没人权啊!
说什么贵客,说什么尊重,一有变故,早把他忘到脑后去了。还是容谦和劲节有点同学爱,肯操心操心他的生死安全。只有容谦记得立刻下令,将药房所有替方轻尘配的药全部取来,然后那上百粒的药丸子,风劲节一个一个仔细的查对了一番,果然发现,其中有个五六粒,被人下了毒。
因为只有少量的毒丸,混在上百颗好药当中,除非最后交药时风劲节一颗颗的查对,否则还真不容易发现。而方轻尘对于照料自己一向不甚经心,风劲节给他的药,他又必然十分信任,以后吃药时,十有八九是看也不多看一眼,摸出一颗就吞的。
算起来,他要是不幸阴沟里翻船,被那幕后黑手阴一回,毒一次,那可能性还真是极大的。
发现这场变故最后针对的原来只是方轻尘,燕凛脸面上固然有些难堪,赶紧着向他道歉,并一再保证会追查真凶,但方轻尘哪里会看不出,燕凛那抱歉不安,全是面子上的事,骨子里真个是心情……轻松。害的又不是他家容相,又不是他的老婆,他还会真的那么介意一个外人的生死么。
乍听方轻尘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乐昌震了一震,然后,每一分心思,每一点肌肉,才一点一点的松驰下来,直到这时,她才能够说出话来:“皇上,我……我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燕凛连声应,只是望着乐昌的眼神,却在倏然间幽深了许多。
他握她的手,他连声安慰,他极力表达他的信任,却都及不上方轻尘一个外人,随便一句话让乐昌感到安全和放心。重要的,不是方轻尘的份量,而是……是容相……容相在他心中的份量……乐昌她……
燕凛望着自己那刚才还无限惊恐的妻子,忽然有些怔仲出神。
风劲节皱了眉,看着乐昌那惊魂初定的面容,看着她那在转瞬间,便在额上密密麻麻泌出的冷汗,轻轻叹息一声:“皇后抱恙在身,又受了这番震动和惊恐,此刻最好回去休息,我开个安心宁神的方子,派人即刻为皇后煎药服用才好。”
燕凛看乐昌脸色苍白,手足冰凉,神情也有些恍惚,竟似连站也象站不住多久,心中不忍,知她这一番真个受了极大的惊吓。这是他的妻子,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