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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一面沉似水,摇了摇头:“他不杀我,却也不肯救人。”
听了这话,狄三其实也没有什么意外。一次又一次,失望的次数太多,渐渐都不敢再抱希望,被拒绝反倒是常态,若真是得到了相助的许诺,那才叫人不可思议呢。
“现在怎么办?”
“我们去找容谦和风劲节。”
“什么?”
“方轻尘说,这二人与阿汉情义颇好。为人又较心软,也许肯帮我们。”
狄三皱了眉头:“萧清商推我们来找方轻尘,方轻尘又索性推我们去找一个死了,一个失踪的人,这样推下去……”
“既然方轻尘可以死而复生,风劲节也未必不能。而容谦只不过是失踪,若肯用心思,总还有迹可循。这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狄一忽露出思索的表情:“当年这二人死讯传来时,我不在总坛,只是听说,阿汉表现的较为冷漠。一点也不为朋友的死亡而难过。也根本没想过替他们复仇申冤。或许,阿汉早已经料到,他们不是真死了吧。毕竟他们……”
两人对望,都只是沉沉叹息了一声。
“你觉得,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真的会有用吗?”
“去找总还有一线希望,不去找,我们连一线希望也没有。”
狄三没有再说什么,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罢了,这回来找方轻尘。已经抱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方轻尘居然没有杀人灭口,只不过把麻烦推给两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人,这已经算得上是幸运的结局了。
“我们快些走吧,虽说你陷在府里时他没动手,我们总也要早些脱离了他们的势力范围才能安心。”
狄一也点点头:“好。”他回头望了那黑沉沉的侯府一眼,忽然冷笑了一声:“这侯府也不是铁板一块。其中也自有异心之人。”14:24 2008…6…19 守护天使手打o(∩_∩)o。。。
第七十三章 旧恨新仇
狄一回头望了那黑沉沉的侯府一眼,忽然冷笑了一声:“这侯府也不是铁板一块。其中也自有异心之人。”
方才在花园里同方轻尘说话时,狄一走进园门没有几步就停下了,交谈时,他也一直有意站得离方轻尘很远。
方轻尘大剌剌坐在地上,他若是离得近了,也就不能站着,势必要跪下去同他“等高”。毕竟,他是有求于人。可是,作为一个杀手,他本能的拒绝在方轻尘这个危险人物面前,采取那样不适合于逃命和战斗的姿势。
因为靠得近,因为耳目灵敏,他发觉了园门外那个悄然潜近的人。他好几回故意装成激动来提高声音。就是为着替那个人掩饰。方轻尘喝得半醉,离得也远,有他帮着掩饰,那个人想必不会被发觉。
不管那人是谁。既然他有这种举动,对方轻尘应该都是不怀好意。就凭方轻尘嫁祸阿汉。又不肯出手相助,所有想打方轻尘主意的人。狄一瞧着都觉顺眼,既然于己无损,他帮他一帮又有何不可。
他甚至有意提起方轻尘的弥天大谎,借机要让那个人知道,方轻尘所谓的那段往事,全都是假的。如果那人想要谋算方轻尘,知道这个秘密,总会有用处的。这一次机缘巧合的顺水推舟,将来,未必不能给方轻尘,给这诺大镇国侯府,造成一番大大的麻烦……
狄三自然不知道这些,有些不耐烦道:“你管那么多,快走吧!”
狄一嗯了一声,也不解释。就和狄三一起。悄然遁入了暗夜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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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忘尘隐回房间深处,缩在床上,慢慢地全身抱作一团,将头埋在膝上,牙齿咯咯地打着颤。努力让自己不要抖得太厉害。
胸中翻江倒海。千万声呼啸只欲汇成一声痛喊:“大哥!”
然而,他喊不出,他不能喊。
大哥……
你死得冤枉!
那个表面上忠义无双的人,原来是这样残忍肮脏!他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一切竟然都是他的谋算,他的计较。大哥……那你的死,到底算什么?
他那勇敢坦诚,率直爽朗的大哥,死得到底算什么。
黑暗中,赵忘尘抬起头来,眼里并没有泪水。
两年的逃亡,颠沛流离,他看过了太多的挣扎苦痛,闻过了太多的血腥和尸臭。他早已不会再流泪。
他最后一次地嚎啕痛哭,却是求他。
在山林里,他曾经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恳求于他。
求他拯救这片土地,这些平民,这个国家。
赵忘尘闭上了眼。
将他奉若神明。视为救星的,又何止是他。
如果他不是对那人的为人有了怀疑,如果不是他有意无意间的悄然窥探。如果不是那天,他冒着奇险去听秦旭飞和方轻尘的对话,那么,他将和天下人一样,只知道崇拜他。仰望他,永远永远不会得知真相。
赵忘尘满头冷汗。在黑暗中死死咬紧牙关,咬得是那么紧,口中已经尝到了牙龈渗出的血的腥气。
如果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会和大哥一样,永远永远,敬他如天人,视他如恩公,甘心情愿为他而死。
可惜啊,他什么都知道了。
少年在黑暗深处冷笑。
今天晚上,他终于……什么都知道了。
他慢慢拂开左手的袖子。慢慢在靴筒里抽出一把短刀,在黑暗中准确地下刀,手臂传来的痛楚清晰地让他确定,永远不会忘记。
他的左臂上,已经有了四五道这样的伤痕,有的已经长出粉色的新肉,有的,才刚刚结痂。
这些天。他只有借助深夜里,冰冷的利刃一次次割破肌肤的痛楚。来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手臂上伤痕的痛楚,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那些可怕的真相,提醒着他那个人其实是多么丧心病狂。
所有的仇恨都必须埋在心里,千万千万,要记得对他微笑,要记得服从与尊敬,要记得对他恭顺,要记得对他一如既往地关心,一如既往地忠诚。他必须等。等一个能讨回公道地机会。
他更要监视方轻尘。
这段日子以来,方轻尘虽说懒散无为,可是和南方的联系,却一天比一天更紧。几次三番收到的密信,更是无论他怎么小心窥察,也无法知其真相。而今天,那个魔教中人的话,又再次让他感到震惊和恐怖。
燕国容谦,赵国风劲节,还有前任的魔教教主,他们与方轻尘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其间,到底藏着什么惊天阴谋,莫非方轻尘所信手玩弄的,不止是楚国,还包括了整个天下?
他努力的回忆着刚才花园外偷听到的每一句对话。一遍遍分析,一遍遍思考,却不得不承认,那两个人说的话,有很多,他完全听不懂。
眼下,他所掌握的事实还太少。然而,这不要紧。他有足够的耐心。
赵忘尘在黑暗中的床上摸索着,慢慢在枕下,摸出几本书来。
他也不点烛去看,书上的文字和画图,其实他早已无比熟悉,已经可以倒背如流。
他用左臂用力握住书册,握到拳头发白,握到手臂上新旧伤口一齐绽裂。
赵忘尘轻轻舔舐掉自己手臂上往下流淌的热血。
方轻尘,我会很努力的学习你教给我的一切。我会变强,再变强,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我会是你最恭顺听话体贴有孝心的徒弟。
你尽管用心地造就我,可我再不会如你所愿,成为又一个属于你的,在你需要的时候,会心甘情愿交出性命来供你玩弄的死士。
我不是我哥哥。
方轻尘,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你,是我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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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更鼓声起。
子时。
又是新一天了。
方轻尘让然半梦半醒。醉卧石上,耳旁忽有笑语响起:“轻尘,方狐狸。”
方轻尘微微一怔,这才忽然想起,今天正好是月末。子时既过,现在又是新的一个月了。
“方狐狸,知道你违规的处罚是什么吗?”张敏欣的声音,永远都是幸灾乐祸的。
方轻尘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这么久了,也没有雷来劈我,我的胳膊腿也都还是自己的。没什么异变。小楼也没有动用紧急通讯叫我……你说我的处罚会是什么?不管是什么,我现在都没危险,他们是准备等我回去之后再和我秋后算账了。那种处罚,你以为我在乎?”
张敏欣笑个不停:“早知道你这小子不会在乎。”
方轻尘哼了一声。不过,他现在可没空闲同她斗嘴:“替我连线劲节,我有事找他。”
“找他做什么?”
“接通了线,你直接偷听不就行了吗?”方轻尘有些无聊:“现在是月初,和劲节那边的时间肯定没用完,别给我找理由推。”
张敏欣低笑一声:“喂,求人也不会说一句好话,你这人真是不可爱。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人家劲节也要睡觉的。我可不当你坏人好梦的帮凶。”
“张敏欣!”
方轻尘咬牙切齿。他这才离开几天,小楼里这帮闲人就都忘记他是谁了?
“安啦!”张敏欣笑得不怀好意:“什么事情几个小时都等不得?要不你现在就告诉我。我看看值不值得唯你去坑害劲节下?”
方轻尘哼了一声,绝不妥协,绝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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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普普通通的小溪。流出山谷,蜿蜒在丘陵之间,曲折流向平原。
才离了山脉的土地。起起伏伏,不甚平整,也还是贫瘠。但是有了这条溪水,也就有了农家,有了人家。
溪水蜿蜒,串起一个个小小的村庄,流过饮水的牛羊鸡犬。灌过槌洗衣服的村姑的脚踝,漫过淘洗菜米的老妇的双手。
水渐渐深了,浊了,不复清浅明净。
人烟,却也渐渐稠密,溪水渐渐宽阔成了河流。从城市的远郊静静流过。
河边,有一座小小的村庄。
这里已经不是人烟稀少的山野,不必担心虎豹豺狼这些猛兽的侵袭。赵国也多年不经战火,所以,这村庄是开放的,温和的。不见壕沟壁垒,只有些许房屋院落,随意零落相聚,唯有村人踩硬了的泥土小路,分隔了一户一户的人家。
风劲节蹲坐在低矮的杂草野树之间,猫着腰,隐蔽了身形,不言不语,凝视着前方一间小小的竹篱茅屋。
茅屋前,有一个年轻的妇人正在弯腰撒着鸡食,几只芦花母鸡叽叽咕咕地围在她的身边。她时不时伸手拍拍背上那小小的襁褓,口中低低地哼着一首调子简单的歌,声音极是温柔。
风劲节望着她脸上那温暖慈爱的神情,愣愣出神。
和轻尘通讯的线路在脑海中悄然接通时,他要过了片刻,才回过了神来,略有惊奇,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截了轻尘的话头:“轻尘,我确实没有办法治疗精神类的疾病。”
难道说他当了一世御医,就该包治百病吗?起码这一项,就是他没有下功夫学过的。
方轻尘很郁闷:“我有问你这个吗?难道不是替那家伙治病。我就不能找你?”
风劲节苦笑一声,知道自己有些心浮气躁。神思不宁,却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