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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些学生,如朱成现、周朝文、何明辉等,立志考取米粮坝师范,准备上几盏煤油灯,挑灯夜战。三人是原班生,学习历来难分伯仲,第一、二、三名被轮流坐庄。是秦光朝的爱徒。三人为争第一名,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你晚上苦到四点,我就苦到五点,他就苦到天亮。其余尚有四至十五名的柯金成、郑世杰、刘文平、何文勇、平卫军及另一班的刘安钊、武安平、刘达文等补习生,也是埋头苦战;学习极好。尤其朱成现、周朝文、何明辉三人,年纪都不大,人都极聪明,全班同学都认为他们是考米粮坝师范的材料,以后一定在单位上领国家工资吃饭。全班的姑娘围着他三人,争风吃醋。上晚自习,三人桌边身边总围紧了姑娘。你来假装问这道作业,她来假装问那个问题。有的一晚上霸着问到底。学习好的同学除展开拼命苦学这一常规竞争法外,你把我的书偷了扔掉,我把你的书偷了烧掉,闹得很紧张。女生们竞争的方法是你在脸上抹了雪花膏,我就在脸上抹百雀翎。然后你把我的雪花膏偷了扔掉,我把你的百雀翎偷了扔掉。都为了要争个日后在单位上的丈夫啊!但这一届学生尽管有这样那样的,还算好的一届。
勤奋学习的、埋头恋爱的、武打嬉戏的,都有或多或少一群,惟孙天俦在全校孤独一人:既不埋头苦课本,也不恋爱,也不武打,独来独往研究其感兴趣的东西。“高山人”、“乡巴佬”们无不对那伙“双职工”、“乡镇上”的子女趋奉不已,惟孙天俦说不。全校最傲的学生,就是孙天俦。他自认在校无“同学”,他只是“独学”、“孤学”;认为无“同志”,自封是“孤志”、“独志”,也认为别的人互相间也不成“同志”,而是“同臭”、“同俗”、“同欲”、“同污”而已。因是人人目之为异端,当班上的珍禽异兽一样。他既看不起教他的老师,也看不起全校的学生。
一日放学,天俦走在前面,荞麦山街上的韦元甲走在孙天俦后面,忽见孙天俦只及自己腰部,就猛地抓住孙天俦裤带,便把孙天俦举到空中,大声嚷道:“天天练功夫找不到合适的材料。今天才终于找到了。”即把天俦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孙天俦吼道:“放开。”韦元甲不肯,一直把孙天俦举了下楼,学生均为之喝彩。孙天俦用脚踢,他又用一只手将孙天俦双脚捏住。下了楼,孙天俦刚被放下,街上的李云武觉韦元甲刚才出了风头,也欲尝试,立即又从后面一把抓住孙天俦裤带,捏了双脚,又将孙天俦一上一下举了十多下,直举到宿舍。孙天俦朝他脸上吐痰。他就脱孙天俦的裤子,说:“你再吐,我就把你裤子脱了,将你举到女生宿舍去。”孙天俦仍吐,他一把扯下孙天俦裤子,就举了出门,朝女生宿舍走,立即围了上百人来看,孙天俦气得眼里冒火,蓄意狠狠报复。
李云武脱了孙天俦裤子,举着已走到操场,才叫孙天俦:“投降了我就饶你!”孙天俦说:“投降了。”李云武即让孙天俦把裤子拉上去,并把孙天俦放了下来。孙天俦早已瞅准了他的手,立即狠命咬住。李云武立刻杀猪般叫了起来,骂道:“小杂种,你不放开,老子要你的命!”孙天俦任李云武的拳头在他身上擂,狠命嚼李云武的手指。李云武挨不住了,转为哀求。孙天俦就不嚼,仍紧紧咬住。韦元甲等在旁,喝令孙天俦松口。孙天俦不松,就踢孙天俦。孙天俦又嚼起来。李云武痛得哭爹叫娘。韦元甲无法,只得叫街上的白国辉等去叫班主任秦光朝。
秦光朝来了,孙天俦仍不松口。李云武等平时不把秦光朝看在眼里,这下只叫:“秦老师救命!”秦光朝道:“孙天俦,松口!”孙天俦松了口,站起来。众人见李云武的手上、孙天俦唇上皆是血,直吸冷气,大为惊骇。李云武一看手指,就喊:“妈也!我的手残废了!”又来打孙天俦。秦光朝吼:“李云武!”李云武不管。秦光朝忙将孙天俦掩住,叫学生去叫校长。孙天俦见事情不妙,急忙跑回宿舍,提了菜刀出来,说:“狗日的些要怎样?”校长已到,见一伙街上的已将孙天俦围在中间,形势危急,大声吼:“谁动开除谁!”叫学校的保卫人员将孙天俦带了,连同李云武、韦元甲等,齐往校长的宿舍解决。李云武耍横:“孙天俦把我的手指医好就无事,医不好,我找他拼命。”校长要他自己去医,他不听,对校长说:“不要以为你是校长我就怕你!我的手残废了,你的手也得残废!”校长命人报告派出所,通知双方家长。
李云武的父母、亲友共来了几十人,直叫把孙家小杂种打死。派出所的民警来维持现场。孙平玉、陈福英得知孙天俦和荞麦山街上的人打架,即想:“天也,咋惹了这么大的祸。”他们哪敢和荞麦山街上的人斗?孙江成知了,说:“孙平玉,你赶快去把小娃娃喊回来算了。荞麦山街上那些人,势力大得很!法喇就是吴家也不敢去惹,莫说我们。书读不成就算了。莫惹出更大的祸来。”孙平玉、陈福英急急忙忙朝荞麦山跑。陈明贺命陈福全、陈福达、陈福宽备好马车,准备出发,自己来找孙江成商量,说:“一起去荞麦山看看。”孙江成说:“我的荞子还在地头,忙得很。我要去割荞子。”陈明贺火了:“人重要还是你的荞子重要?孙平玉、陈福英前无杀手、后无救兵,急需要帮助。你怎么这样没一点耳性?”孙江成听了,面呈愠色。但不敢发作,拂袖而起,去割荞子去了。陈明贺大怒,道:“孙江成!我不看我几个外孙的面上,不把你稀屎抖出来、把你孙家的祖宗三代骂遍才是怪事!你枉自活了五十几岁,畜牲不如。”骂骂咧咧地下河坝来。陈福全等就骂:“这个杂种家,会是这个样子!他的人他都不管,我们还管他干什么!回家了!”陈明贺说:“不要骂得难听!不看你姐夫的面也要看你姐姐的面。这是给你姐姐争气,不是给他孙家争气!你姐姐人少势孤,还要我们去帮忙,赶快走。”爷四个就驾了马车朝荞麦山赶来。
孙平玉、陈福英到荞麦山,见李家气势汹汹,来了几十人,陈福英即说:“看来要打架!赶紧作好准备。”即将菜刀交与孙平玉藏在毡褂包里,以防不测。秦光朝说了情况,建议:“虽然事情还没解决,但估计天俦在这里无法好好学下去了。我的想法是事情解决好以后,给他转个学,离这伙人远些。”孙平玉、陈福英即表同意。
校长宿舍里,只有李家的声音。孙家人少,哪能有何声音。陈福英怕孙平玉与李家吵起来,先就说:“不要吵!吵不起作用!由李家闹!李家闹够了,我们再找学校。反正富贵是有理的。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有理的一千天都有理,一千天也讲不折。”所以孙平玉夫妇一言不发。李家置学校的解释于不管,态度强硬,一口咬定:“你们说我家这个儿子错到哪一步都可以!但他是学生,不是成年人!他在家被人咬伤,我们不会来找学校。他在学校被咬伤,该学校负责还是该家长负责?”又盯住秦光朝吵,说秦与孙家是亲戚,偏袒孙家。陈福英见状,拉了孙平玉出来,说:“没有事。你不见学校在帮富贵的忙?我们不消管都可以。反正事情有利我们。”
孙天俦他们班上,有个女生叫王维敏,年纪不大,极漂亮聪明,刚进校就被封为校花。在一年级时,她也还不懂事,虽追求者众,无奈她不懂,只会苦学习,是全年级第一名。到二年级,她懂得了,一伙留级生、补习生甚至有几个老师追逐她。她离家远,无人监管,还愁上当。因是与这个谈恋爱,与那个谈恋爱,学习直线下降,男生为争她,打成一团。女生嫉妒她,吵成一片。她成了全校的祸水。孙天俦还不懂世事,有时女生唱歌,孙天俦也不自觉地跟着唱。别的男生都到了懂男女之事的年龄,不可能跟着唱,有时他们学孙天俦跟女生们唱,女生们就不唱了。刚进校时,孙天俦学习也名列前茅,与王并驾齐驱。王比孙天俦大一岁,因是将孙视为未来伴侣,对孙天俦甚好,每天孙天俦一跟着唱时,她就将她抄的歌分与孙天俦看着唱。孙天俦因是学会唱很多歌,都是她教会的。她待孙天俦如弟弟,孙天俦也视之如姐姐。但后她成天恋爱,孙天俦不务正业,二人都从原先进来时的尖子生落到了最差的学生。她对孙仍好,但孙不明白。那些与她谈恋爱的男生,见孙天俦尚不懂什么东西,也不以为意。
孙天俦与街上的打架。王维敏甚关心,天天跟着看。在操场上,王维敏见孙平玉、陈福英没吃饭。就问陈福英:“你是孙天俦家妈吧?”陈福英说:“是。姑娘是不是跟孙天俦一班?”王维敏说:“是一班。你吃饭没有?”陈福英说没吃。王维敏说:“我去打饭来给你们吃。”陈福英忙说:“不消了。我们等一阵去秦老师那儿吃。”即与王维敏谈起来。王维敏便说事情不怪孙天俦,怪李云武。陈福英就问她家在何处,姓甚名谁等。她一一说了。上课铃响,她去教室了。陈福英好不留恋,对孙平玉说:“这个姑娘又漂亮,又聪明。跟陈福九差不多!又有文化,就比陈福九厉害了!要是富贵能把她讨来做我们的儿媳妇,那就太好了。”孙平玉也认为这姑娘不错,说:“看人家那种穿的,又那么聪明,会看得起我们这种人家?”
调解到下午,因李家认为儿子学习差,上不上学已无所谓,就一点不顾学校的面子。学校认为孙天俦有理,无法责备孙天俦。既然李家不让,只有学校让步了,学校负责李云武的医药费。又叫双方家长写保证,要保证双方不再纠缠此事,如再斗殴,责任由家长来负。孙平玉同意,签了字。李家认为无法管住儿子就不签字,只把儿子叫来,口头作了保证。事情始告解决。
孙平玉、陈福英见孙天俦与街上这伙为敌,很担心,想把孙天俦带回家。秦光朝说:“在这个学校,他也难处。等我想想,为他转个学,到别的学校去读。你们先把他带回去,避开与这伙人在一起。等转好学,才送去读。”即去与校长说了。校长说:“你跟其他学校联系一下。联系不好,我以学校的名义联系。联系好了,叫孙天俦直接从家里去读,不必到学校来办手续。手续学校帮他办。免得遇上又打起来。”
但孙天俦不走。说就是要在学校里读下去,绝不屈服,看这伙人敢怎样。对手是强大、是多,他只有一人。想到世界这样黑暗,未来难以意料,天俦也不寒而颤。自己的伟大抱负就这样不能实现了不成?必须要斗下去,纵容这伙人,就是容忍这世上的不公正现象存在。他明白自己斗不过这伙人,迟早要吃亏。他想的是带把刀子在身上,情况不妙,先喂进对方胸膛,拼两个够本算了。但孙平玉、陈福英不依,非把孙天俦带走不可,说:“你书不读了都行!不要在这里惹大祸了!”陈明贺等来了,都叫孙天俦回家。于是拉了孙天俦的东西就回家。陈福全路上说:“打架本身,富贵没伤着,伤的是李家娃儿,我们连医药费都不出。这种解决下来,再好不过了。说实话我们也斗不过李家。我都听说了:李家这一族有个在县上给一个副县长开小车,有个在县公安局。我们怎么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