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主无法了,想只有农业局这条路了。来找崔绍武,想请他帮一把,来农业局里安身了。因为米粮坝是从县委、政府直到大部分局,老局长帮忙都跑了。这些人的反应,虽不明说,但却显露了出来,换一个人,即使再平庸、再无能,都可以帮忙。但是孙天主,就不行了。 老局长总结说:“在这米粮坝,孙天主是无立足之地了。”
可以说米粮坝这些科局长中,知天主者莫如崔绍武了。孙天主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天主来求,农业局也的确差人。而且就差天主这类玩笔杆子的。他也几乎到了崇敬这小伙子的地步。但冷眼观着老局长帮孙天主调动,都碰了壁。在法喇人心目中,他五十几的老人,还降到第二位,孙天主倒在第一了。更明孙天主这些年来,都未得尽展其才。而一旦环境改变,前途就不可限量。也并不愿望孙天主调到什么宣传部、广电局。因为孙天主得此阵地,就可谓如鱼得水。所以听了孙天主说,就说:“你在荞麦山好好教书,还不好?年轻人,就该为家乡好好地干!报答家乡父老!”天主说:“大爷爷,不是我不报答!实在是在荞麦山教不下去了。”崔绍武说:“调动难啊!今天早上,还有几个湖南的大学生,抱着本科文凭来这里找我。我说:‘你家湖南,就比我们云南好,来我们这些穷地方干什么,更况米粮坝!’他们说在湖南大学毕业,分不到工。难啊!”就以这类话来挡。天主心下明白:连此路也绝!他只能对米粮坝绝望了!
区老师又劝天主:“你远走高飞算了,米粮坝这地方,过一万年也不会容下你这种人的,我冷眼看了你这调动,爱你才能的人,不谓不多,但爱而不用,谁调你?你要得调下来,就要当这些县太爷的姑爷!不然你这一辈子,是难了!”
但天主不走,他说:“也好!我就试试我忍受贫穷生活的能力,我要看我能否像姜太公一样在贫困里熬下去,我要试试我能熬的最大限度。”因此拒绝了劝告,回到荞麦山中学,仍写他的《孙子操》。
李勇虎已活动了,由乡长张恩舟调去任秘书,又神气了起来。与李国正等勾结日紧,以作倒张一行之活动。赵玄晔也加入进去,和盘托出其所知的张一行的一些情况。见天主与张一行尖锐对立,即约孙天主入伙。孙天主鄙李勇虎、李国正等人为人,绝不参加。张一行慌了。如果孙天主再倒过去,李、陈等再得一员干将,于他是绝不利的。但两人由友为仇,全由他奉刘、宋之命斗孙天主而起。而究其实,他也爱孙天主之才,盖交恶是不得已,为容身保位耳。二人对峙既久,张和颜起来,又叫天主“富贵”了。叫了天主去,把他刚买来的《四书》等赠与天主,称了肉来,又叫:“富贵,上来吃饭。”天主也就去,谈笑风生而吃,但于实际问题,双方一概不谈。张又对天主讲些人生道理,“大丈夫相时而动”啊!“趋吉避凶为君子”啊!又拿出一大本他手抄的《增广贤文》、《作文的原则》等,与天主看,对天主说:“富贵呀!你是倒是个难得的人才了!就是还有一缺点:太刚了!再把这缺点改掉,你就不得了!刚了到哪种程度?要刚到‘钢经百炼绕指柔’,要刚到能柔得绕在指头上!但你就做不到宁折不弯。有的事情,稍微变通就行了的,你何苦一定要一个主意干到底呢?”有时又感叹:“做人难!要照顾各方的利益!像我,又要照顾上头,又要照顾下头。”天主不是憨包,一听就懂。但天主要的是他必得承认他天主是对的。但张一行又哪会屈尊到这一步?谈来谈去,张表示对天主前途的关怀,鼓励天主好好地干,大有未来。但不谈与刘、宋半年前的勾结之状,不谈与何锋打架时他的偏袒何锋之状,又不谈半年来二人由友而仇,他一直谋划天主的种种行动。
《神史》 九十三
《神史》 九十三
半个月以后,天主又到乌蒙。他准备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尝试调动了。在地区文联,海红闻表示对天主的关心。而地区文联的刊物《乌蒙山》,一直差着两个编辑,老海一直在物色人。天主来自荐。老海见天主两手空空而来,就已不悦。天主明白自己哪有什么钱来买东西?而另外几个文学青年,才华文笔,当然逊天主远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朝老海家送。又一个是某县县委副书记的儿子,老海就不用天主,调那小伙来了。老海的心理:我这个单位,虽只是个群众团体,却也在堂堂地委大院内。莫说进这种机关,像孙天主这样从一个小乡村里调地区一般的派出所、工商所之类“微型”单位,少了万把块钱也休想调动的。天主难过了一回,老海一直爱他之才,到头却是如此。他要有几千块,也会送老海的。但他没有。
老海这里,天主也就不去了。陈文韬已是地区文化局局长。天主又来他这里。老陈听了,说:“明年吧!明年帮你考虑。”天主知又不谐。师专的老师都催天主:“他那里现在就差人!他说明年,是哄你的。”大家说:“你买点东西去嘛!这些当官的,谁的官不是奋斗来的?前 有支出,现在就该有收入来填补。老陈也是这样。”
地委宣传部同样差人。关力行老师与袁文重是一班的同学,带天主去。袁听了,说:“宣传部这边,他是专科文凭,怕不好进。报社那边正差记者、编辑。要考一下,也叫这小伙子去考考吧!”关老师带天主出来,就知不妥了。“他是堂堂部长、地委委员,说要也就要了,还考什么!他要你考,也就是不要你了!那么,你是不是去考一下呢?”天主已有前次在米粮坝中学的经验,说:“不去了。”又见关老师眼中还有深意,就度是送礼之事。关老师以老同学自居,以为凭面子就能介绍人的。说要天主拿出礼物来,好像又折了他在袁之前的面子于天主了。而不说礼呢?现在的关键就是礼。天主说:“关老师,是不是要送点礼物?”关老师说:“你现在身无分文,还送什么礼?可惜了,你的价值,不是三文两文礼能表现的!调不成,我劝你:跑北京、上海吧!整个乌蒙地区,都找不到你能伸展手脚的地方的!”
其余几个老师,又与天主说:“我们师专这图书馆要人。你去与校长说说!你是这里出去的学生,也为这里争得些荣誉了。看他能不能要你?”天主即又来说,彭弘长说:“图书馆不差人嘛!”天主又知无用了。
师专也是如此,壬红民老师调走了。尉老师等均觉在此无望,纷纷准备调走。说:“等乌蒙不乌不蒙之时,太阳也不太不阳了!”这晚上天主在祁山老师处,谈起师专出去的学生,某人当乡党委书记了,某人当县什么局副局长了,一声长叹:“我们教出去的学生,都是正科级副科级了!只有我们,还是贫下中教!鬼火绿了,我也去求求这些学生,给他们当秘书算了。”此言一出,天主大吃一惊。没料祁老师,也是官瘾发作到这地步了!那么天下谁还不欲当官呢?说:“祁老师,你已是讲师,以后等升副教授了!你的诗和画,只等思想性、艺术性更深的作品了!你怎么还这样想?”祁山说:“天主!这就是你也在仕途走不通的原因了!在这师专,就是升成个教授,又有什么?上街一个破单车,爬坡全靠两只脚!一个乡长,还是前呼后拥,小车寸步不离!当个派出所所长,都可以警笛长呜,坐着警车横冲直撞!你比比,就是当个教授,又有什么?”
天主纳罕,短短几年前,祁老师在师专、甚至在整个乌蒙地区,还以自己诗人、作家、画家的牌子而骄傲、满足。那是他受宠而毫不自疑的时光。那时候,学校里的学生鄙视官员而敬佩诗人。而今商品大潮,把这一切冲了个干干净净。
陈文韬也感叹:“我与我二哥同时起步。我搞文学他从政。他劝我:‘文学有多大搞头?来从政算了。’我又想:‘你那官有多大当头?不如来跟我写小说!’到如今,我还是个烂正科级,他已是地委副书记了。后悔,已是晚了。”
桑娅更漂亮了,从电视里,天主呆看她播新闻。对比下来,自己是一落千丈了。陈老师之叹息不如其兄,也如今他天主叹息不如桑娅。桑娅这一生,肯定也不出什么大东西来。但比他天主,无论如何是值得了几百倍。他的《孙子操》虽已达几万字,但有谁会承认呢?邀功名于漠漠身后,他已大觉不现实了。
他拨电话,想要通了以后与桑娅说:“你播得好,继续努力,老朋友见了,分外高兴。”自己心一颤,怎么说呢?就与她说我是孙天主吗?出于胆怯,他把电话放下了。
听说孙巧涛在乌蒙市委办公室。这三年多,已将出来任团市委副书记了。天主到市委办。孙巧涛见天主衣衫不整地进来,头忙侧向一边,装没看见。天主乃问旁边的人,“我找孙巧涛。”孙巧涛见溜不过去,乃惊讶地说:“哦!谁找我。”看看天主,乃说:“是你。”面有愠色,也不叫天主坐。
天主自己在沙发坐下了。体味这几分钟的变化之本质了。孙巧涛问:“你有什么事?”天主说:“到乌蒙来,顺便拜望拜望老同学们。”孙巧涛说:“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天主说:“在米粮坝荞麦山乡。”孙巧涛就站起来说:“对不起,我有点忙,你坐一下。”就去办公桌上忙碌了。
满屋里都是年轻人,年龄或稍大于天主,或彼此。见跑这么一个俗物来坐着,都不住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天主。天主想:“他们是在要赶我走了。”因站起来,孙巧涛也不留,只说:“以后来玩吧!”
天主受了耻辱,头脑清醒了些,就是自己如今实在不行了。他就干脆想:“我就干脆到处招辱寻侮去!被他们侮到彻底,头脑清醒了,包袱扔光了,好从头彻底奋斗。”又往地区广电局来。到了门口,逡巡不已。实在无脸进去,盖因刚才那辱,已是太深刻了。更有一层,他和孙巧涛,原来没发生过感情,但与桑娅等不同,天主于是折而返回了。他的梦想,又在地区破裂了。
天主在乌蒙活动之时,米粮坝县城,又发生了与天主相关的事。原来那王南伟自被敲诈之后,心中愤怒。他原是想在司法局内向上爬的,被天主来横空一闹,面子尽失,前途受损。因此恨得牙痒。因又才侦知天主并不是什么记者,而是荞麦山中学的初中教师。几次恨得请了公安局的朋友,开了警车,要到荞麦山将孙天主捉来,一状告了,塞进监狱里去。都是中途想,还不妥当,又折回来。又实在畏孙天主。因此与王昌信联系妥了,叫王昌信回来,由王昌信告状,他代为受理,指控天主为诈骗犯。
王昌信明知自己理亏于孙天主,哪肯为此而来。只是他在大黑山,又发现一宗可以租用的几万亩原始森林,自己又无资金,回米粮坝来邀乡镇企业局局长邵碧洲去投资。那邵碧洲在米粮坝,办纸厂、铅锌厂,都是上万的资金下去,办一个死一个。他和一批官员倒捞足了。个人积了几十万钱,正想开溜到外地去干。王昌信来邀,即刻要走。
王南伟极力来撺掇王昌信。王昌信那一千元,已是与天主签了约,答应给天主的了,不好再告。他只要那一千元钱;也不将签约一事道破。王南伟只叫告,不去讨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