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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我这班的学生找不到住处,那我就只好叫他们住教室!”
管电的是何锋。天主只点点电棒,每月却是几十度电。在钱上天主不留意,也懒于去吵。更糟的是他正写的起劲,电棒没电了,而别的人家,全是亮的。天主刚点上蜡烛,电又来了!单是这电灯,就叫天主一夜均看不成书,写不成字。天主悲哀不已:在这里是无法了!是只有走吧!下城去了。
天主再回荞麦山来,那些女生即来哭说:“孙老师,你不在,张校长就指挥何锋上楼去,把我们的被子全扔下楼来,扔在稀泥里。叫别班的女生,去把我们班的宿舍都霸了。”天主怒极,出门就遇何锋,立即打了起来。但几下交手,就被吴明道拉开了。
这下张一行说:“何锋是执行学校的公务!是我派他去的!”以“因公受打”,送了何锋去乡卫生所“治伤”。又电话报告县教育局。刘朝文、宋显贵大喜,指示说:“先医着何锋!你们先把这案报乡派出所,我们这里报县公安局。”
何锋住院了。这些女生来与天主说:“孙老师,人家都要骗你了,为我们害你吃亏了!我们也送你去住院,说你被何锋打伤了!我们也不怕他什么教育局长、校长,我们到任何时候,都出来给你作证!何锋是因公被打,我们说你同样是因公被打。”天主说:“不消。上你们的课就是了!”想想,本是不屑于这些雕虫末技的,他是只喜欢光明磊落,但不来装装也不行。搬些书来乡卫生所,住在姜庆成家里看书,称说治病。张一行又报告县教育局,刘朝文说:“孙天主这课,叫一个老师接了上着!他不上,叫他永远养病去就是了!”
乡派出所、县公安局来校办案,阻力来了:二人打架,只两个回合就完了。既没一方肤破,也没一方血出。这都是全校师生看着的。欲作假者,作不了假。二是天主这班的女生,虽天主只上了她们几个月课,硬顶着张一行及校内领导的威胁,说:“我们读不成书,也就算了!”极力向办案警察说原委。公安局的人,本要替刘朝文办事,但竟办不成,回去了。
学校教师立刻成了两派:恨张一行的,为孙天主说话;嫉恨孙天主的,极力为学校当局帮腔。但恨孙天主的,是明说,暗里就不进行活动了。而恨张一行的,欲以孙天主此事倾倒张一行,却不敢明说,暗里信件无数,都投县委书记、县长去。
社会舆论则全然对孙天主有利,对张一行一伙不利了。教育是牵动全社会的。整个荞麦山乡十几个村,五万群众,因有各村的学生在这里读书,联系很紧密,无时不关注这个学校的。原来天主与赵等斗,尽收获正义。在全乡人眼里,孙天主就代表正义,与孙天主作对的,都是邪恶的。而且天主历来名声好,去年学生又考得不错,又加孙富华录取,仿佛是圆了多少人奋斗的梦想。又知教育局、学校与天主有仇的,如此种种。如今孙天主又上不成课了,写信为孙天主伸冤叫屈的,仍是不绝。
一时就成了个荒唐闹剧。何锋住了几天院,张一行不得不把何锋叫回去上班。但怎么处置孙天主,却成了难题,一味地拖着。天主的语文课及班主任,都早换成肖茵了。孙天主的工资,自打架之日,即被全扣了!
天主见何锋回校,也回校来。今却无事可做,每日写作。刘朝文、宋显贵迫于巨大的舆论压力,指示张一行:“要孙天主写出两份书面检查!承认错误!交学校一份,局里一份!他再向何锋赔礼道歉,承担何锋的医药费,才准让他上课。”
孙天主自然不写什么检查,也不承认错误。双方一天一天,一日一日地对峙、僵持着。
天主本就穷窘不堪,这下工资被扣,越发艰辛。连写作的墨水和纸都无钱买了。
那何锋平时屡偷老师的东西。已成全校老师之患,以前偷郑启雄的录音机,偷何其松的电视机。都被两家狠揍了一顿,怜其前途,放了手。去年偷吴太恩的录音机。吴报了案,派出所来勘查现场,但总没破获。吴留心了半年,才在何锋的配电室里找到了录音机。吴太恩则不顾一切,仍去报案。何锋母女只好暗中据说是塞了一千元给张一行,给了五百于派出所老宋。于是两方都包庇何锋。吴太恩人赃俱获的,却不得以何锋为贼。何锋倒咬一口,说录音机是他的,说是吴去抢他的录音机。但假的总是假的。录音机被吴提回,却气愤不已,一直无机会报复。见天主与何锋打架,而孙天主有理的。想趁机把事端闹大,让这窃案也得出头。何锋刚从医院出来,吴家请的一伙地痞、流氓一拥而上,把何锋打个稀烂。这下真进医院去治病了。吴家威胁还要打。何锋无法,回学校来,与母亲一同,逃回老家去了。
张一行伙同老宋,又要对此打人案着手。吴家并无畏惧,说窃案在先,打架在后。必先解决窃案。何锋已逃走,自然不了了之。
但最终有利的,还是张一行。一是何锋母女在配电室煮米线,张一行之妻始终竞争不过。张用尽办法,到张家吃的,始终只是十之二三,去何家的,十之七八。这下可好,生意全归张家了。第二是何锋一走,电工一职就缺出。张一行将其一堂弟拉来做电工,发了大财。
《神史》 九十二
《神史》 九十二
这时交警队差人,许国琼妹许国花之夫的父亲系县水电局老局长,现刚退下来。其颇知天主之才,极为赏识。秦光朝去请其与交警队和公安局领导说了,交警队和公安局说若地区领导批准,他们可以接收。于是天主前往乌蒙,那地区文联主席陈文韬之兄,就是管政法的地委副书记。天主去与陈文韬讲了想调县交警队的事。陈文韬与其兄说了,即回与天主说:“你要叫米粮坝公安局写上申请来,我哥与公安处说说,他们批准就完了。”天主即打电话回,秦光朝和老局长即去请县交警队、县公安局向地区写申请,调用天主。
原来刘朝文、宋显贵等,是料定孙天主没本事打通地区的关系的。今见竟要调成了,忙来两处活动:“这孙天主顽固不化,目无官长,在荞麦山三年打架,只会闹事。头次他弟弟的事,又连我们和地区教育局都告。你们把他调来,绝对是祸根!人又胆大,狡猾,他连省委书记、省长都敢去找,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干?再加上他在地区与地委副书记都有联系,一调来,恐怕三天以后,你们交警队长、公安局长的宝座就归他所有了!如是可以用的,在教育系统这几年,我们也早用他了!”于是这两处推诿,不写申请。秦光朝和老局长也明白。叫天主就求陈副书记挂个电话来硬逼米粮坝。天主想想,无聊了。就把此事作罢了。愈明白在米粮坝没有自己的市场。秦光朝等也才探听明白,原来孙天主的底细,公安局领导是早清楚的,如何敢用?盖申请之获地区批准,非常艰难。前年一位副局长的亲戚,去年是局长的亲戚,要想进局来,申请交上地区去,均未获批准。想不过答应老局长一个面子上的人情。老局长要想去打通地区那一关,是不可能的。虚情假意,奉送何妨。没料天主真有这大功夫,再想以如此关系,对天主越发敬惧,怕了。
老局长对天主说:“算了!我去帮你找找教委的,调到米粮坝中学来,教教书算了。”天主不得已,只好点头。
但刘朝文、宋显贵更不欲天主到米粮坝中学来,只是老局长面前,不好坚拒,也不帮忙,说:“米粮坝中学要了,我们也就调。”米粮坝中学校长邓恩赐,和老局长是同学,不好拒绝,又推说:“我们调人,都有规矩,要本人来讲课,由校里老师评议。在所有来讲课的老师中,择优调进。”只好让天主来讲课。
听孙天主要调米粮坝中学,米粮坝中学诸人,心态可就复杂了,都不欲此人到来。区老师也是邓恩赐的班主任,即又去与邓恩赐说:“这小伙子不错,我教的,才能是不用说的。”岳英贤、秦光朝等都说:“糟了,区老师不去吹天主的才能还好,越去吹,邓恩赐岂不越怕?要帮天主调动,现在是只能贬低天主才能,而不能褒扬天主之才了。”
区老师说了,邓只是含糊笑应。区老师一看邓的脸色,就知天主是调不来了。对天主说:“你这些才能,越在高处越起作用,正如孙子吴起之流,来这米粮坝,谁用他?孔孟来这米粮坝,也不过和你一样被赶到荞麦山教书去罢了。”老局长带了天主来到邓恩赐家,邓沉着脸,偶尔问两句,一直打量天主。说了讲课的要求等。老局长出来,即与天主说:“看来邓恩赐也是极不欢迎你的。”
天主即由米粮坝中学教务处安排了上初二的两节语文课。听课的人,都是米粮坝中学语文组的教师。而往常听课,邓恩赐都必到的。天主讲课,邓就不来。天主讲完第一节,学生煞是高兴,秦光朝等大喜,说:“学生佩服了。”第二节课,天主时间记错,以为提前五分钟下课。把课讲完,还有五分钟。眼看即将冷场,这在讲课中无论如何是大忌。一时为天主心忧者有,恨天主者则大喜过望。天主脑内一转,叫学生:“拿出纸笔,用最后五分钟,写一段心理描写:你们对于我,是很陌生的!我姓甚名谁,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即把初见我及到现在这两个钟头内,对我是怎么看,怎么想的,这一心理变化过程,写出来!真实地写,不许撒谎!”立刻学生高兴起来。听课的诸老师,于天主反应之灵活,转危之果决,大吃一惊。其惧天主者,更下定决心:要尽一切努力阻止。程章碧、岳英贤、向儒楷等相语:“天主果不愧写小说的!这种悬念!多少人绝对败了,他倒转危为安,大获成功!”岳英贤一跑回去,即与妻子齐惠禧说:“天主这工作,是调定了!凡来讲语文课的,都比他差远了!”
但是在语文教研室内评论天主这两节课,批评就铺天盖地而来。杨知才首先发难,站起来说:“这个孙天主,三年前与我改过全县小学升初中的作文!昏谬专制,令人吃惊!见了好的作文,笔头一点,就枪毙了!三十分的作文,一样道理没有,动辄就打了十五六分!跟我吵起来,后来我就叫他坐开去!我把那些作文都改完了!如果任他改,那一年上万的小学生,就都死在他手里了!这个人毫无师德!甚至连起码的做个人,我看都有问题!这种人,怎么能调来米粮坝中学,毒害下一代呢?那一届的小学生,也就是现在读初三的这一届!我是坚决不同意这人调入米粮坝中学,更何况来教语文!他没有这资格!”
杨知才开了头,旁敲而侧击者,就多起来。唐治军说:“课是讲得好,但普通话发音,有一个字错了。”接着华仕周第三个。如此下来,最后是课也不好了,错误一大堆。邓恩赐来认真听取这些意见。秦光朝等看看,就知不行了。
老局长又帮忙联系了工商局等,全都不行,老局长叹说:“费这么大的力,即使调个县全最平庸最日脓的教师,我也把他调下来了。调个全县一流的人物,却倒反拼尽力气都调不下来。”
天主无法了,想只有农业局这条路了。来找崔绍武,想请他帮一把,来农业局里安身了。因为米粮坝是从县委、政府直到大部分局,老局长帮忙都跑了。这些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