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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一行在外迫于李国正等的进攻、挑衅。内迫于赵在星胡为,无可打发,多次与赵交涉:“当初你为何没出去?主要想到是家乡人,又是亲戚!我们正好合作了干!”赵起先还感谢张:“你不饶过,我也去拖鸡小学、法喇小学了!我敢不好好地干?那就对不住你的救助之恩了!”这下说:“我来这荞麦山中学,是多年前就分来的!也不是蒙谁提拔进来的!我当这教导主任,也不是蒙谁提拔,那是李勇虎时代我就干着这芝麻官的!我在这荞麦山中学时,你在哪里?我与你也无冤无仇!你最初不赶我出去,那只是大家的本分!谁叫你当初不赶我出去的?你不许我当这官,可以!我还给你!你要赶我出去,也行!我卷起铺盖走!”张无法,恨得咬牙。
张见天主不报前仇,极力来催:“这些人是小人!是落水狗!鲁迅论落水狗,你是懂的!一旦得志,你想想你的处境!他们会饶过你?”又乡派出所宋友蔺之妹原许与李山,后李山读成书,退了婚的,都要痛击这伙人。又惟天主之案件可以作筏,都来催天主动手:“现在时机到了!你还不打?要是这伙人像你现在,他们会饶你?”二人或许商量过一番了,宋来对天主说:“你这案子,虽说当时张校长没过来,但他现在是这里的校长!你是职工!案件也是在这学校里发生的,你的才能,再加上他助你!你还愁什么?”张来对天主说:“你那案子,宋所长还立着!他是成心要助你的!所长帮你忙,十分已九分成了!”
天主明白,倘李、赵等得志,自己固然首先成其歼灭之敌。有宋、张二人之助!这伙人定然下场可知。但于他天主的伟大事业,有何益呢?而且,费时费力,徒耗自己的才智而已。因说:“待得打倒这些人时,我已浪费几十篇、上百篇文章不能写出了。”二人都说:“你小伙子外观聪明,内里糊涂!从这一事,我就把你看白了!原是做不成事的!现在赵要活动调米粮坝,李在讨好乡长、李国正也在活动!只消两三年,结果就出来了!那时你怎么办?只有你还呆坐着写文章!你原来吃亏,不就是呆坐写文章,不通世务招来的?你只消一告,别的事自有人料理,哪里影响你写文章了?”天主说:“也好!让他们爬爬,我就能有两个更强的对手!斗着也就有兴致了!他们一爬,更能激发我奋斗!出钱还养不成这样的对手的!就由他们爬吧!”二人一听,更失兴致!很对天主不满。少不得另觅由头,斗这伙人。
荞麦山中学原总务主任是周潮清。五十多岁了!干了七八年此职。如今张来,有范传云要来任此角的。即将周架空,名虽总务而实不总也不务了。范传云成无冕主任。周潮清见大势已去,待不下去,去活动了调回他老家小寨乡的小学去了。这周潮清历来只看承领导脸色,作践各教师,至于粉笔头,也要克扣的。像钱吉兆等,把儿子认他为“周爷爷”,就另眼看待。许世虎、天主之流,找他要张蜡纸刻试卷,也不给的。这下去了,全校教师又掌声雷动,欢畅了一时,大庆胜利。
《神史》 八十二
话说李勇虎被打到法喇村来,谢吉林也看不起此人,加意践踏。叫他去教小学一年级。法喇村诸众哪明人间关系的复杂,只知李勇虎与天主原是矛的,就说李勇虎是被孙天主告了,发配到法喇村来了。“荞麦山中学的校长来教小学一年级了!”成了全村新闻。李勇虎显赫一年,即被打到这穷山中来教“1、2、3,a、o、e”,病都要愁出来了。
孙富春、孙家勇都去上学了,就在李勇虎班上。富春异常聪明。但李勇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全班学生到头语文无一个及格的。这些学生家长愤怒,然也无可奈何,包括天主也觉李勇虎是来害人,然而没有什么办法。
一个冬天,全村人都忙着打台地。说从国家拨了钱来,打好一亩台地,两百元钱。法喇人立刻又打起台地来。有精明的,有前次挖围原的经验,大为怀疑,说:“当时挖围原,说挖好了米就来的。如今多年;可能那些贪污大米的人都老死了。米还不见来!”而大多数人,已忘记那米的事了。听说了,才又想起来,说:“是了!连我们挖地的人,都把那米忘记掉了,谁还会给你米?”
虽然这是不大的指望,法喇人仍干得热火朝天。满山只听见炮声,地边一道道石墙,笔直而起。不到二十天,已是道道石墙,从山脚直到山顶。乡政府的一来看,又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说法喇村已搞起五千亩台地了!不上二十天,定有一万亩!单是这法喇村的台地,就足以完成全乡的任务了。怕的是款项早被县上挪为它用。要是给不出钱来,法喇人是刁钻出名的。万一闹起来,又怎么办?
法喇村的台地出了名。县领导来看,高兴得合不拢嘴。说上级来验收,先就带来这里看看。结果地区的来了,连拍巴掌。说全区的台地,就以这里做样板,给省上看。终后一位副省长来了,站在山上山下,望远镜看去,成千上万道石墙,把十几座大山全锢了起来。石墙全是石灰石筑成。结果是法喇村雄伟的大山,在省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放出来。在米粮坝、荞麦山工作的人看了电视,都高兴的了不得。随后就是一位国务委员来看了。被法喇村的台地都吓着了,说:“是人类战天斗地的奇迹。在整个长江中上游治理水土的台地中,都是最好的。”法喇的大山,又在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里出来了。
国务委员来赞赏法喇村的台地这天,孙平玉等人正在砌石坎。来了几辆小车,就用望远镜看起来。话都被吴耀庆抢去说了,孙江才、安国林等全靠了边。孙江华一问,孙江才说是国务院委员来检查。孙江华听是国务院来的,吓了一跳。孙江才说:“国务委员相当于国务院副总理!”又把孙平玉、孙平文等吓着了。也不做正事,就跟着看,说:“我们法喇这种穷地方,出个县林业局长就不得了。是什么样的地方,出得起这样的大人物呢?”
法喇又为米粮坝县立了大功。台地搞好,说是降价了。每亩只给一百元。后来又降,说是七十五元。终于乡政府四个干部来量地了。量时拼命地压。一块多边地,反正都是以最窄处量长宽,又不量到头。量了半天,该有十亩的,只有三四亩。法喇人看血本无归,急得要哭。原因见大领导都来看过了,兴致更大,煮肉蒸饭的请人来打这台地,有的是卖了猪去买炸药来炸石头。有的卖鸡,种种不一。有的是别家的地,主人不打。自己包来打的。
但法喇人的狡猾,又显了出来。那山太大,土地众多。这些乡政府的,只能迷在其中。量过了的,又带他们去再量一次,有的连量了三四次。等到有不服的又来告乡政府这几人。这几人大怒:“这伙刁民,难道我们就没法了?再严一些!干脆让他连量三四次都量不起那一亩来!”
这下法喇人更惨。几乎要哭了,而其中各种阴谋,不可言说。横梁子社的,每块地量了,问是哪家的,吴明洪都说:“我的。”都记成吴明洪的名字。可怜有老实巴交的人,又不识字,只见到自己地里量了,也不管怎么记的。结果白帮吴明洪的忙了。吴明义见吴明洪得逞了,也跟在后面,量一块地,也说是他的。致使两弟兄争了起来。最后吴明洪的达两百多亩了。乡政府这些人怀疑:“你有两百多亩地?”吴明洪说:“地是别家的!石砍是我包来打的。”
横梁子社的人软得要命,哪敢惹吴明洪?听见自己打的台地,被挂成吴明洪的了,只是哭。别社的人,都道:“可怜横梁子社的人!被吃猪一样。”到下一块地,是陈明安的。他姑爷是姜庆成之弟姜庆棚。量了,吴明洪又欺陈明安不敢惹他。问时,又说:“我的!”姜庆棚早听有这些事,来躲在乱石堆后面的,跳出来,怀里一抱石头就砸来。吴明洪挨了两石头,见是姜庆棚,即忙逃跑。姜庆棚又纠集了下营姜家,打上吴明洪的大门。吴明洪忙请人提酒去告饶。
这地量了去,钱又不来了!说是钱又被挪用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不单法喇村,全乡的人都愤怒。刚好米粮坝出了事:榨糖季节,县委政府拼命压低价格收购甘蔗,蔗农不卖。县政府组织公检法去强行征收。农民也组织了护蔗联合会针锋相对。结果发生了冲突。联合会组织了上访团,一直访到北京。中央来调查,结果县长、副县长均被撤职,农民获得了胜利。法喇人也说:“我们也组织个‘要台地款联合会’,也去访!访翻几个贪官污吏!”但无人组织。又法喇村姜元坤、崔绍武等说:“米粮坝那些农民,是被几个不怕米粮坝县委、政府的人组织起来的!那些人关系打得通省和中央,才上访成功。米粮坝的县委书记、县长还怕这几人!法喇村谁像惹米粮坝县委、政府的?”
这时又听米粮坝的县委书记升为乌蒙行署副专员了。也跟法喇这台地,稍有关系。反正这台地是或多或少帮了他的忙。米粮坝全县,组织了七八十辆小车,威威风风送他到地区上任。前面拉起红旗,标语,警车开道。车队如蛇一样,法喇村光头坡、横梁子,空欢喜梁子爬上爬下,灰尘蔽天。法喇人都伫在山上看,说:“日他妈!下一次我爹来叫我们干这事,我们都不干了!白帮别人干!老子们一分钱干不着!有些杂种已干得副专员了!”
要开县人代会了。县人大主任被分在法喇村来选举。可把孙江才等吓坏了。要是县人大主任都选不成代表,这还了得!他们这官还当不当?又必得保证百分之百当选。县人大主任来过法喇村一两次,说法喇村就是他的“第二故乡”,厚报是可望的。孙江才等大喜,忙扯大嗓门地宣传。法喇人听说有好处,那里耐烦管谁当代表谁不当代表!最后入人选了县人大主任作为法喇村的人大代表。
县人大主任连任后,即传了孙江才等到县城去。询问报答之方。最后说法喇村就是不通电最麻烦。县人大主任说就定这个项目吧!结果筹措一番,两次和县长来到法喇村。县长也跟着人大主任表示:半年内把高压线从荞麦山架到法喇村里,于是最后定木一村负责从荞麦山架到木一村;左角塘村负责从木一村架到左角塘村,然后法喇村就从左角塘村架到法喇村!县人大主任亲带了县政府各委、办、局和荞麦山乡政府负责人勘探架设的路线。半年后,法喇村通电了!孙江才等高兴地说:“我们每人写三个字,也不过几千个字,就得了几十万元!在老百姓中,哪里去找这种好买卖呢!”
通电之喜整整半年中使法喇人淹没其中。法喇人说:“要是每年得这么一位主任来给我们选选,那就好了。”天主回家,大家正在筹划接电。忙碌地买了电线,回去安了。电灯一亮,天主说:“好了,前进了二十年都不止!”电一通,笑话百出。张仁宝家爹叫他孙子,在电灯上把他的烟点燃。天一黑,杜老师家爹就叫儿子快找火柴来把电灯点亮。崔绍品等安电线时,把手中的铝线抛上去打高压线,被引下来的电一阵阵击了一屁股一屁股地跌坐在地上。旁边人说:“危险!”他们说:“好玩得很!你也来玩一回。”
家家都点上电灯了。只有孙江成、孙江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