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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美玉圣品,应该就是这样吧。
膳后安然的在案台上看着书,一不留神,竟然就这么趴在上头睡熟了。
穿堂风这么从屋子外头迎面吹来,柳随雅感到有几分凉意,身子也下意识的微微收紧。
隐约间,只听得一声轻叹,还未全然的清醒过来,已感到有一物压在自个儿身上。
徐徐暖意自背上传来,原来是一件外衣。
这一番动静已让柳随随清醒了过来,一边坐起身子,一边也伸手抓牢那披在外头的外衣。
抬头望去,站在身边之人,果然是君非寒。
神情中少了平日的嬉笑,倒是有几分关切几分怪责。
“你说你就算睡个午觉好歹也躺床上去呀,趴在案台上做什么,开着门也没人看到,落得吹了凉风也不会被赞勤务。”
听着他这么一口气说下来,柳随雅忽然一笑,倒叫君非寒不再说下去,神色也已缓和平复。
“这都还未用午膳呢,睡个什么午觉啊。”
柳随雅不由调侃道。
君非寒闻言一笑,恰是惬意。
“倒是快中午了,竟然耽搁了那么久。”
君非寒也不客气,边是感叹着,边是随便找一处坐下,给自己倒上杯茶,一饮而尽。
“你自个儿可是晃完了?”
柳随雅站起身,走到桌边端起茶壶给他又是倒上一杯,君非寒拿起杯子就一口喝个干净,看来已是相当的渴。
“可不是么,这假粮草是一把火烧的干净了,这后头的事儿可还不是得一一办得妥当。”
柳随雅温和一笑,也不说些什么,看似是平静,心中却仍是为君非寒的坦然而略一颤动。
“君大人倒是直言不晦。”
既然君非寒也不绕圈子,柳随雅自然是没什么好避讳的。
君非寒微微一笑,神情自若却又满是信心道,
“我当然知道随雅你并非多言之人。”
柳随雅闻言手间一怔,释然一笑,心中更是清明温暖。
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只君非寒如此认真若定的话语,着实叫柳随雅心中扬起阵阵暖意和安心。
朝中夺权谋势,阴谋算计,这些早已是家常便饭,深处朝廷这么多年,君非寒怎会不知要想自保,就得谁人都不相信的道理。
而如今的信任又是从何而来呢?
是一路上的朝夕相处,还是面对假粮草一事的相同决定,又或者是这些日子来的共赴携手。
这些恐怕现在还不得而知,再如何靠近,君非寒心底深处,总是留有一块禁避之地,而柳随雅又何尝不是呢。
“时候也差不多了,今日我请你去醉风楼吃饭可好?”
君非寒玩弄着手间的扇子,提议道。
醉风楼是云州最有名的酒楼,但是其中所供的,皆是潮州菜,说不上讨厌,但柳随雅确实是不喜欢。
见柳随雅正犹豫,君非寒一把抓上他胳膊,竟是就这么直接拖着他往外走。
“来云州不上醉风楼,可就等于是白来了。”
柳随雅闻言无奈苦笑,心想着,前几日上四方塔,薄云山,你还不都是这么说。
想归想,身子还是就这么放任着随君非寒往外头走去。
一出了长廊,离言赶忙跟在后头为其撑伞遮雨,好在雨已小了一些,就算是淋在身上,也不觉得难受,只是清风吹来,微微有些凉罢了。
果然是无论再如何出名,这潮州菜还是潮州菜,这吃不惯还是吃不惯。
一顿饭下来,柳随雅极少动筷子,倒是君非寒吃的很是畅快,别说是叫了一桌子的菜,连四周众人打量的目光,也完全不在意。
想来君非寒的容貌确实是叫人惊羡,无论是走到哪儿,都能引来一片注视的目光,几日前还不适应,如今,连柳随雅也能在这注目礼之下安然做着自个儿的事,反正众人所注视的皆是君非寒,连他自个儿也不在意,柳随雅又何必徒增烦恼呢。
走出醉风楼的时候,君非寒正神采飞扬的说着些什么,柳随雅悉心得听着,时不时的点头附和,脸上也总带着淡淡的笑。
君非寒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了声让离言跟着柳随雅慢慢的走,自己回头办点事儿。
说罢,他赶着步子向来时的路走去。
柳随雅望着君非寒的背影,不由苦笑摇头,离言见状甚是敏感,开口道,
“柳大人切莫在意,主子有时有些率性妄为,对于喜欢的东西,一旦下了决心,就非得弄到不可。”
柳随雅微微一笑,显然是并未对君非寒有何不满。
离言却是不放心,又说道,
“主子一路而来,几乎算是顺利通畅,莫说朝中有什么真正为难的事儿,光是皇上的宠幸已让主子比从前更为随性。”
柳随雅闻言眉毛一挑,饶有兴致道,
“哦?君非寒相以前就是如此?”
一时不注意竟是喊出了那人全名,明是逾越,离言却是不在意。
“主子性子不就随性松散的很,与柳大人在一起时,更是放松了心弦,所以看上去,也多了些任性。”
这话倒是让柳随雅心头一热,深处更是涌起阵阵异样的情怀。
说实在的,之前柳随雅并非是没有感觉到过,只是心中对君非寒始终没有全然的把握,也不敢下定夺,如今虽是仍是有些疑问,心中却也是高兴。
走了好一会儿,身后忽然有了动静,离言武功极好,自然是敏锐的转过了头,柳随雅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身后快步赶来的果然是君非寒。
这路途也算不上远,君非寒倒也不怎么喘气,手中紧拿着的盒子里,不用猜也知是小菜点心。
“这红云楼的苏浙点心和小菜也是云州一绝,不吃的话可就等于是白来了这云州。”
君非寒神采飞扬道,柳随雅会心一笑,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很。
早些几天自己就曾提过偏好苏浙菜,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柳随雅仍是觉得心头一暖。
那菜色倒着实是香的很,美味在前,其他的什么也就自然抛个尽,更何况从出楼阁之后,柳随雅这肚子,就一直叫个不停。
想到这里,心中倒是有了头绪。
柳随雅微微一笑,对上君非寒凝神相望的眼神,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光华神采。
神色自心生,此言果然是不假。
待到了午后,阴雨虽是停了,天气却是闷热的很。
连向来在宅子里头坐不住的君非寒也无心外出,干脆就待在大厅里,跟柳随雅下起棋来。
这几盘下来,君非寒全然是觉得那些说柳随雅才智平庸的人还真是胡说八道。
那利落睿智的棋法,哪是平庸之人会有的。
实力上处了下风,君非寒这棋品也就慢慢的不好了。
这一步两步的悔棋是小,死缠烂打的耍赖也不已经不算什么了。
起初的时候,柳随雅还耐着性子的忍让着,但那人实在是过分,又是调侃又是耍赖的,用了滥计占了便宜,还得意个不停,怎能不让人气恼。
柳随雅已算得上清淡性子,但被君非寒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也实在是忍不住跟他杠上。
只是每每被调侃得越发气恼的仍是柳随雅而已。
站在身边陪着的离言见状,也不由的笑个不停。
说来也怪,柳随雅平日的性子极其清淡温和,别说是发脾气,连眉头都很少皱一下,只是一旦被君非寒缠上了,互相调侃之际总不由的慢慢乱了心神,恼了平和。
也不知这算是缘还是孽。
不管怎样,倒都是独一无二。
这边屋里下的正起劲,那边外头天色已渐黑。
两人正杀的你死我活,哪还管得了用膳之事。
离言无奈摇头,只得自个儿去为主子叫上晚膳。
他刚一出门,忽然心感一样,定下心神,警戒道,
“是谁?出来。”
此话刚落,屋外丛中惊是跳出四五个黑衣人,手握长剑,一看就知是埋伏已久,有备而来。
离言拔出手中的剑,端起剑式挡在屋子门口,
那几个黑衣人相视的对望一样,互同了眼色,颇有默契的一同攻来,离言手间一转,飞快的深入战局,前去迎战。
屋外是刀光剑影,屋内的两人却仍是神情自若的继续下着棋。
“怎么?君相就这么让离言一个人阻挡?”
君非寒的目光仍盯着那棋盘,
“一时半会儿的,他还挡的住。”
柳随雅微微一笑,又下一步,
“将军。”
君非寒见状毫不掩饰的脸上一窘,有些气恼道,
“刚才那个是我手滑,咱们不算重新来。”
说罢,他已动手去改旗子的位置,柳随雅来不及阻止,只得无奈一笑,心想,你这手滑也都手滑了好几盘了,怎也都该早擦干净了吧。
想是这么想,手头上却是丝毫未动,难得见君非寒如孩子般认真对待件什么事,虽说手段是不太光彩,但这也算是稀有。
见他那认真执着的神情,全然没了平日的风流调笑,柳随雅微微一笑,神情中满是包容和温和。
正当君非寒握着旗子苦思之际,忽然听得屋外离言惊呼一声“小心”。
抬头间,只见一黑衣人手持长剑,竟是径直朝着君非寒和柳随雅刺来。
屋外月色隐约照在剑身上,泛着些许银光,惊得君非寒神色一怔。
回神间,那人的剑竟已略微偏转了方向,向着柳随雅的胸口刺去。
13
君非寒刹是敏锐,那人的剑端还未触到柳随雅,手间一子飞去,已将其剑震开。
那人甚是惊异,忧郁间,离言已赶进屋子向那人袭来。
身后另几人也随即追着离言竟来,君非寒微微皱眉,没好气道,
“离言,我这儿还在下棋呢。”
离言听命,引着那几人往院子里去。
柳随雅虽不会武功,但自幼也看过不少武功秘籍,这大内高手也见识了不少,但这君非寒的武功却是叫他惊异。
明是七分正气但又带着三分邪,着实看不出是出自哪家之手。
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屋外,离言以一敌四,怎看都打的十分辛苦。
柳随雅微微一笑,一棋落下,开口道:
“怎么?不用去帮忙吗?”
君非寒的神色全然在这棋局上,随口答道,
“没关系,离言还撑的了些时候。”
抬头见柳随雅似笑非笑的神色,君非寒没好气道,
“这一局我可是占了上风,你可别想引我分神。”
柳随雅闻言还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见那君非寒神色满是认真,哪象是开玩笑。
再看一眼这棋局,还真是没看出他哪儿占了上风。
柳随雅无奈摇头,心中更是又是好笑又是气恼。
既然君非寒这般大言不惭,柳随雅自然也不跟他客气,径直攻入,直捣他死|穴。
君非寒神色微凝,轻皱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忽然放下捏在手里的棋子,望了一眼屋外战局,风流一笑道,
“看来这以一敌四,离言还是有些吃紧,待我去帮他一下。”
说罢,他袖子一挥,就欲纵身而出,飘逸的衣摆不觉间揽过棋盘,只这么轻轻一碰,几处棋子已乱了位置。
眼见如此,柳随雅也只得无奈苦笑。
看着屋外君非寒和离言联手对着敌手,不多一会儿,两人已占了优势。
那君非寒武功确实不错,虽看不出是出自何路,但那门道却是隐约得一窥见。
刚才那黑衣人一剑,显然是临时起兴改了道,这杀手刺客,也未必能见过君非寒本人。
不用说,这些人定是恭亲王所派,目的无非也是探一探君非寒究竟是否故意逆了他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