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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歌这时也已回过神来,手指闪电般往空中一捏,“飞蛾!”
顾天逸困惑地看看楚狂歌指尖上一星儿血渍,又抬眼看楚狂歌。楚狂歌生怕他看出什么,连忙收手爬起来,假装整理衣服,转而又伸伸手臂伸伸腿,敲着头无奈地感叹:“多年没有在船上睡过,忽然发现人真的老了。在船上睡一夜这么累,倒好像一夜没睡似的,哪儿都是酸困酸困的。”
眼光偷偷溜过去,见顾天逸淡淡一笑,对着水整理散开的头发,楚狂歌忽然就想起“临水照花”的句子。
一双白色的水鸟远远站在芦苇上,似在沉思,倏然,也不知想到什么,它们咕的一声蹬开芦苇,在水上翩跹地滑了几个小圈,没入芦苇深处。
楚狂歌操纵船桨,小船破开水波,在静悄悄的河面上悠闲行驶。
两人在船上独处一夜,放在从前本没什么,但楚狂歌有了私心邪念,觉得同顾天逸一起回去大大不妥。顾天逸惦记顾秀,急于回府,楚狂歌寻了个借口避开,让顾天逸先走。
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约摸顾天逸已回去,楚狂歌这才回到楚园。今天是比武盛会第一天,本以为园中今日必然热闹非凡,哪知里面静静的没有一点人声。楚狂歌心里暗自奇怪,宝珠早候着他,一个箭步跨上来,低声道:“少爷,顾公子被抓了!”
楚狂歌吃了一惊,问:“为什么?”
宝珠道:“齐少爷死了,他们怀疑是顾公子下的毒手。”
楚狂歌心底一寒。
刚走到议事厅,就听见齐泯玉的声音厉声道:“天儿对你一往情深虽有背人伦,到底也没碰你一根寒毛,你一路上痛加折磨他,他反而求我为你医毒!你,你……顾天逸,你还有人性吗?”
楚狂歌心中一动:原来齐泯玉已经知道顾天逸就是痛加折磨齐天然的人,这可奇怪了,以他的个性怎么肯为顾天逸医治寒毒呢?
顾天逸的声音淡淡道:“我刚才说过,我虽然不喜欢齐天然,人却不是我杀的。”
楚昭平道:“那么请问顾公子,昨夜你在何处过的夜,可有人能证明昨夜子时到卯时之间你不在案发现场?”
顾天逸背对着楚狂歌,并没有看到楚狂歌进来。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天逸身上,也未注意到楚狂歌。楚狂歌正要接口,却听到顾天逸迟疑了一下,淡淡道:“我独自一人在船上饮酒,酒醉后在船上睡了一夜,刚刚才回来。”
楚狂歌心中微觉失望:“他宁可被人冤枉也不愿意承认和我在一起。”
中年亡子的打击使齐泯玉苍老了许多,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倏无笑意,充满了悲痛和憎恨:“独自一人?独自一人?你空口白牙,就想否认吗?”
顾天逸道:“捉贼捉赃,我虽然不能证明杀人的不是我,但齐宗主一口咬定我是杀人凶手,不知有何证据?”
齐泯玉道:“天儿临死前一脸愕然,分明是与杀他的人熟识,不相信对方会杀他。楚园中只有你们兄弟二人是外人。不是你们,难道是我们四大世家的人自相残杀?昨夜你和顾秀都不在园中,请问,为何事情如此巧合,你独自一人在船上饮酒,顾秀呢?他在哪里?”
顾天逸道:“我也在找顾秀,他还没有回来吗?”
此言一出,本来就气氛紧张的议事厅气氛更加紧张。四大世家的人互相交换着会心的目光,分明都认定了顾天逸和顾秀是杀人凶手。齐泯玉双眼通红,瞪着顾天逸的眼中直冒火星,似是恨不得将顾天逸撕成碎片一口口吞入腹中。
“我可以看看齐天然的尸体吗?”楚狂歌突然开口。
议事厅的人这才惊觉楚狂歌的出现。顾天逸和顾秀是楚狂歌带回来的,众人迁怒于楚狂歌,都冷眼怒视。
楚狂歌也不在意,走到议事厅中央揭开门板上的白布。齐泯玉仰卧门板上,脸部表情相当丰富,他显得非常地吃惊,带着几分不信任,可见死前发生的事带给他的冲击有多大。楚狂歌掀开他眼皮,角膜上出现了白色斑点,并有少许白色片状混浊。尸僵延及上肢,一些较浅的尸斑以指压尚可消退,一些尸斑指压后无法消退。计算起来,齐天然的死亡时间大约是三个时辰左右,凶案发生的时间应该是在子时到寅时。
昨夜他们划到那片草塘时听到三更的梆子响,后来酒醉睡去,应该是接近丑时。以顾天逸本身的轻功回楚园杀人不是难事,但顾天逸身中寒毒,又不会划船,别说回楚园,就连上岸也不容易。再退一万步,就算顾天逸武功俱在,他回楚园杀人再返回船上,自己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只要将这些摆出来,顾天逸的嫌疑自然就洗刷了。
楚狂歌心中叹息:顾天逸不愿说出和自己在船上的事,要怎么样才能替他洗刷冤屈呢?
将尸布往下揭,露出齐天然身上的伤口,楚狂歌心脏一阵紧缩,仿佛是被一只铁手生生攫住了!齐天逸胸前赫然有五个小洞,分明是有人生生将五指插进他胸中了。这种伤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个人是被已经死去的胡素发杀的。
楚狂歌深吸了口气,回头望向顾天逸,“你确定胡素发已经死了吗?”
顾天逸微一怔,点头,“我以掌力震碎他心脉,他应该没有活路的。”
楚狂歌回忆与燕家诸人开棺验尸的情景,如果胡素发没有死,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胡素发已死,他的妻子银蛇娘子也死了,用这招杀死齐天然的会是谁呢?
燕正游带领燕家十三太保截杀胡素发是暗中进行的,刹羽而归,虽未有人死亡,但一人断掌,三人失了一颗眼珠子,哪里好意思向众位前辈说明。除了燕家长辈知晓内情,其余三家并不知小树林中那段事。此刻听到楚狂歌和顾天逸的对白,那些参与截杀胡素发的人中大部分已猜出个大概,顿时面色皆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齐泯玉喝道:“什么胡素发!你们东拉西扯,与这里的事有什么关系!”
“胡素发师承崆峒派,后来在门中结怨破门出来。胡素发生性狠毒,崆峒派中高手都死于他手里,近年门中人才凋零,能化七伤拳为七伤掌,且练到穿透人胸骨的程度,也只剩一个胡素发了……”楚狂歌苦笑,“至于胡素发为什么会和四大世家扯上关系,就要问燕家的几位了。”
燕正游等人受伤颇重,在房中休养。剩下没有受伤的九名太保都跟在燕家宗长燕冠晨身边,九人面面相觑。燕冠晨年近花甲,在四位宗长中年纪最大。此事关系重大,他沉吟了一下,顾不得损伤颜面,将燕家十三太保私自行动,在临近瓜洲渡的密林中截杀胡素发之事简要讲了一遍。
四位宗长面面相觑,最后达成协议,派人飞马去密林中开棺,看看胡素发究竟是死是活。
胡素发恶名昭彰,若他没有死,前来报仇,这祸端可不小。众人心头沉重,议事厅中众人或坐或站,都一副凝重表情。
楚狂歌站在顾天逸身旁,见他眼中神色沉黯,知他担心顾秀,遂向楚昭平道:“顾秀昨天出去,一夜未归,是不是也派人出去找找?”
楚昭平点头答应。
看看时间已近午,寻找胡素发的人还不到回来的时候,寻找顾秀的人倒是报回来了消息,那消息却是坏的:没有找到。楚狂歌忽然想到顾天逸昨天已没有服药,今天再不服药只怕大大不妥,担忧地看旁边的顾天逸。顾天逸猜到他的心思,微微摇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什么时候,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楚狂歌也有自己的心思:“齐泯玉并没有写下药方,这个时候,就算齐泯玉肯替顾天逸煎药,他敢让顾天逸喝齐天逸煎的药吗?”
楚狂歌侧转身子挡住顾天逸,一只手悄悄背到后面握住顾天逸的手。顾天逸微微挣了挣,忽觉一股温暖浑厚的内息自两手相连处传入体内,顿时明白楚狂歌用意。不能及时服药,以内息拔毒弥补自然是好的,但其中的苦楚却极大。顾天逸咬了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待行完一个大周天,顾天逸脸上戴着人皮面具,那汗从头上滴下来,流淌到青白僵硬的脸上更衬得脸色难看,里面衣衫更是被冷汗塌湿,全身酸软,几乎站立不稳。
“怎么了,寒毒发作了?”楚狂歌故意微微提高了声音问。
众人见顾天逸脸色难看,心中都想:“他中了银蛇娘子的毒,也是个受害者。”楚昭平道:“虽然现在嫌疑最大的是胡素发,顾公子也难脱嫌疑。一切澄清之前,请顾公子先到隔壁休息,暂时不要来回走动。”
顾天逸淡淡道:“顾某还有自知之明。此时要走也走不得,何必给脸不要脸。”
“慢着!”齐泯玉踏上一步,“顾公子,我有两件事不明白,想要顾公子在这里解释给大家听听。”
“请问。”顾天逸声音冷淡。
齐泯玉冷冷道:“我的第一个问题是,顾公子为什么整日戴着人皮面具,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众人都看向顾天逸,发出小声的议论。
“因为……令郎这种麻烦,实在是很烦人哪……”顾天逸叹息一声将手伸向脸颊,缓缓撕下人皮面具,“这个回答齐宗主满意吗?”
齐泯玉的事情早流传开,众人看到顾天逸相貌,心中想法皆同:原来齐天然追的男人是他,原来掳了齐天然折磨的人是他,这样的相貌,怪不得齐天然见了他魂都丢了!惊艳后,心里便隐隐赞同了顾天逸的话:他果然是戴着面具比较少惹麻烦。
众人的反应使齐泯玉感到一丝狼狈,恶狠狠盯了顾天逸一眼,他又道:“我的第二个问题,《照夜白图》本是四大世家的东西,五十年前消失不见,四大世家找了多少年都没有找到,为什么会出现在顾公子手里?”
此言一出,刚才还压抑沉重的议事厅顿时沸腾起来。楚昭平、燕冠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赵氏宗长赵江中也变了脸色。
顾天逸眼望众人,憔悴病容上倏的浮现一抹明亮的艳色。众人呆了一下,才察觉原来是他在笑。顾天逸的笑容三分刻薄、七分嘲讽,他手略一伸,《照夜白图》已在手中。
“此图是我挖了三十三座坟弄来的,至于那坟墓的主人从何处得来,我就不晓得了。”顾天逸的笑容针一般扎人,他展开了图,悠然道,“令郎跟我说过这图的故事。既然此图是孟轲赠给楚宗天的,也算是楚家的东西……”他面向楚狂歌,自画囊抽出《照夜白图》,收了笑容,神情凝重地说,“楚兄洒脱不羁,江南水秀地灵,也不过只君一人而已。我便将此图赠与楚兄,以作相识相知之纪念。”
楚狂歌心道:“你固然是好意,这图到我手里却是颗烫手山芋。”见顾逸之眼神坚定柔和,比对旁人的冷淡刻薄大不相同,心中感动,想道:“他那么宝贝这幅图,却断然送给我,我要是畏畏缩缩,怎么当得起他的情意?别说是一幅图,就是一把烧红的烙铁我也非接不可。”
“多谢顾兄,小弟那日一见此图,就喜爱非常。能得顾兄弟相赠,不胜欣喜。”楚狂歌微微一笑,双手接过《照夜白图》。
这下子,齐泯玉呆住了,楚昭平、燕冠晨、赵江中也呆住了。议事厅中四大世家的弟子也呆住了。
苦寻多年的《照夜白图》回来了,竟是以这种方式回来的。
麻烦的是,《照夜白图》不是回到四大世家手里了,而是以私人相赠的形式落到了早已脱出楚氏管辖的楚狂歌手里。以楚狂歌那视天下如无物的不羁个性,会将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