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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犯;自己似乎变得很奇怪,真是可怕。
再这样一直想着三百万的话一定会疯了的,想着必须要去想别的东西才行,可还是一有空闲就会想着这件事。
晚饭后,堂野和往常一样翻开了借来的书,可是一行也读不下去。到底骗了自己的双亲的人是谁,头脑里转来转去的全是这个。
“堂野。”
忽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来。
“明天是洗衣服的日子;把袜子拿出来。”
芝晃着右手里的纸袋。“如果现在不拿的话;明天早上你自己放进洗衣袋好了。衣物清单也要先写好……你的衣服没问题吧。”
“是。”
芝整理好大家的袜子放进洗衣袋中。不是因为他叫了自己,只是此时突然有无论是谁都行只要听自己说就好的冲动。堂野开了口。
“那个……”
芝转过头来,问“你不要洗了?”
“不是,那个……不是衣服;有点想问的事情。”
“什么?”芝把手上的洗衣袋放在了榻榻米上。
“自己进的是哪个监狱,一般来说只有家人知道吧。”
“啊,是……不说的话也不会知道。”
“是这样啊……”
一时语塞,公文也插了进来说着“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本想结束这番对话,公文还是执拗地缠着芝问“怎么了?”只得还是说了出来。
“我家里有个自称是我过去熟人的家伙找主门来;说什么在警视厅工作;可以帮得上忙之类的,我父母就给了他一些心意……”
“一些心意是什么?”
柿崎以钝钝的声音问,公文往他后脑勺敲了一下。
“钱啦;钱。”
芝“是吗……”地嘟囔了一声,向公文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公文也瞟了一眼芝。
“堂野,这里是禁止把自己或者他人的住址说出去的,这你知道吧。”
芝的声音很微妙。
“……是啊。”
“你是不是告诉了谁?”脑海里;浮现出了三桥的样子。
“告诉三桥了吧。”公文一语道中,堂野吓了一跳。
“但那不是三桥先生啊。来的那个男人个子矮又胖。和他的体格一点不像。”
芝抱着手臂“嗯”地念着。
“三桥还在假释中。弄得不好在假释里再被捕的话;刑期要加倍的。他是个狡猾的家伙,我想他不可能铤而走险……”
“我觉得就是三桥”,公文从桌子对面探过身来说。
“堂野的刑期短,在三桥假释期间就会出来了。一旦出去就不能用这个借口来搞名堂;所以当然就要下手了。他肯定也不会自己下手,让他的同伙去做不就行了。”
“确实也有这一手。”
听着芝和公文的话;堂野也觉得是三桥做的了。但是他不想怀疑唯一自己能推心置腹的人。
“可是,三桥先生他说的,自己也是冤罪。所以如果我从这里出去了,就一起去提起诉讼……”
公文马上就丢出一句“三桥是冤罪?怎么可能啊”来。
“那小子根本就是个大骗子。专门盯上一个人住的老人以上门推销做幌子骗人家的钱;他还很得意地跟我们炫耀。”
眼前似乎哗地拉下了一片黑暗的帷幕。他不是被冤枉的,根本不是和自己一样。那么他说的什么出狱后就一起奋战的话又是怎么回事……和三桥的对话在脑海中鲜明地反刍着。什么经营贸易公司,什么会说外语,这全都是谎话?同情自己;说着“啊,我理解”之类听自己说话的真挚态度也是伪装出来的?
这么说起来;三桥说到“自己的事情”时,都是只有两个人的午休和运动的时候。因为他说自己没有把是被冤枉的事情说出口来;还以为他应该是不想被同房的人听到,可现在想来;如果被同房的人听到,自己的谎言就会曝光了,堂野可能会警戒起来。出狱的时候,他也没有告诉自己住所,不是没有决定好住处;根本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所有的事实被一根线串连了起来。堂野惊得合不上半张着的嘴,只能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木纹……自己是被骗了。
走到他背后的芝,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桥是个恶人,而堂野先生你也太不注意了……很多啦;告诉信赖的劳改犯自己的住址,结果就被先出去的家伙诈骗了的案子。”
“怎么会……”
撑在地上的双手攥紧了,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比被判决为有罪的时候还要激烈的绝望感折磨着全身。愤怒令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我……我要告那家伙。”站起身来;想按警报器叫看守来的时候,芝制止了他。
“你没有证据吧。就算告了,三桥说‘我一点也不知道’就什么都结束了。可是你告诉了三桥自己的住址,会因为不正联络去惩罚房的。也会影响假释。”
堂野软软地瘫在了地上。就算知道犯人是谁;却什么也做不了。都是因为自己的错,什么都无法做。
“你的双亲已经报警了吧。你能做的只有等着了。”
如果这段期间里三桥逃了的话……如果抓不到他的话……明白自己除了在枕头上哭什么也做不到的时候,双眼中滴下了泪水。儿子进了监狱,就已经够让双亲不好过的了,还雪上加霜似的又被骗走了三百万。而且……还是自己的信赖被人利用了的结果,不甘心;懊悔极了。恶人、小偷、强盗、说谎的骗子……说谎……堂野摇摇晃晃地地抬起脸,而后向着进入他视野的无表情男人扑过去,揪住他的衣服。
“喂、喂喂。”
芝慌忙把喜多川和堂野拉开。
“你是知道的吧!三桥他骗、骗我的事,你知道的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即使被堂野倾泻了愤怒的感情;喜多川的表情还是一点不变。
“堂野,别大声地叫。万一看守来了……”
无视芝的警告,怒吼着“告诉我!”喜多川只是整理好了被抓乱的衣服,呼了口气。
“我不知道。”
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
“我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三桥在说谎,我只是告诉你他在骗人而已。”
叮咚;准备就寝的铃声响了。与此同时,走廊一侧的窗户咔啦一声打开了,铁格窗的对面露出狱警的脸来。
“喂,你们!吵什么吵!”
芝跑上前去说着“对不起”深深地低下头来。
“我们电视声音开太大是吧。不小心就弄大了音量。”
狱警的眉间咔地皱出深深的纹路来。
“电视从十九点才能开始看吧。你们竟敢在被禁止的时间里开电视?”
“实在对不起。我女儿是练田径的短跑选手,明天要参加全国大赛。因为会场在神户,我在意天气就……”
女儿,全国大赛……这些话起了作用吧。狱警只是说了一句“不管有什么的理由,都禁止在规定时间外看电视。以后注意点”而已。
狱警走了,丢下呆然地坐在地上的堂野,其他四个人收拾桌子,铺被子换睡衣。他们叫堂野,也还是不动,堂野的被子是芝铺上的。
“快点换衣服,你还要招事吗!”
公文小声地呵斥着,堂野这才换起睡衣来。
“衣服你也叠好啊。我知道你被骗了受了很大打击,可是如果因为你被扣了分的话,这个房间就会被禁止看电视了。”
叠好换下来的囚服,躺进被子里。这时,眼泪从身体的深处迅速地渗了出来。对双亲真的很抱歉,都是自己的不小心才被夺走了三百万的巨款,真的很抱歉。泪水一旦流下来就止不住了。
诅咒那个骗了自己的大恶棍,如果诅咒能杀死人的话……他这么想着,深深地诅咒。那个蟑螂一样的男人根本没有生存的价值。如果能够放自己出去杀了三桥,或者谁能替自己杀了三桥的话,那么哪怕用性命来换都无所谓。
拼命忍耐着大声叫喊的冲动,咬着枕头。以要咬碎般的势头一个劲地咬着。下颚麻痹了,唾液把枕套弄得粘乎乎的。连公文和柿崎在很不舒服地看着这样的自己的事情,他都没有注意到。
憎恨,憎恨,想杀了他,想杀了他。在重复地想着这些的间隙内,交杂泛起“想要去死”的短语。还是死了吧。以后给双亲和妹妹带来的麻烦可能还不只这样而已,说不定还会有第二重、第三重的麻烦……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会招来灾祸,那么这样的自己,还是消失了的好吧。
天亮了,意识很是朦胧。平常的日子开始了,头脑里却似乎张起了一层薄膜似的怔怔的,连自己“还生存着”的感觉都异常地暧昧。
早餐一点也没有动。去工厂开始工作也觉得像是幻觉一样,看着直直的针脚,觉得自己也和没有感情的机械一样。午饭也没有吃,晚上连筷子箱里的筷子都没有拿出来。芝问“你不吃啊?”没有回答他。
准备就寝的铃声响了后,立刻就躺进了被子。在头脑中不断地吐出诅咒三桥的话,同时憎恨被他骗的自己这个大傻瓜,还考虑着该如何死去的好。
在监狱里,寻死也是件难事。想要申请去独居房,但也知道四级是没有申请的许可的。在工作中去厕所,然后悬梁自尽怎么样呢。记不起那里是不是有可以上吊的房梁,除了明天去确定外没有别的办法。
决定要死后,心情稍稍轻松了些。可是想到是为三桥那样的人去死的,愤怒和不甘又让胃底刺痛起来。但是,再想想死了的话就可以永远地从这种痛苦中解放,还是坚持“想死”的感觉才能安心下来。
第二天早上,堂野只吃了两口饭而已。去了工厂后,趁着午前的休息时间去了厕所,发现那里没有任何能挂绳子的房梁或者钉子,很是沮丧。想干脆咬舌自尽,却也没有马上实行的勇气,而且想留下遗书。
午饭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收拾餐具后,没有走到书架那里去看书的冲动。已经这样了……想着想着,在窄小的食堂里感慨地来回打量着。人生的最后时刻是在监狱中度过的,真是空虚。
有谁走近了,是对面房叫夏木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的体臭很强,冬天多少还好了点,刚进监狱的时候,只要靠近一点就是一股烂鱼一样的臭味。
“哟,堂野。”
印象里都没说过两三句话,和这男人一点也不熟。稍稍打个招呼,夏木奸奸地笑了起来。
“你被三桥卷了不少去嘛。”
自己的唾液通过咽喉,发出很大的咕嘟声。为什么夏木会知道……自己只对同房的人说过的……
“你听谁说的。”
夏木把小指伸进右鼻孔去,挖出一块脏东西。
“柿崎那个白痴啊。话说回来,你还真是弱得要死的样子呢。”
啊哈哈地笑着,夏木吐着恶臭的气在堂野耳边小声念:
“既然是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怎么回事的认真少爷,那父母肯定给他存了不少钱,那小子这么说,干得还真不错么。”
“……你、你知道?”
“知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