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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重辉稍稍怔了一下,“当然,大家都这麽叫我。”
“……其实我一直想跟合作。”
“合作?”陆重辉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你是打算来唱摇滚,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唱软绵绵的情歌?”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混搭的风格很流行吗?”笑著说完,周天复便把视线投向窗外,似乎在为这样莽撞的提议而感到难为情。
有将近半分锺的时间,陆重辉都是呆滞的。面前这个人低垂著头的温和侧面,带著歉意的表情,矜持的唇角……实在像极了一个人。
“好。”如同被什麽东西蛊惑著,他轻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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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让我死去,在欲望浓缩成一枚伤人的子弹之前。
请让我死去,在我还能看著你的眼睛呼吸的今天。
请让我死去,在我被寂寞和幻觉全部掩埋的瞬间。
Ash的EP正式发售,取名《幻觉》。
CD的封面照上没有任何乐队成员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泛起微波的蓝绿色湖水,以上三行文字支离破碎地摇摆在涟漪之间。
销售部报上来的每日刷新数字让所有人惊喜,长久低迷的唱片业难得等来一味良药,立刻以惊人的速度重现了繁荣。Ash以非主流的姿态登上主流市场,於亿万歌迷中掀起一片声势浩大的摇滚狂潮,特别是那首相对轻缓的《爱之幻觉》,明明与当下的流行风格存在很一大段距离,却仍然在短时间内成为街头巷尾的热门歌曲,KTV的点唱率持续居高不下。
陆重辉他们对於一夜走红这种事根本无动於衷,身边突然多起来的谄媚笑脸也全然视而不见,在这几个单纯热爱音乐的年轻人眼中,专辑畅销具有的唯一意义就是──他们即将有无穷无尽的Live可以唱了!没有什麽比这更重要。
经纪人陈章文不负众望,从公司高层那里取得口实,上头承诺会尽快为Ash安排大型演唱会,并且相应的排场与设备都绝对是天王级别待遇。
“妈的,我们终於出头了。”阿Paul兴奋地作摩拳擦掌状。
“我新买了一把吉他,正好拿来试试。”Bryan也很高兴。
陆重辉正要上前发表自己的想法,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之後,话筒里传出一道沈著的男声:“恭喜你。”
“消息传得这麽快?”陆重辉走到外边去听,“不在公司吗?”
“在家里做点准备工作,”对面那人轻轻地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忘记晚上约定的事了吧?”
“谁说的!我在公司等你。”
“好,那先这样了。”
陆重辉一回头就对上Bryan怀疑的眼神,“你搞什麽?”
“……没事。”
“周天复”三个字在嘴巴里转了一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
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十四岁之前,陆重辉一直是学习钢琴的。老师是与他父母同在研究所里工作的同事的妻子,是位非常出色的钢琴演奏家,她欣赏陆重辉的天赋并给予了他最大程度的肯定,长年毫无保留地教授。
不过自从狂妄的青春期像暴雨一样将这个少年从身到心浸湿以後,陆重辉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陪伴他成长的钢琴,义无反顾地投奔到带给他无尽激越与疯狂的摇滚世界当中,操起了吉他这一更加粗暴、直接、尖锐的抒情工具。
如果他不说,没有人能够从陆重辉的作品中听出他原来是个出身於古典音乐教育的异数,大家都以为他天性就热爱恣意高亢的嘶吼,生来就善於在六弦琴上花哨地舞动手指,因为他的硬质摇滚从来都那样纯粹,无视时下万能混搭的电子,拒绝使用键盘,不搞任何乐种的糅合,只是干干净净地用其最本真的形式轰击你的灵魂。
然而,然而在心底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陆重辉仍难免对古典音乐留存了一种类似於情结的感情,不动声色寂静无声,却会在一定的时机下被激发──譬如,当他遇到周天复。
陆重辉和周天复打算共同合作的消息一经传出,不啻於一声响雷在娱乐圈炸开。一个是特立独行永远不与商业妥协的另类狂人,一个是才华横溢享受万众追捧和推崇的学院派代表人物,本应是毫无瓜葛完全没可能相提并论的两个名字一时间被无数人同时挂在嘴边津津乐道。
起初仅仅是一些轰动性的头条新闻,可渐渐地,随著两人在公开场合的不避嫌接触,记者们的笔端开始走向暧昧的边缘。
陆重辉在性取向方面是有“前科”的,大小报社虽然不得不屈服於来自Bryan的势力压迫,但是投诸过来的视线始终带著有意无意的猥琐,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全无兴趣,却在发现他再次有了亲近的同性友人之後激动得两眼发光。
音乐颁奖礼上,得到年度最佳的周天复站在台前和观众席上的陆重辉遥遥相望,对视一笑;他们频繁地一同出入高级俱乐部,举止状似亲密,时而窃窃私语;他们常常在录音室一待就是一天,只是歌曲的录制进度依然慢得匪夷所思……
周刊上的种种报道陆重辉当然有所耳闻,有时候突发奇想地拿过来读,刚看了几行就无聊地随手丢到了一边──好像再没有当初“公园偷拍事件”时的暴怒了。他的性格或许是躁动了些,但也绝非无论为了什麽事都要火冒三丈一通,这个世界,特别是身处娱乐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除了当事人以外,又有谁知道真相呢!陆重辉对著那些花花绿绿的报纸杂志只觉得厌倦。
不过恋人的感受他还是相当顾忌的,一连几天绞尽脑汁地考虑该怎样对黎正容解释清楚免除误会,然而当他站到那个人面前准备进行一番慷慨陈词来换取信任时,才愕然发觉对方的眼睛里只有赤裸的茫然,仿佛外头正炒得天翻地覆的绯闻男主角与他是没有丝毫关系的陌生人。
“原来你不在乎啊……”看著厨房里那道镇定如常的身影,陆重辉笑得有点冷。
那样忐忑不安的自己,惶恐心虚的自己……真像个十足的傻瓜!
在床上躺了半天刚要迷迷糊糊地睡著,陆重辉忽地想到什麽挣扎著清醒过来,凑前轻轻碰了碰身边人的肩膀,说道:“明天你下班後来公司接我吧。”
“怎麽,你的车子坏了吗?”黎正容在黑暗里睁开不带睡意的双眼。
陆重辉苦笑,“明天是你的生日,我订好了桌子。”
“可我每年生日都是跟父母一起过的。”来不及多想,答案已冲口而出。
“……”陆重辉沈默了很久很久,然後重新躺下,淡淡地说了句:“那算了。”z
黎正容後知後觉地感到不妥,急忙支支吾吾地改口:“嗯,其实也没什麽,我给爸妈打个电话就好了,明天我可能下班会晚,我会尽量早点到的……”他说得又快又多,听得出是真的有些著急了。
“没关系,我等你就好。”陆重辉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很平静。
假如不曾怀有特别的期待,也就谈不上所谓大起大落的失望。吃饭只是吃饭,不必赋予其他多余的意义,太重了它承受不来,更加无法实现。
静静注视著对面像完成任务一般,认真切割牛排的黎正容,陆重辉的心里一片荒凉。
他认为自己需要深刻地反省反省,到底为什麽好好的一顿烛光晚餐会变得如此乏味而让人不堪忍受?是不是两个人之间已经到了根本没有话题可聊的地步?也许叫黎正容回家和父母欢聚庆生,他大概会比较开心一点吧?
把钱包放到桌上的时候,黎正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以为你乱掉东西的毛病都改好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陆重辉笑著调侃他。y
黎正容不知怎麽显得格外惊慌,很紧张地追问:“怎麽会在你这里的?”
“周天复──”陆重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的同事,他交给我的,说是在公司後门拾到的。”
“哦,”黎正容的神情瞬间恍惚了一下,接著就默默垂下头,“那你替我跟他说声谢谢。”
***
Bryan推门进来的时候,脸上带著明显的怒气。
陆重辉笑嘻嘻地迎上去,“我说你怎麽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原故没有满足你……”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被对方一记凶猛的拳头击中了下巴,力道之大让他连连後退了几步,尚未从惊愕中回神,腹部又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
旁边完全傻掉的几个人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抱住正准备上前继续揍人的Bryan。
“Bryan你搞什麽,有什麽事情说清楚,怎麽说能动手就动手?”阿Paul愤愤地为好友抱不平。
Bryan甩都不甩他,指著抱著肚子跌坐在沙发上的陆重辉,恶狠狠地质问道:“我忍你很久了,黎正容究竟做错了什麽,你要用这种方式惩罚他?”
“……”听到恋人的名字,陆重辉不自觉地紧紧咬住牙关,倔强地扭过头不发一语。
“没话说了是不是?你他妈发情之前用不用脑子的?”
这时,陆重辉腾地站了起来,神情阴郁地和Bryan对峙了片刻,然後发泄般地一脚掀翻面前的茶几。深蓝色的玻璃板在地板上稀里哗啦跌了个粉碎,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b
“你光看到我伤害他,怎麽看不到我受的伤害?”他激动得双眼通红,连声音都嘶哑了,“我怎麽知道爱一个人会这麽难?我他妈怎麽知道那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麽?”
听到他出乎意料的感情剖白,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下子怔住了。相识这麽多年,他们见过眉飞色舞的阿辉,歇斯底里的阿辉,疯狂暴怒的阿辉,就是没见过这样苦闷无助的阿辉。
沈默持续了半晌,接著闻克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陆重辉的肩膀,“有问题就要想办法解决,你这样算什麽?”闻克平时基本上是个沈默寡言的人,但只要他一说话,通常都很有说服力。
阿Paul也跟著劝解:“别这样了,大不了分手嘛!看你们的样子,还以为你们一直幸福得不得了,原来……”
只可惜这个人大大咧咧惯了,根本说不出什麽有建设性的发言,听上去更像火上浇油,完全达不到安慰人的目的。
最後还得靠闻克。“我们知道你有苦衷,但不得不说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愚蠢,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怎麽能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你跟那个什麽周天复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黎正容的感受?”
“……他如果有‘感受’,我何必这麽辛苦。”陆重辉自嘲地笑笑,吐掉嘴巴里腥涩的血丝,弯腰从脚边的茶几残骸里拾起烟,摸出一根点燃,丝毫不在意指尖被玻璃碎片划破流血的伤口。
Bryan站在那喘著粗气,看起来很不平静,不过仍然没有因为陆重辉眼底隐讳的心酸而就此原谅他,“无论你说什麽,这次的事情我死都不会帮你解决,我倒要看看你最後怎麽收场!”说完就“砰”地摔门走掉了。g
陈章文在走廊里跟一脸阴沈的Bryan擦肩而过,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气息让他重重震了一下。疑惑地走进Ash专属的休息室,满室的狼藉再次给了他“惊喜”。
“发生什麽事了?”陈章文问离自己最近的阿Pa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