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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上曰:「卿等可为朕调护之。」黄裳对曰:「父子之亲,何俟调护。」点曰:「陛下一出,即当释然。」上犹未行。点乃率讲官言之,上曰:「朕心未尝不思寿皇。」对曰:「陛下久阙定省,虽有此心,何以自白乎?」及寿皇不豫,点又随宰执班进谏。阁门吏止之,点叱之而入。上拂衣起,宰执引上裾,点亟前泣奏曰:「寿皇疾势已危,不及今一见,后悔何及。」群臣随上入至福宁殿,内侍阖门,众恸哭而退。越三日,点随宰执班起居,诏独引点入。点奏:「前日迫切献忠,举措失礼,陛下赦而不诛,然引裾亦故事也。」上曰:「引裾可也,何得辄入宫禁乎?」点引辛毗事以谢,且言:「寿皇止有一子,既付神器,惟恐见之不速耳。」
寿皇崩,点请上奔丧,许而不出,拜遗诏于重华宫。前后与侍从列奏谏请帝过宫者凡三十五疏,自上奏者又十六章,而奏疏重华,上书嘉王及面对口奏不预焉。宁宗嗣位,人心始定。拜点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上有事明堂,点扈从斋宫,得疾卒,年四十五。赠太保,谥文恭。
点天性孝友,无矫激崖异之行,而端介有守,义利之辨皎如。或谓天下事非才不办,点曰:「当先论其心,心苟不正,才虽过人,果何取哉!」宰相赵汝愚尝泣谓宁宗曰:「黄裳、罗点相继沦谢,二臣不幸,天下之不幸也。」
黄度,字文叔,绍兴新昌人。好学读书,秘书郎张渊见其文,谓似曾恐。隆兴元年进士,知嘉兴县。入监登闻鼓院,行国子监簿。言:「今日养兵为巨患,救患之策,宜使民屯田,阴复府卫以销募兵。」具《屯田》、《府卫》十六篇上之。
绍熙四年,守监察御史。蜀将吴挺死,度言:「挺子曦必纳赂求袭位,若因而授之,恐为他日患,乞分其兵柄。」宰相难之。后曦割关外四州赂金人求王蜀,果如度言。
光宗以疾不过重华宫,度上书切谏,连疏极陈父子相亲之义,且言:「太白昼见犯天关,荧惑、勾芒行入太微,其占为乱兵入宫。」以谏不听,乞罢去。又言:「以孝事君则忠。臣父年垂八十,菽水不亲,动经岁月,事亲如此,何以为事君之忠。」盖托已为谕,冀因有以感悟上心。
又与台谏官劾内侍陈源、杨舜卿、林亿年三人为今日祸根,罪大于李辅国。又言:「孔子称'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夫人主有过,公卿大夫谏而改,则过不彰,庶人奚议焉。惟谏而不改,失不可盖,使闾巷小人皆得妄议,纷然乱生,故胜、广、黄巢之流议于下,国皆随以亡。今天下无不议圣德者,臣窃危之。」上犹不听。遂出修门,上谕使安职。度奏:「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理难复入。」宁宗即位,诏复为御史,改右正言。
韩侂胄用事,丞相留正去国,侂胄知度尝与正论事不合,欲讽使挤之。度语同列曰:「丞相已去,挤之易耳,然长小人声焰可乎?」侂胄骤窃政柄,以意所好恶为威福。度具疏将论其奸,为侂胄所觉,御笔遽除度直显谟阁、知平江府。度言:「蔡京擅权,天下所由以乱。今侂胄假御笔逐臣,使俯首去,不得效一言,非为国之利也。」固辞。丞相赵汝愚袖其疏入白,诏以冲佑禄归养。俄知婺州,坐不发觉县令张元弼脏罪,降罢。自是纪纲一变,大权尽出侂胄,而党论起矣。然侂胄素严惮度,不敢加害。起知泉州,辞,乃进宝文阁,奉祠如故。
侂胄诛,天子思而召之,除太常少卿,寻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朝论欲函侂胄首以泗州五千人还金,度以为辱国非之。权吏部侍郎兼修玉牒、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屡移疾,以集英殿修撰知福州,迁宝谟阁待制。始至,讼牒日千余,度随事裁决,日未中而毕。
进龙图阁,知建康府兼江、淮制置使,赐金带以行。至金陵,罢科籴输送之扰,活饥民百万口,除见税二十余万,击降盗卞整,斩盗胡海首以献,招归业者九万家。侂胄尝募雄淮军,已收刺者十余万人,别屯数千人未有所属,度忧其为患,人给钱四万,复其役遣之。
迁宝谟阁直学士。度以人物为己任,推挽不休,每曰:「无以报国,惟有此耳。」十上引年之请,不许,为礼部尚书兼侍读。趣入觐,论艺祖垂万世之统,一曰纯用儒生,二曰务惜民力。上纳其言。谢病丐去,遂以焕章阁学士知隆兴府。归越,提举万寿宫。嘉定六年十月卒,进龙图阁学士,赠通奉大夫。
度志在经世,而以学为本。作《诗》、《书》、《周礼说》。著《史通》,抑僭窃,存大分,别为编年,不用前史法。至于天文、地理、井田、兵法,即近验远,可以据依,无迂陋牵合之病。又有《艺祖宪监》、《仁皇从谏录》、《屯田便宜》、《历代边防》行于世。婿周南。
周南字南仲,平江人。年十六,游学吴下,视时人业科举,心陋之。从叶适讲学,顿悟捷得。为文词,雅丽精切,而皆达于时用,每以世道兴废为己任。登绍熙元年进士第,为池州教授。会度以言忤当路,御史劾度,并南罢之。度与南俱入伪学党。开禧三年,召试馆职。南对策诋权要,言者劾南,罢之,卒于家。
南端行拱立,尺寸有程准。自赐第授文林郎,终身不进官,两为馆职,数月止。既绝意当世,弊衣恶食,挟书忘昼夜,曰:「此所以遗吾老,俟吾死也。」
林大中,字和叔,婺州永康人。入太学,登绍兴三十年进士第,知抚州金谿县。郡督输赋急,大中请宽其期,不听,纳告敕投劾而归。已而主太常寺簿。
光宗受禅,除监察御史。大中谓:「国之大事在祀,沿袭不正,非所以严典礼,妥神明。」上疏言:「臣昨簿正奉常,实陪庙祀,见其祝于神者,或舛于文;称于神者,或讹其字;所宜厚者,或简不虔;所宜先者,或废不用;更制器服,或岁月太疏;夙兴行事,或时刻太早:是皆礼意所未顺,人情所未安也。」一日,御札示大中,谓言事觉察,宜遵旧例。大中曰:「台臣不当逾分守,固如圣训,然必抗直敢言,乃为称职。」
迁殿中侍御史。奏言:「进退人才,当观其趣向之大体,不当责其行事之小节。趣向果正,虽小节可责,不失为君子;趣向不正,虽小节可喜,不失为小人。」又论:「今日之事,莫大于仇耻未复。此事未就,则此念不可忘。此念存于心,于以来天下之才,作天下之气,倡天下之义。此义既明,则事之条目可得而言,治功可得而成矣。」陈贾以静江守臣入奏,大中极论其「庸回亡识,尝表裹王淮,创为道学之目,阴废正人。傥许入奏,必再留中,善类闻之,纷然引去,非所以靖国。」命遂寝。
绍熙二年春,雷电交作,有旨访时政阙失。大中以事多中出,乃上疏曰:「仲春雷电,大雪继作,以类求之,则阴胜阳之明验也。盖男为阳,而女为阴,君子为阳,而小人为阴。当辨邪正,毋使小人得以间君子。当思正始之道,毋使女谒之得行。」
司谏邓驲以言事移将作监,大中言:「台谏以论事不合而迁,臣恐天下以陛下为不能容。」守侍御史兼侍讲。知潭州赵善俊得旨奏事,大中上疏劾善俊,而言宗室汝愚之贤当召。上用其言,召汝愚而出善俊与郡。
时江、淮、荆、襄为国巨屏,而权任颇轻。大中言:「宜选行实材略之人,付以江、淮、荆、襄经理之任。旧制河北、陕西分为四路,以文臣为大帅,武臣副之。中兴初,沿江置制置使。自秦桧罢三大将兵权,专归武臣,而江东、荆、襄帅臣不复领制置之职。宜仍旧制置,而以诸将为副,久其任,重其权,则边防立而国势张矣。」
江、浙四路民苦折帛和买重输,大中曰:「有产则有税,于税绢而科折帛,犹可言也,如和买折帛则重为民害。盖自咸平马元方建言于春预支本钱济其乏绝,至夏秋使之输纳,则是先支钱而后输绢。其后则钱盐分给,又其后则直取于民,今又令纳折帛钱,以两缣折一缣之直,大失立法初意。」朝廷以其言为减所输者三岁。
马大同为户部,大中劾其用法峻。上欲易置他部,大中曰:「是尝为刑部,固以深刻称。」章三上不报。又论大理少卿宋之瑞,章四上,又不报。大中以言不行,求去,改吏部侍郎,辞不拜,乃除大中直宝谟阁,而大同、之瑞俱与郡。
初,占星者谓朱熹曰:「某星示变,正人当之,其在林和叔耶?」至是,熹贻书朝士曰:「闻林和叔入台,无一事不中的,去国一节,风义凛然,当于古人中求之。」给事中尤袤、中书舍人楼钥上疏云:「大中言官,当与被论者有别。」寻命知宁国府,又移赣州。宁宗即位,召还,试中书舍人,迁给事中,寻兼侍讲。知阁门事韩侂胄来谒,大中救之,无他语,阴请内交,大中笑而却之,侂胄怨由此始。
会吏部侍郎彭龟年抗论侂胄,侂胄转一官与内祠,龟年除焕章阁待制与郡。大中同中书舍人楼钥缴奏曰:「陛下眷礼僚旧,一旦龙飞,延问无虚日。不三数月间,或死或斥,赖龟年一人尚留,今又去之,四方谓其以尽言得罪,恐伤政体。且一去一留,恩意不侔。去者日远,不复侍左右。留者内祠,则召见无时。请留龟年经筵,而命侂胄以外任,则事体适平,人无可言者。」有旨:「龟年已为优异,侂胄本无过尤,可并书行。」大中复同奏:「龟年除职与郡以为优异,则侂胄之转承宣使非优异乎?若谓侂胄本无过尤,则龟年论事实出于爱君之忱,岂得为过?龟年既以决去,侂胄难于独留,宜畀外任或外祠,以慰公议。」不听。
太府寺丞吕祖俭以上书攻侂胄,谪置韶州,大中捄之。汪义端顷为御史,以论赵汝愚去,至是侂胄引为右史,大中驳之。改吏部侍郎,不拜,以焕章阁待制知庆元府。城南民田,潮溢不可种,大中捐公帑治石筑之,民不知役而蒙其利。郡讹言夜有妖,大中谓此必黠贼所为,立捕黥之,人情遂安。丐祠,得请。给事中许及之缴驳,遂削职。后提举冲佑观。乞休致,复元职。监宗御史林采论列,再落职,寻复之。
大中罢归,屏居十二年,未尝以得丧关其心,作园龟潭之上,客至,撷杞菊,取溪鱼,觞酒赋诗,时事一不以挂口。客或劝大中通侂胄书,大中曰:「吾为夕郎时,一言承意,岂闲居至今日耶?」客曰:「纵不求福,盍亦免祸。」大中曰:「福不可求而得,祸可惧而免耶?」侂胄既召兵畔,大中谓:「今日欲安民,非息兵不可;欲息兵,非去侂胄不可。」
及侂胄诛,即召见,落致仕,试吏部尚书,言:「吕祖俭以言侂胄得罪,死于瘴乡,虽赠官畀职,而公议未厌。彭龟年面奏侂胄过尤,朱熹论侂胄窃弄威柄,皆为中伤,降官镌职,卒以老死,宜优加旌表。其他因讥切侂胄以得罪者,望量其轻重而旌别之,以伸被罪者之冤。」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嘉定改元,兼太子宾客。尝议讲和事,上曰:「朕不惮屈己为民,讲和之后,亦欲与卿等革侂胄弊政作家活耳。」大中顿首曰:「陛下言及此,宗社生灵之福也。」每语所亲云:「吾年垂八十,岂堪劳勚,徒以和议未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