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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除兼荆南、鄂岳州制置使。飞奏:「襄阳等六郡为恢复中原基本,今当先取六郡,以除心膂之病。李成远遁,然后加兵湖湘,以殄群盗。」帝以谕赵鼎,鼎曰:「知上流利害,无如飞者。」遂授黄复州、汉阳军、德安府制置使。飞渡江中流,顾幕属曰:「飞不擒贼,不涉此江。」抵郢州城下,伪将京超号「万人敌」,乘城拒飞。飞鼓众而登,超投崖死,复郢州,遣张宪、徐庆复随州。飞趣襄阳,李成迎战,左临襄江,飞笑曰:「步兵利险阻,骑兵利平旷。成左列骑江岸,右列步平地,虽众十万何能为。」举鞭指王贵曰:「尔以长枪步卒击其骑兵。」指牛皋曰:「尔以骑兵击其步卒。」合战,马应枪而毙,后骑皆拥入江,步卒死者无数,成夜遁,复襄阳。刘豫益成兵屯新野,飞与王万夹击之,连破其众。
飞奏:「金贼所爱惟子女金帛,志已骄惰;刘豫僭伪,人心终不忘宋。如以精兵二十万,直捣中原,恢复故疆,诚易为力。襄阳、随、郢地皆膏腴,苟行营田,其利为厚。臣候粮足,即过江北剿戮敌兵。」时方重深入之举,而营田之议自是兴矣。
进兵邓州,成与金将刘合孛堇列砦拒飞。飞遣王贵、张宪掩击,贼众大溃,刘合孛堇仅以身免。贼党高仲退保邓城,飞引兵一鼓拔之,擒高仲,复邓州。帝闻之,喜曰:「朕素闻岳飞行军有纪律,未知能破敌如此。」又复唐州、信阳军。
襄汉平,飞辞制置使,乞委重臣经画荆襄,不许。赵鼎奏:「湖北鄂、岳最为上流要害,乞令飞屯鄂、岳,不惟江西藉其声势,湖、广、江、浙亦获安妥。」乃以随、郢、唐、邓、信阳并为襄阳府路隶飞,飞移屯鄂,授清远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封武昌县开国子。
兀术、刘豫合兵围庐州,帝手札命飞解围,提兵趋庐,伪齐已驱甲骑五千逼城。飞张「岳」字旗与「精忠」旗,金兵一战而溃,庐州平。飞奏:「襄阳等六郡人户阙牛、粮,乞量给官钱,免官私逋负,州县官以招集流亡为殿最。」
五年,入觐,封母国夫人;授飞镇宁、崇信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进封武昌郡开国侯;又除荆湖南北、襄阳路制置使,神武后军都统制,命招捕杨么。飞所部皆西北人,不习水战,飞曰:「兵何常,顾用之何如耳。」先遣使招谕之。贼党黄佐曰:「岳节使号令如山,若与之敌,万无生理,不如往降。节使诚信,必善遇我。」遂降。飞表授佐武义大夫,单骑按其部,拊佐背曰:「子知逆顺者。果能立功,封侯岂足道?欲复遣子至湖中,视其可乘者擒之,可劝者招之,如何?」佐感泣,誓以死报。
时张浚以都督军事至潭,参政席益与浚语,疑飞玩寇,欲以闻。浚曰:「岳侯,忠孝人也,兵有深机,胡可易言?」益惭而止。黄佐袭周伦砦,杀伦,擒其统制陈贵等。飞上其功,迁武经大夫。统制任士安不禀王燮令,军以此无功。飞鞭士安使饵贼,曰:「三日贼不平,斩汝。」士安宣言:「岳太尉兵二十万至矣。」贼见止士安军,并力攻之。飞设伏,士安战急,伏四起击贼,贼走。
会召浚还防秋,飞袖小图示浚,浚欲俟来年议之。飞曰:「已有定画,都督能少留,不八日可破贼。」浚曰:「何言之易?」飞曰:「王四厢以王师攻水寇则难,飞以水寇攻水寇则易。水战我短彼长,以所短攻所长,所以难。若因敌将用敌兵,夺其手足之助,离其腹心之托,使孤立,而后以王师乘之,八日之内,当俘诸酋。」浚许之。
飞遂如鼎州。黄佐招杨钦来降,飞喜曰:「杨钦骁悍,既降,贼腹心溃矣。」表授钦武义大夫,礼遇甚厚,乃复遣归湖中。两日,钦说余端、刘诜等降,飞诡骂钦曰:「贼不尽降,何来也?」杖之,复令入湖。是夜,掩贼营,降其众数万。么负固不服,方浮舟湖中,以轮激水,其行如飞,旁置撞竿,官舟迎之辄碎。飞伐君山木为巨筏,塞诸港氵义,又以腐木乱草浮上流而下,择水浅处,遣善骂者挑之,且行且骂。贼怒来追,则草木壅积,舟轮碍不行。飞亟遣兵击之,贼奔港中,为筏所拒。官军乘筏,张牛革以蔽矢石,举巨木撞其舟,尽坏。么投水,牛皋擒斩之。飞入贼垒,余酋惊曰:「何神也!」俱降。飞亲行诸砦慰抚之,纵老弱归田,籍少壮为军,果八日而贼平。浚叹曰:「岳侯神算也。」初,贼恃其险曰:「欲犯我者,除是飞来。」至是,人以其言为谶。获贼舟千余,鄂渚水军为沿江之冠。诏兼蕲、黄制置使,飞以目疾乞辞军事,不许,加检校少保,进封公。还军鄂州,除荆湖南北、襄阳路招讨使。
六年,太行山忠义社梁兴等百余人,慕飞义率众来归。飞入觐,面陈:「襄阳自收复后,未置监司,州县无以按察。」帝从之,以李若虚为京西南路提举兼转运、提刑,又令湖北、襄阳府路自知州、通判以下贤否,许飞得自黜陟。
张浚至江上会诸大帅,独称飞与韩世忠可倚大事,命飞屯襄阳,以窥中原,曰:「此君素志也。」飞移军京西,改武胜、定国军节度使,除宣抚副使,置司襄阳。命往武昌调军。居母忧,降制起复,飞扶榇还庐山,连表乞终丧,不许,累诏趣起,乃就军。又命宣抚河东,节制河北路。首遣王贵等攻虢州,下之,获粮十五万石,降其众数万。张浚曰:「飞措画甚大,令已至伊、洛,则太行一带山砦,必有应者。」飞遣杨再兴进兵至长水县,再战皆捷,中原响应。又遣人焚蔡州粮。
九月,刘豫遣子麟、侄猊分道寇淮西,刘光世欲舍庐州,张俊欲弃盱眙,同奏召飞以兵东下,欲使飞当其锋,而己得退保。张浚谓:「岳飞一动,则襄汉何所制?」力沮其议。帝虑俊、光世不足任,命飞东下。飞自破曹成、平杨么,凡六年,皆盛夏行师,致目疾,至是,甚;闻诏即日启行,未至,麟败。飞奏至,帝语赵鼎曰:「刘麟败北不足喜,诸将知尊朝廷为可喜。」遂赐札,言:「敌兵已去淮,卿不须进发,其或襄、邓、陈、蔡有机可乘,从长措置。」飞乃还军。时伪齐屯兵窥唐州,飞遣王贵、董先等攻破之,焚其营。奏图蔡以取中原,不许。飞召贵等还。
七年,入见,帝从容问曰:「卿得良马否?」飞曰:「臣有二马,日啖刍豆数斗,饮泉一斛,然非精洁则不受。介而驰,初不甚疾,比行百里始奋迅,自午至酉,犹可二百里。褫鞍甲而不息不汗,若无事然。此其受大而不苟取,力裕而不求逞,致远之材也。不幸相继以死。今所乘者,日不过数升,而秣不择粟,饮不择泉,揽辔未安,踊踊疾驱,甫百里,力竭汗喘,殆欲毙然。此其寡取易盈,好逞易穷,驽钝之材也。」帝称善,曰:「卿今议论极进。」拜太尉,继除宣抚使兼营田大使。从幸建康,以王德、郦琼兵隶飞,诏谕德等曰:「听飞号令,如朕亲行。」
飞数见帝,论恢复之略。又手疏言:「金人所以立刘豫于河南,盖欲荼毒中原,以中国攻中国,粘罕因得休兵观衅。臣欲陛下假臣月日,便则提兵趋京、洛,据河阳、陕府、潼关,以号召五路叛将。叛将既还,遣王师前进,彼必弃汴而走河北,京畿、陕右可以尽复。然后分兵浚、滑,经略两河,如此则刘豫成擒,金人可灭,社稷长久之计,实在此举。」帝答曰:「有臣如此,顾复何忧,进止之机,朕不中制。」又召至寝阁命之曰:「中兴之事,一以委卿。」命节制光州。
飞方图大举,会秦桧主和,遂不以德、琼兵隶飞。诏诣都督府与张浚议事,浚谓飞曰:「王德淮西军所服,浚欲以为都统,而命吕祉以督府参谋领之,如何?」飞曰:「德与琼素不相下,一旦揠之在上,则必争。吕尚书不习军旅,恐不足服众。」浚曰:「张宣抚如何?」飞曰:「暴而寡谋,尤琼所不服。」浚曰:「然则杨沂中尔?」飞曰:「沂中视德等尔,岂能驭此军?」浚艴然曰:「浚固知非太尉不可。」飞曰:「都督以正问飞,不敢不尽其愚,岂以得兵为念耶?」即日上章乞解兵柄,终丧服,以张宪摄军事,步归,庐母墓侧。浚怒,奏以张宗元为宣抚判官,监其军。
帝累诏趣飞还职,飞力辞,诏幕属造庐以死请,凡六日,飞趋朝待罪,帝尉遣之。宗元还言:「将和士锐,人怀忠孝,皆飞训养所致。」帝大悦。飞奏:「比者寝阁之命,咸谓圣断已坚,何至今尚未决?臣愿提兵进讨,顺天道,固人心,以曲直为老壮,以逆顺为强弱,万全之效可必。」又奏:「钱塘僻在海隅,非用武地。愿陛下建都上游,用汉光武故事,亲率六军,往来督战。庶将士知圣意所向,人人用命。」未报而郦琼叛,浚始悔。飞复奏:「愿进屯淮甸,伺便击琼,期于破灭。」不许,诏驻师江州为淮、浙援。
飞知刘豫结粘罕,而兀术恶刘豫,可以间而动。会军中得兀术谍者,飞阳责之曰:「汝非吾军中人张斌耶?吾向遣汝至齐,约诱至四太子,汝往不复来。吾继遣人问,齐已许我,今冬以会合寇江为名,致四太子于清河。汝所持书竟不至,何背我耶?」谍冀缓死,即诡服。乃作蜡书,言与刘豫同谋诛兀术事,因谓谍曰:「吾今贷汝。」复遣至齐,问举兵期,刲股纳书,戒勿泄。谍归,以书示兀术,兀术大惊,驰白其主,遂废豫。飞奏:「宜乘废豫之际,捣其不备,长驱以取中原。」不报。
八年,还军鄂州。王庶视师江、淮,飞与庶书:「今岁若不举兵,当纳节请闲。」庶甚壮之。秋,召赴行在,命诣资善堂见皇太子。飞退而喜曰:「社稷得人矣,中兴基业,其在是乎?」会金遣使将归河南地,飞言:「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臧,恐贻后世讥」桧衔之。
九年,以复河南,大赦。飞表谢,寓和议不便之意,有「唾手燕云,复仇报国」之语。授开府仪同三司,飞力辞,谓:「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可训兵饬士,谨备不虞,而不可论功行赏,取笑敌人。」三诏不受,帝温言奖谕,乃受。会遣士亻褭谒诸陵,飞请以轻骑从洒埽,实欲观衅以伐谋。又奏:「金人无事请和,此必有肘腋之虞,名以地归我,实寄之也。」桧白帝止其行。
十年,金人攻拱、亳,刘锜告急,命飞驰援,飞遣张宪、姚政赴之。帝赐札曰:「设施之方,一以委卿,朕不遥度。」飞乃遣王贵、牛皋、董先、杨再兴、孟邦杰、李宝等,分布经略西京、汝、郑、颍昌、陈、曹、光、蔡诸郡;又命梁兴渡河,纠合忠义社,取河东、北州县。又遣兵东援刘锜,西援郭浩,自以其军长驱以阚中原。将发,密奏言:「先正国本以安人心,然后不常厥居,以示无忘复仇之意。」帝得奏,大褒其忠,授少保,河南府路、陕西、河东北路招讨使,寻改河南、北诸路招讨使。未几,所遣诸将相继奏捷。大军在颍昌,诸将分道出战,飞自以轻骑驻郾城,兵势甚锐。
兀术大惧,会龙虎大王议,以为诸帅易与,独飞不可当,欲诱致其师,并力一战。中外闻之,大惧,诏飞审处自固。飞曰:「金人伎穷矣。」乃日出挑战,且骂之。兀术怒,合龙虎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