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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嵩焘颇为关注英国“君民兼主国政”的情形。光绪三年二月三十日,他“赴下议院听会议事件”,得出“国政一公之臣民,其君不以为私”的结论,并且以为这比我们传统上的仰仗“君德”的做法更有保障。在研究了英国从君权到民权的历史后,他认为“巴力门议政院有维持国是之义,设买阿尔治民有顺从民愿之情”,肯定了英国的“巴力门”和“买阿尔衙门自选”的进步性,认为“中国自秦汉以来,适得其反”,从而否定了绵亘中国两千余年的专制政体。这在当时,可谓惊世骇俗之论!
郭嵩焘还注意到教育在建设现代文明中的关键作用。在英国,他参观了各类学校,认为英国的学校教育“一皆致之实用,不为虚文”,而“中国收召虚浮不根之子弟,习为诗文无实之言”,“悉取天下之人才败坏灭裂之,而学校遂至不堪闻问”。因此,他在给沈葆桢的信中力陈教育的重要性:“人才国势,关系本原,大要莫急于学。”“宜先就通商口岸开设学馆,求为征实致用之学。”“此实今时之要务,而未可一日视为缓图者也。”
华夷之辩一直是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的重要核心,其中心内容便是:“内中国而外夷狄”,从来“以夏变夷”,而未闻有“以夷变夏”,并且认为“道历千载而不变”,将中华文化直接等同于“道”这个最高的哲学范畴。出使英国之前,郭嵩焘就已经认识到“西洋立国二千年,政教修明,具有本末,与辽、金崛起一时,倏盛倏衰,情形绝异”〔5〕。经过在英国的实地考察,郭嵩焘对于西方的伦理教化有了更确切的认识,不禁顿觉锥心之痛:“三代以前,独中国有教化耳,故有要服、荒服之名,一皆远之于中国而名曰夷狄。自汉以来,中国教化日益微灭,而政教风俗,欧洲各国乃独擅其胜,其视中国,亦犹三代盛时之夷狄也。中国士大夫知此义者尚无其人,伤哉!”〔6〕这里,郭嵩焘已经直接承认了中国不仅在器物制度上不如西洋,就连伦理教化也远远落后于他们,现在的实际情形居然反倒是西洋诸人视中国为野蛮半野蛮国家,所谓“夷夏之辩”于此竟有乾坤倒转之虞!
四
郭嵩焘将他从上海到伦敦途中的日记钞寄总理衙门,并以《使西纪程》书名刊行。其间种种言论,如“现在的夷狄和从前不同,他们也有两千年的文明”等,大大刺激了满朝士大夫的神经,谓之“嵩焘之为此言,诚不知是何肺肝,而刻之者又何必也”——表达观点的是没肝没肺,而刻印刊行的是没安好心。何金寿更是直接弹劾郭嵩焘“有二心于英国,欲中国臣事之”——给郭嵩焘扣上了一顶重重的“汉奸”帽子。结果,“有诏申斥郭嵩焘,毁其《使西纪程》版”。
在郭嵩焘出使时候,他推选了自己的广东老相识刘锡鸿充当使英副使。据说刘曾受命于李鸿藻,随时准备检举揭发郭嵩焘,出京时候刘什么都没带,就带齐了准备参奏郭嵩焘的空白褶子。等到何金寿参奏郭嵩焘,《使西纪程》被毁版后,刘锡鸿立即上书攻讦郭嵩焘,历数郭之罪状为:“游炮台披洋人衣”,“即令冻死,亦不当披”;“崇效洋人,用伞不用扇”;“效洋人尚右”;“违悖程朱”;“令妇女学洋语、听戏”;“向巴西国王起立致敬”;“听音乐会频频翻看节目单”。
这里面绝大部分指责在今天看来都是无稽之谈,但在当时却颇得“京师议论”响应,“枢府”之外,还有朝廷,还有最高统治者慈禧太后。终于在朝廷的严旨训诫下,出使甫及两年的郭嵩焘不得不自英法公使任上奏请销差,回国后立即称病乞休,连正常的回京述职也没有进行,就被诏允还乡。
这时候的郭嵩焘,所被骂名更甚于出使之前。回到家乡之时,不独当地官员对他十分轻慢冷遇,连士绅百姓也对他表达了各种形式的鄙视。当他抵达长沙时,有人“以轮船不宜至省河,属书阻之”,“士绅至于直标贱名及督抚之名,指以为沟通洋人,张之通衢”。
郭嵩焘乞休归里之后,仍没有放弃对于国事洋务的臧否,但大多被目以“书生论政”,他的满腔热情换来的不过是再多一些的打击与冷遇。与其说郭嵩焘“痴顽一船,无计收帆”式的孤独郁闷是他个人的无奈,倒不如说这是所有先知先觉者的宿命。
1891年7月18日,郭嵩焘病卒。当时由王先谦等具奏,李鸿章代奏,对于他为人治学方面的优长颇做铺陈,但终不能获准立传赐谥。身后寂寞,令人唏嘘。
在他死后九年,义和团运动酣畅之时,还有京官主张对郭嵩焘行戮尸以谢天下。
五
郭嵩焘的悲剧人生,其本质是时代悲剧在他个人身上的折射,是中国走向世界过程中的挫折。
晚清中国,老大中华遭遇“五千年未有之变局”,西方列强的武力入侵行径无异于打家劫舍的强盗,但另一方面,他们却又是我们富强与先进的引路人。如何看待这个一身二任的强盗老师,就是我们能否解读与学习西方文明的关键所在。在中国累朝积代的夷夏之辩的强力灌输之下,以西方为夷狄之邦、犬羊之性的观点已远不是流俗那么简单,而成为一种全民语言,成为“套话”(stereotype)。
在当时的人们语言文字之中,充斥着对于西方文明诸如“犬羊之性,贪得无厌,反复无常,见利则趋,见害则避;唯利是图,惟威是惧,用意殊险,为计弥毒”式的描述,根本就是“夷狄其邦,禽兽其人”的诅咒,完全谈不上对于西方文明进行正确认识的可能。这种对于西方形象的妖魔化,除了有利于维护当时中国人世界观念秩序的安全外,当然也有利于维护建立在“夷夏大防”基础上的大清帝国统治的合法性。
在当时的广东,广州姑娘的穿戴衣着相当欧化,风气所渐,连天津也每见西式带兜服装。在郭嵩焘出洋之前,中国就已经屡见卷发隆胸者。对于这种器物上的仿效,在上层士大夫阶层仍属罕见,林则徐到澳门巡视,深感“夷服太觉不类”,“婚配由男女自择,不避同姓,真夷俗也”〔7〕。但平民阶层这种对于夷狄的媚艳,并不曾影响到上层知识分子高高端起鄙夷仇夷的文化姿态。曾经行走于天津海防与抚粤大吏的郭嵩焘却以一个地道的上层知识分子身份,出使西方,形成了当时对于西方文明最真切的认识。
郭嵩焘对于西方文明的认识应该说是远远超越了同时代所有人,其始以经世派的“后劲”示人,再成为洋务派的“中坚”,最后成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康、梁也不曾承认的维新派“先驱”,特立独行,与时俱进。虽与世不容,但他就如同中国近现代史的一个缩微影像,将中国近现代化进程中,由器物而制度而心性的艰辛历程汇集一身,以自身的悲凉处境照亮了那个集体蒙昧的时代,使得当时看起来似乎已经陷入无尽暗夜的中国传统文化还是露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注释:
〔1〕郭嵩焘:《郭嵩焘诗文集》,岳麓书社1984年版,第576页。
〔2〕《四国新档·英国档》(下),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66年版,第854页。
〔3〕〔4〕〔5〕〔6〕《郭嵩焘日记》(三),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47、548、124、439页。
〔7〕《林则徐集·日记》,中华书局,第351页。
有为者亦若是 ——读曾纪泽《使西日记》
有为者亦若是
——读曾纪泽《使西日记》
? 陈心想
曾纪泽,字劼刚,湖南湘乡人,曾国藩长子,出生于1839年,即鸦片战争前一年;1890年去世,距离甲午中日战争四年。他是处于内忧外患大变局时代少有的开局先锋之一,杰出的外交家,也是当时秉承“经世致用”新思维的知识分子。
曾国藩以其道德文章治兵方略,加上唐浩明的小说精彩,其名头家喻户晓,可知道曾纪泽的人就少多了。曾国藩镇压了“太平天国”,是对内对同胞的胜利,而曾国藩调教出来的才华横溢的儿子,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是对外的胜利,比如出色的对俄交涉〔1〕。如果没有曾纪泽当年成功地对俄交涉,今日中国版图的雄鸡尾部,大片的国土就会失去,且将新疆南北分割,不管是战略上还是资源上,对中国都极为不利。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更应该纪念曾纪泽,而不是他父亲曾国藩。
公历1878年11月22日(光绪四年十月二十八日),曾纪泽乘法国“阿马松”号邮船离开上海,远赴欧陆,出使英法。曾纪泽使西时中国面临的国际背景是:俄国强占了伊犁,法国攻入了河内,日本割去了琉球,英国吞并了缅甸;帝国主义派驻中国的使臣威妥玛等,公然在呈递给清政府的文字中叫嚣:“将来中华天下,不免分属各邦”,“不在各国有无侵占之心,而在各处有易侵占之势”。中国被瓜分的危机迫在眉睫。
在国内,“清议”之流诋毁西学和洋务。中国向来以天朝大国自居,视他者为夷狄蛮邦,可是一败再败于西方列强,天朝心态不免大受冲击;物议派为代表的士大夫觉得列强还是蛮邦,不过一时“奇技淫巧”武器上占上风,承认天朝落后于夷狄,心理上却承受不了。因此,对洋务人士诋毁甚烈,如对郭嵩焘,就是显例。后来,郭嵩焘的使西游记把西洋的文明说成两千年,不同于从前的夷狄,显示了他的非凡见识,却在京城上下却掀起轩然大波,激起“满朝士大夫的公愤”,《使西纪程》被毁版。之后不到一年,郭嵩焘即从任上被撤回,从此未再启用。郭死后多年,还有人上书,“请戮郭嵩焘、丁日昌之尸以谢天下”。以此可见一斑。但清流也分三等境界:
上焉者,硁硁自守之士。除高头讲章外,不知人世更有何书。井田学校必欲遵行,秦汉以来遂无政事。此泥古者流,其识不足,其心无他,上也。中焉者,好名之士。……或陈一说,或奏一疏,聊以自附于腐儒之科,博持正之声而已,次也。下焉者,视洋务为终南捷径,钻营不得,则从而诋毁之。以娼嫉之心,发为刻毒之词。此其下矣。
以上这段话就是引自曾纪泽答复好友杨商农的信。杨商农“来函谆谆恳恳,以清议为言”,“不甚以洋务为然,规余(曾纪泽)与松生不应讲求西学”。而这些清议之流都认识不到的,而为曾纪泽指出来的真实状况是,“中西通商互市,交际旁午,开千古未曾有之局,盖天运使然”。“天运”也就是时代的潮流,形势如此,“中国不能闭门而不纳,束手而不问,亦已明矣”。曾纪泽告诉他们,空谈高论于事无补。“穷乡僻左,蒸汽之轮楫不经于见闻,抵掌拊髀,放言高论,人人能之。登庙廊之上,膺事会之乘,盖有不能以空谈了事者,吾党考求事理,贵能易地而思之也”。从来都有明理之人、办事之人以及庸俗愚蠢搅局之人。曾纪泽既是明理之人,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