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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多了。潮湿的野草和苔藓的味道也渐渐浓厚起来。
爬上一道坡,眼前出现一棵又粗又高的大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树木。俩人拼命走到那棵巨树前,抚摸着那粗大的树干。在两个孩子眼里,这棵巨树简直就是地球的中心,而且充满了生命的活力。树干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蚂蚁呀,叫不上名字的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呀,在树干上爬来爬去。平时,他们见到蚂蚁什么的小虫子就把他们杀死以解心头之恨,可是今天呢,心里没有一点儿杀意。
“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长颈鹿问。
“我觉得是楠木【注】,以前好像在植物图鉴里见过。”刺猬回答说。
【注】渐危种。楠木为中国特有,是驰名中外的珍贵用材树种。以往四川有天然分布,是组成常绿阔叶林的主要树种。由于历代砍伐利用,致使这一丰富的森林资源近于枯竭。目前所存林分,多系人工栽培的半自然林和风景保护林,在庙宇、村舍、公园、庭院等处尚有少量的大树,但病虫危害较严重,也相继在衰亡。——欧阳杼注
这棵巨树把他们吸引住了。好像要确认树干到底有多粗,他们绕着树干转起来。
巨树后面有一个洞,洞的上面野草茂盛,洞口被蔓草遮掩着。是战争年代防空洞的遗迹呢?还是古人存放东西的仓库呢?反正不像是动物的洞穴,而像是人工挖掘的。
二人好奇地歪着身子往里看了看。啊!里边躺着一个人。
娇美的身子蜷曲着,头枕在右手腕上,细微的鼾声证明,她睡得正香。表情不像平时那么严肃,安祥得像个熟睡的婴儿。看着她那恬静可爱的睡相,长颈鹿和刺猬的心,就像暴风雨过后平静下来的湖水一样安宁。
4
优希醒过来了。睁开眼睛往洞外一看,森林已经被夕阳染红了。她发现这个洞时,虽然阳光照不进来,但周围的草木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白的花,红的果,灰褐色的树干,深绿的草,黄绿的叶,总之是一个色彩鲜明的世界。
可是现在呢,有的部分沉入了黑暗,有的部分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而绝大部分都被夕阳染红,森林里仿佛流动着红色的雾。
优希在洞里坐了起来。记得自己是被这棵可以称为明神山之主的巨树吸引过来,发现了这个洞的。当时什么都没想就钻了进来。洞口不大,里边地方却不小,而且十分清爽,优希枕着手腕躺下来,从下向上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她觉得那棵巨大的楠木就是自己的保护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静静地睡着了。
优希觉得有点儿冷,不由得双手抱住了肩膀。
“哎,怎么回事,肩膀上哪来的毛巾?肚子上也有一块……没见过这两块毛巾啊,这是怎么回事?”优希在心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从洞里探出头来。洞口有人,而且是两个人,一边一个坐在洞口。
“谁……”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没有回答。
优希从洞里钻出来,那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她背靠大树从正面看了看他们,原来是长颈鹿和刺猬。他们手拉手坐靠在洞口两旁的山坡上,分明是为了保护洞里的优希。可是,就像两个失职的哨兵,他们睡着了。
“他们是来找我的,看见我睡着了,没叫醒我又怕我着凉,就把毛巾给我盖上,等着我醒来。真会为我着想。”优希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感到困惑,“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叫醒他们好呢?还是等着他们好呢?”优希甚至在一瞬间想过溜走。
周围越来越暗,优希终于决定把他们叫醒。她故意踩着附近的枯枝,弄出很大的声响。长颈鹿和刺猬醒了。看见优希已经站在面前,惊得目瞪口呆。
楞了几秒钟,长颈鹿首先笑着说话了:“你起来啦?”
刺猬也生硬地笑着:“没着凉吧?”
“这是你们的?”优希把毛巾举到他们面前问道。
“脏兮兮的,真对不住。”长颈鹿伸手就要把毛巾拿回来。
优希拿着毛巾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看到二人迷惑不解的样子,优希说:“再借我用一天行吗?”
“啊……行啊。”
“行,行。”
二人感到莫名其妙。优希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长颈鹿和刺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挠挠头发,一会儿用脚尖踢着脚下的草。这时,从远处传来大人们呼喊优希的声音。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长颈鹿说:“快回去吧,不然大人们该去叫警察了。”
刺猬问优希:“打算就这样逃走?不是吧?”
优希点点头。
“那,回去?”长颈鹿问。
“嗯。”能这样跟他们实话实说,优希自己也感到吃惊。至少现在优希还不觉得自己的行动是对他们二人的背叛。长颈鹿和刺猬是怎么找到优希的?找到以后为什么不叫醒她而是等着她自己醒来?二人没有说明,优希也没有追问。
穿过森林,只见晚霞满天,分外妖娆。三人顾不上欣赏天空的美景,只顾一个劲儿地赶路。快爬上山顶的时候,长颈鹿停住脚步问优希:“自己一个人能回去吗?”他想了想又说,“我们俩被扣的分已经不少了,再扣就得强迫出院了。”
优希没弄懂他们是什么意思:“你们俩都不打算回医院了?”
二人笑了:“我们是想悄悄溜回医院。到时候就说是去小卖部或运动场了,顶多被批评几句,不至于扣分。”刺猬解释完他们自己的事,接着对优希说:“你呢,就说在森林里摔了一跤摔晕了。或者说森林浴太舒服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优希点了点头。
“好,我们得走了。”长颈鹿说。
“一会儿在医院见。”刺猬边说边开始往后退了。
优希朝医院方向走去。走出一段路以后回头一看,二人还在朝自己轻轻摆手呢。突然,优希的视线在他们上方停住了。在夕阳的照射下,远方一座黑乎乎的高山浮现出来,尖尖的山峰巍峨耸立,直刺太空。
“神山……”优希自言自语地说。再看长颈鹿和刺猬,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们已经顺着斜坡下山了。
优希攥着二人的毛巾顺着登山道朝山下走去,半路上碰见一个养护学校的老师。老师问她怎么才回来,她按照刺猬教的第二种说法撒了个谎。
老师批评了她几句,看看没出事也就放心了。优希回到病房时,看见长颈鹿和刺猬已经先于她回来了。在食堂吃饭时,二人不时朝优希微笑着。优希把他们的毛巾洗干净,第二天在学校里还给了他们。
两个星期以后,优希又参加了登山活动。山上到处可以闻到夏天的味道。深深地吸一口气,紧张的心情便一点点地融化到大自然里去了。
第七章 1997年 冷夏
1
7月的第二周,以日本西部为中心,连降大雨。这股降雨云系北上到达关东地区的时候是7月9号。由于梅雨季节已过,加上这股降雨云系的到来,6月末以来的持续高温得到了缓解。
7月13日星期天,刚刚处理完一起抢劫伤人案件的梁平,又要到县警察本部待命。早上,他连伞都没打就离开山下公园附近自己的公寓,朝县警察本部大楼奔去。
公园前的海面浑浊灰暗,小雨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海水里。
搜查一课的房间里虽然亮着萤光灯,还是让人觉得光线挺暗的。伊岛和峰谷已经来了。伊岛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读报,他用手指敲打着报纸说:“干这种事情,简直是不讲信用。”峰谷手上端着一杯咖啡站在旁边,忍住哈欠,“真没劲,这样一来,断送一生。”
梁平进来跟他们打招呼,二人也跟梁平道早安。
伊岛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梁平说:“怎么了?衣服是湿的,眼圈是黑的。”
梁平用手抹了一把脸:“最近老是睡不好觉。”说完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峰谷开玩笑似的说:“处分过去了,夜里到哪儿玩儿去了吧?”
梁平没理他。
伊岛把报纸扔到梁平面前:“你怎么看这件事?”
报纸上社会广角栏里有一篇报道,说是有一个警察把毒品藏在过路人的车里,捏造犯罪事实,然后再破案立功。
“我还听说过更玄的呢。”胖胖的峰谷晃了晃啤酒肚,“前几天的报纸上报道了这么一件事。有人从黑社会买了一支枪,警察强行搜查这个人的家时把枪搜出来了。结果是警察捏造的。后来我们常在一起议论说,为了立功,先去杀一个人,然后再随便抓一个人说他是凶手。实际上,我也想过,要杀人呢,就在轮到我值班的前一天去杀,正好派我去搜查,即使留下了什么证据,也能给它销毁。”
“别胡说八道!”伊岛骂了峰谷一句,转过头来对梁平说,“一个老警察,怎么干这种傻事。用这种办法抓了好几个所谓携带毒品的了,也算是有成绩了吧。可他没完没了,抓了一个又一个。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嘛。为了你自己去伤害别人,真是的……这可不是贫困时代的故事。有泽,你怎么看?”
梁平瞥了一眼报纸上的报道,小声嘟囔了一句:“他想要的也许是别的东西。”
“什么?”
梁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说:“光靠干这个也不能升官发财,这个老警察不是不明白吧?我看哪,他这样做,不是想得到上司的注目,就是想得到人们的尊重,总之是为了得到周围人的认可……或者是不希望人们降低对他的评价,才把别人作为牺牲品的。”
“也是为了钱吧。成绩上去了,发奖金的警察署也有哇。”峰谷插嘴说。
梁平歪着脑袋不以为然地说:“就算发奖金,也没几个钱。”
“钱再少也是钱啊,捞一个是一个嘛。”峰谷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面孔,有滋有味儿地喝着咖啡,“世界上发生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一个,拜金主义!班长,您说是不是?”
“那倒是。”伊岛点点头。
梁平没有再反驳。峰谷的说法也许是对的。不过,人们用手里的钱真正想买的,人们寻求的真实,是某种东西吗?难道你不承认金钱买不到的东西还有很多吗?比如说,被人称赞,被人羡慕,被人尊敬,被人信任……当然,在这个世界上,一直有那么一种现象,那就是,称赞、羡慕、尊敬,这些本来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通过金钱和地位得到了。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我去洗把脸。”梁平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盥洗室里,梁平把水龙头开得大大的,清凉的水哗哗地流着,溅了他一身。18年前优希大闹盥洗室那一幕出现在眼前。一个12岁的少女,自己把全身浇得精湿。
梁平洗完脸没回办公室,而是到楼道另一侧,隔着窗玻璃俯视起横滨市的街景来。城市被包裹在灰色的雾气之中。平时总是很热闹的中华街一带,也被蒙蒙细雨笼罩着。
此刻的梁平无法确实地感觉到下面的人们是在那里生活着的。他觉得那些在雨中缩着肩膀走路的人们很可悲,他觉得那些浑身湿透却仍然在雨中坚强地奔跑的人们很可怜。
“有泽!”峰谷走过来对梁平说,“有任务。多摩川绿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