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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女性的知心朋友有过吗?”奈绪子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她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你不知道吗?有一个叫什么优希的朋友?”
笙一郎一惊:“你怎么知道?”
“果不其然!原来那么久以前就认识啊。”
“这小子,跟你说过她的事啦?”
“没有。我只是凭直觉,觉得她是有泽心里一直想着的人……”奈绪子转过身去,一边把擦拭好的餐具放进碗橱里,一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那位女士现在在哪儿?”
笙一郎没弄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就在这时,门上的小铃档响了起来,笙一郎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回过头去,是梁平。
“让你久等了。”梁平说着在笙一郎身边坐了下来。
奈绪子默默地递给梁平一个手巾、一个杯子,打开一瓶啤酒,要给梁平斟酒。梁平抢过酒瓶,冷冷地说:“我们要谈点儿事。”
“饿不饿?”
梁平摇摇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奈绪子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看着梁平把一杯啤酒一口气喝完,笙一郎问:“很忙吗?又有新案子?”
梁平紧锁双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哪是什么新案子,还是以前的老案子,又要上证人席。昨天,今天,都被法官叫去,搞什么事前准备。”
“如果开庭的话,要不要我帮忙?”
“不是民事案件。”
“不是民事案件也没关系嘛!帮不了大忙还不能帮点儿小忙?”
“这不是求人帮忙的事。被捕的罪犯,指控我在逮捕他的时候有违法行为,说我抓他的时候,把手枪塞进他的嘴里,差点儿崩了他。”
笙一郎不由得笑了:“小子太过分了。”
“你说谁太过分了?”
“这还用问嘛,指控警察有暴力行为的被告人多了。是真是假,在你这个刑警面前我也敢说,至少是一半对一半。但是,把手枪塞进嘴里去,让谁说也是胡说八道。”
“不是胡说。”
笙一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梁平一边往杯子里倒酒一边说:“我是那么干的。
“什么?说你是那么干的?”
“要不是有人及时制止,我就把他崩了。没崩了他个王八蛋,现在还在后悔呢。”梁平一口气把满满的一杯酒喝了个精光。
笙一郎盯着梁平灰暗的侧影,不说话了。
5
梁平原地未动,目送笙一郎出了酒馆,奈绪子一直把笙一郎送到街上。笙一郎带来的问题,梁平也不知道怎么对付。
爱媛县有小儿科的医院不少,可是像双海儿童医院这样的综合性儿童医院,听说到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值得从山口县特意渡过濑户内海到爱媛县就医的医院,恐怕也只有这一个。这太容易调查了。不过,就算聪志找到了双海儿童医院,以患者的弟弟的名义看病历,院方也不一定允许,而且,十七八年前的病历是不是还保存着,也很难说。
聪志父亲的死亡事件,已经作为事故解决了,警察基本上等于没追查。虽然警察也问过梁平和笙一郎,问了一次也就没再问。打那以后谁也没提过山上的事。报纸上也用一个小角报道了那次事故。当时梁平特地把报纸找来看过,除了出事经过以外,没提到一个疑点。
“那就随聪志的便,行吗?”笙一郎问。
“只好这样了。”梁平说。阻止聪志行动会显得很不自然,弄不好反而被怀疑。
其实,笙一郎最为担心的并不是聪志,而是优希。关于聪志要调查过去的事情,要不要告诉优希……
不知道为什么,笙一郎担心奈绪子听见,提到优希时没有说出她的名字。梁平也没敢说出优希的名字,只说应该告诉,告诉吧……
笙一郎说:“那么,三个人再见一面?”梁平没明白笙一郎是什么意思。笙一郎告诉她一下不就完了嘛,有必要三个人都特意抽出同一时间见面吗?
但是,笙一郎坚持三人见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梁平你一个人去好了。”
梁平急了,心说笙一郎这是客套呢还是怎么回事呢,真弄不明白。不过,笙一郎临走时留下的一句话,梁平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句话是:“我,没有资格。”
突然,瓷器摔碎的声音把梁平从沉思中惊醒了,抬头一看,奈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正在柜台里收拾餐具,大概是摔了个盘子。奈绪子蹲在地上,默默地捡着盘子的碎片。
梁平喝完杯中酒,把酒杯放在了靠近奈绪子的柜台边上。一般不等梁平喝完,奈绪子就给他续上了,可是今天呢,明知道梁平等着她给倒酒,还在那里继续捡碎片。
“嗨……”梁平叫了一声。隔着柜台,梁平看见奈绪子脑后的头发在颤抖。
“拿朋友当幌子,”奈绪子停下手上的活儿,“你一个人就不能来啦?”虽然不是谴责,但在文静中透着悲伤。
梁平没话说了。奈绪子又开始捡碎片了。她把碎片处理掉,洗了洗手,头也不抬地问:“你们来这儿说什么?”这回是谴责的口气,“你到底是想说什么,拿你的老朋友当幌子!”
梁平感到无地自容。他把酒杯送到嘴边,一仰脖子,酒杯是空的。
“酒。”小声扔出一个字来。奈绪子没动,梁平也没动。
过了一会儿,奈绪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走到冰箱那边,拿出一小瓶冷酒,走过来放在梁平面前:“18年前就认识了,我可真羡慕你啊!”梁平没抬头,也没做声。
奈绪子从梁平面前走开,继续说:“那个时候的你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要是那个时候能见到你……”
梁平差点儿大叫起来,他不愿意这么轻易地提起18年前的事。可是,他使劲儿闭着嘴,自己给自己倒酒,没叫出声来。
奈绪子站在水池前,但并没有拧开水龙头:“刚才那位先生说了,你从那以后,谈得上是朋友的人,可以说没有。你认识了我,错了吗?我不如优希吗?”
梁平手中的杯子滑落到膝盖上,酒把裤子弄湿了一大片:“那家伙……连这个都说啦?”
“常跟优希见面吗?”奈绪子的声音很平淡。
“那家伙是怎么说的?”梁平气得攥紧了拳头。
“经常见面呢。”
“胡说八道,就那么一次,那次……”说到这里,梁平忽然醒悟到了什么。
刚才,笙一郎在提到优希时,尽量不说名字。也许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跟奈绪子的关系,但他不会跟奈绪子说优希的事。
梁平屏住气,盯着奈绪子的侧脸:“……是你那么说的?”
奈绪子的脸扭曲了,一种厌恶自己就要哭出来的表情浮现在脸上:“是你自己说梦话的时候说的……你在梦里经常叫她的名字……”
“你胡说……”梁平的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我总想,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那么想着她,到她那儿去不就得了嘛,为什么要呆在我这儿呢?……可是,你叫她的名字的时候都是在梦中,我又想,也许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奈绪子声音沙哑,强作笑脸,“可是,她还活得好好的。18年前的她……我不是对手啊。”
“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梁平的话只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了。
对梁平来说,优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梁平自己也还没想过应该如何用语言来表现,好像也无法用语言来表现。
奈绪子拧开水龙头,一边洗着什么一边问:“为什么要呆在我这儿呢?”奈绪子的声音很低,但在梁平听来却近乎于惨叫,“为什么不到优希那儿去呢?”梁平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回答她。
正如伊岛所说,自己生活在虚无里。对优希也好,对奈绪子也好,都不真实。说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甚至爱情这种实实在在的感情在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自己都不知道。
梁平在奈绪子面前坐不下去了,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你等等!”奈绪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梁平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梁平跟奈绪子一直是这样。俩人的关系总是无法进入正常轨道。关系密切了,需要投入真感情的时候,梁平就会感到痛苦。于是,发火,找碴吵架,焦躁不安,终至关系破裂。似乎梁平只会这种变态地交往。
跟奈绪子的关系也许从此就结束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她怀上了孩子。如果她真要把孩子生下来的话……那就等于自己抛弃了这个孩子。那样的话,自己跟抛弃了自己的父母也没有什么两样。自己一直痛恨自己的父母抛弃了自己,最后自己还是做了跟父母一样的人。
梁平推开院门就要出去的时候,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回去了。由于走得慌乱,把开着紫红色花的朱鹭草【注】踩得乱七八糟。拉开店门,梁平朝柜台里的奈绪子大声喊道:“决饶不了你!你要是把孩子生下来,我决饶不了你!”声音里充满了恐怖。干脆把她连同世间的一切全都消灭掉,包括自己。
【注】中国大陆称为独蒜兰,中国台湾称为一叶兰,为亚洲的特有植物,生长海拔高度介于600~4200m之间。——欧阳杼注
梅雨季节还没过去。关东地区从6月底以来一直热得出奇。7月3号,星期四,从早晨开始就热得跟三伏天似的。梁平穿着灰色的夏装,离开自己住的公寓来到了县警察本部。办公室里没有什么工作,他无聊地眺望着窗外。
横跨横滨港的港湾大桥尽收眼底。闪光的地方是大桥的栏杆呢,还是奔驰的汽车呢?
有人从后面拍他的肩膀:“紧张吗?”
是伊岛。因为天热,衬衣的袖子挽到胳膊肘以上,领带也系得松松垮垮的。全组处于待命状态,即便发生了需要设置搜查本部的案件,梁平和伊岛今天也不出动。
“不要给对方以可乘之机。”伊岛说,他在梁平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对方使用的都是挑衅性语言,故意激你的火。你要冷静,说话注意跟我的证词吻合就行。”
“您不是后说吗?”梁平问。
“改成我先说了。我替你打头阵。”
梁平垂下眼皮不好意思地说:“又给您添麻烦,真对不起。”
“所以,对方辩护律师盘问你时,千万不要冲动,说话一定要注意。”伊岛靠近梁平,小声说,“那时候你那样干也不是没有道理,看见那么小的孩子被伤害,谁都会义愤填膺。虽然你做得有点儿过分,但毕竟没有扣动扳机嘛。好了,你就说你只不过是在紧急情况下做了必要的应对,把证词说清楚就行了。”
如果梁平的证词跟伊岛有出入,不仅会使县警察本部的名誉受到损害,而且还会牵连到伊岛。也许这就是上边和法院把他和伊岛作证的顺序颠倒了的原因吧。
伊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提高声音说:“那个案子,还是进了迷宫了。”梁平马上就领会了伊岛指的是哪个案子。
多摩川发现的那具女尸,除了判明了身份以外,既没有目击者也无法确定作案现场,都一个月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案子进了迷宫的风言风语早就在搜查一课传开了,所以伊岛毫不在乎地大声谈论起来。
“我去见代理课长时顺便问了问那个案子。他嘟嘟囔囔地发了半天牢骚,百分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