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光绪惊颤地说:“亲爸爸这话从何说起?”
慈禧掏出那份“诏书”,往地上一扔,“你自己看去!”
光绪战战兢兢捡起“诏书”,还没看,慈禧这里又骂道:“我辛辛苦苦抚养你二十多年,你竟然听信小人的挑拨,要派兵围颐和园,还要杀掉我,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啊!”
说着,她眼圈一红,泪水就掉了下来。
她身后,李莲英等人的眼圈也都红了。
光绪只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儿臣,绝,绝无此意……”
慈禧恨恨地说:“你有没有这个意思,待会儿给满朝王公大臣说去……小李子!”
李莲英:“奴才在。”
慈禧:“传谕,叫大起儿!”
“嗻!”李莲英转身欲走。
慈禧:“回来!”
李莲英:“奴才在。”
慈禧:“传谕等不及了,敲钟!”
李莲英一怔:“敲钟?祖宗规矩,只有皇上……驾崩,或有外患才敲钟的么?”
慈禧:“叫你敲你就敲!他这样不孝不义,不比死了更可怕?”
李莲英眼皮耷拉下来,应一声“嗻”转身欲走。
慈禧又叫:“回来!”
李莲英:“奴才在。”
慈禧:“敲钟后,再传谕,我要临朝训政!”
李莲英:“嗻!”
四
一阵阵钟声在紫禁城上空轰鸣。
钟声响得这样让人心慌,听到钟声的太监、宫女都不知所措仰望着天空。
怀塔布宅邸,隐隐约约钟声传来,怀塔布从床上一骨碌坐起,对身边夫人说:“不好,这是叫大起儿!”
夫人:“可别出什么坏事儿了?”
怀塔布:“有老佛爷在,能出什么坏事儿!”
刚毅宅邸,对着前来传谕的内侍,刚毅哈哈大笑道:“刚听得叫大起儿的钟声,我还慌了一下,却原来是太后老佛爷要临朝训政,这是大喜事呀……”
他对身后的侍妾喊道,“给我把花衣拿来!”
侍妾愣一下:“花衣?”
刚毅:“就是老爷我的蟒袍!太后复出训政,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理应花衣上朝,以示庆贺呀!”
……
乾清宫,慈禧铁青着脸,端坐铺着黄缎的龙椅上。
她的右边前几排,跪着礼亲王、庆王、军机大臣、御前大臣等宗室王公和二品以上的大员,稍后,三品和四品的官员则一直跪到了大殿的门槛边。
她的左边,孤零零跪着一个光绪皇帝。
慈禧的座位前,触目惊心摆放着两根长约八尺的沉重竹杖,这是“家法”。
所以,纵然是为庆贺慈禧复出训政,满朝文武,穿得花衣锦簇,却非但看不出什么喜庆气氛,反而有一种沉重压抑的感觉。
慈禧开口了,一开口,便是疾声厉色,直指光绪:“这个天下,是祖宗的天下,你怎么敢任意妄为!这些大臣都是我多年挑选留下来辅助你的,你怎么敢随意不用!你竟敢听信叛逆蛊惑,康有为是什么东西,能胜过我选用的人吗?康有为之法,能胜于祖宗所立之法吗?你这个祖宗的不肖子孙!”
光绪低着头,嘴唇咬得紧紧的,任她责骂。
整个大殿被慈禧天威震慑,鸦雀无声。,
偏偏跪在右边的王公大臣不知谁嗓子眼发痒,忍不住咳嗽一声。
慈禧马上把脸转过来,将满腔的怒气倾泄到他们头上,“皇帝无知,你们怎么不力谏,以为我真不管,听他亡国败家?现在,幸亏我还康健,要是我有个山高水低的,看你们怎么得了?他是我拥立的,他若亡国,其罪在我,我能不问吗?你们不力诤,你们也有罪!”
大臣们被骂得一个个趴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吭。
第二十一章 崩霆琴(六)
慈禧又转过脸质问光绪:“变乱祖法,如果是臣下犯的,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我问你,是你的祖宗重要呢?还是康有为重要?”
光绪抬起头来,眼里闪动着泪花,辩解说:“洋人逼迫太急,儿臣只不过想保存国脉,才利用一些西方治国的方法,并不是完全听康有为的……”
见光绪竟敢辩解,慈禧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着,发出一连串尖锐的逼问:“难道祖法不如西法,鬼子反重于祖宗么?康有为叛逆,图谋于我,你不知道吗?还敢回护他吗!”
光绪被她几近疯狂的表情吓住了,颤抖着不知如何应对。
慈禧:“你说呀!你怎么不说了呢……?”
突然,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我就不懂,你怎么会这样子恨我?我是你的母后,你的亲爸爸呀……你四岁抱进宫,身子不好,是我一手抚养。偶尔嫫嫫带着,晚上还是要跟着我睡。你经常尿床,一夜我要起来折腾好几回……你胆子小,怕打雷,一听雷声就会吓得哇哇大哭,非要我亲自抱着哄半天,才会安静下来……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亲政了,你要变法,我又没有阻止你,再说我打心眼里也是赞同变法的,我好好在园子里待着,到底碍着你什么呢,你这样子对我……”
说到这里,慈禧已是泣不成声。
满殿王公大臣早被她这番哭诉感动得呜咽不止。
光绪不吭声,只是流泪,。
李莲英红着眼圈递给慈禧一方手帕,慈禧将泪水一揩,声音又变得冷硬起来,“你这样子对我,放在寻常百姓家,亲友邻居都可出首告官,告你个忤逆不孝,治你的重罪!如今你是皇帝,没有人管得了你,可我管得了你!国法不行,我这里还有家法!”
她指着那两根粗大的竹杖,厉声说:“今儿个我就是当庭打死你,也没人敢说我做得不对!”
光绪的身体不由颤栗起来。
慈禧:“从四月以来,这几个月,乱糟糟一片,是国家的大不幸,我不能再任你胡闹下去,除非我咽了气!我再问你一句,康有为谋反,你到底知不知道?”
光绪哆嗦着说:“知,知道……”
慈禧:“知道怎么办?”
光绪:“拿,拿杀……”
……
北京城内,一队队骑兵奔驰在大街小巷,领兵官大呼:“奉旨捉拿乱党!”
路旁的行人惊惶避让。
南海会馆,这里早被步兵统领衙门提刀执枪的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一群顺天府的捕快,则如狼似虎冲进各个房间,见人就抓,见东西就砸。
被抓的人,包括康有为的弟弟康广仁,都被集中在墙脚下。
步兵统领衙门的一名将官和捕快头拿着名单和图像,逐一核对人犯:
“没有康有为,也没有梁启超……”
“姥姥!怎么把两个首犯给跑了?”
……
上海,吴淞口,拂晓时分。
雾锁江面,一派白茫茫。
一艘英国军舰拉响汽笛,离开港口,驶向大海。
船头甲板上,伫立着身着长衫的康有为。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眼噙泪花,凝望着愈来愈远的那片土地。
……
北京;日本公使馆,挟着一个蓝印花布小包,谭嗣同安静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由一个日本使馆人员引领,梁启超推门进来。
一见谭嗣同,梁启超快步上前,抱着他的双臂,激动地说:“复生,你可逃出来了!我一直担心你也遭了他们的毒手……”
谭嗣同微笑道:“我根本没打算逃。”
梁启超:“没打算逃?那你……”
“我来托你办件事。”谭嗣同将手中蓝印花布小包交给梁启超说,“这里边是我的文稿和家书,文稿托兄保存,家书烦兄寄达内人……”
说完,回身便要走。
梁启超一把扯住他,“你到哪里去?”
谭嗣同:“回浏阳会馆哪!”
梁启超急了,“不行,你不能白白去送死!复生,留下来,留下来我们一同东渡扶桑,再图大计!”
旁边日本人也插言说:“我国政府非常佩服各位志士,愿意帮助各位离开中国……”
“谢谢。”谭嗣同冷冷说一声,转对梁启超,从容地说:“卓如,我不是白白去送死!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唤后人。你东渡扶桑,不是为苟全生命而是为明日之希望;我赴难,是因为改革需要流血!”
说到这里,谭嗣同激动起来,“各国的变法从来都是经过流血才获得成功的!中国变法不成功,就是还没有一个人为变法而流血!那么,今日就从我谭嗣同开始吧!”
“复生……”望着谭嗣同他一去不复还的身影,梁启超泪流满面。
浏阳会馆莽苍苍斋,谭嗣同将崩霆琴包好,置于几上。他坐下来,端起盖碗茶,正准备喝,就听得门外响起了杂沓急促的脚步声。
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一群捕快和士兵冲进屋内,愣住了。
领头的将官品佚不低,却对着镇定自若的谭嗣同,扎了个千儿,“是谭大人?”
谭嗣同挑开茶盖,啜一口茶,“是我。”
将官:“上命差遣,请大人走一趟!”
谭嗣同将茶碗一放,从容说:“走吧。”
……
“什么?康有为跑了!他怎么跑掉的?”一行人正欲踏上通往西苑湖中瀛台的那座板桥,走在前面的慈禧猛地回过头来,又惊又怒地追问。
李莲英:“说是坐英国人的军舰逃掉的。”
“好,好洋鬼子!”慈禧咬牙恨道,“这个仇咱们算结下了!我就不信没有算账的时候……”
她睨一眼跟在身后的光绪,“康有为跑了,皇帝是不是又多了分指望?”
光绪低着头,只不作声。
“我看你最好别存这个指望!”慈禧冷笑一声,又对李莲英,“我累了,想一个人清静呆一会,你们陪皇帝到瀛台上去走一走吧!”
……
第二十一章 崩霆琴(七)
光绪低着头,默默从板桥踏上这个叫瀛台的湖心小岛,走了几步,才发现没有人跟着。
他回头一看,李莲英正指挥太监按动桥上机关,桥断了。
光绪又惊又怕,喊道:“你把桥弄断了,朕怎么回去?”
李莲英也喊道:“老佛爷旨意,皇上以后就待在瀛台,哪儿也不用去了……”
站在三面环水,一面断桥的孤零零小岛上,光绪闭上眼,任苦涩的泪水流下来。
……
西苑内,李莲英问宫女:“老佛爷呢?”
宫女指着一树绿荫说:“她老人家说要清静,一个人躲在那边哩!”
李莲英向宫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朝树阴那边走去。
透过浓荫缝隙悄悄望去,李莲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树阴掩映间,草地上,太后老佛爷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一个人正在跳舞哩!而且,嘴里还哼着小曲!
李莲英背过声来,在心底叹息一声,“可怜的皇上……”
五
监狱,虽然是白天,但狱内却真正是暗无天日,通道两边墙上点着的灯油,像点点鬼火,愈发将这里衬托得阴森可怖。
谭嗣同坐在阴暗潮湿的号子内,双目炯然如电,倔强嶙峋,峙如山岳。
他抚着崩霆琴,脑海里突然响起自己说过的话,“雷电劈倒了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