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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一辈子玩的这个,会上他的当?你给我听着!这个提督你不能辞!非但是不能辞,你还得给我牢牢占着这个位置!北洋海军是朝廷的命根子,也是我李鸿章的命根子,我不能让它捏在别人手里,懂了吗?”
丁汝昌更为惶恐,“这天大的责任,汝昌怎么担当得起?”
李鸿章:“你担当不起,更没有人担当得起!是的,你有很多不足,但你忠诚,有了这一条,可抵他千条万条!何况你摸爬滚打于刀剑锋镝之中,久历战阵,作战英勇,这不但那些纸上谈兵之流望尘莫及,就是那些留过洋的管带们也比不上的!你不要怕他们不服你,北洋水师要整顿,老夫给你撑腰!你自己也要努力通晓海军诸事,为国争光,给老夫争气,知道了么?”
“知道了。”丁汝昌说得这一句,感激的泪水便掉下来。
……
刁斗上,那面绘有青色飞龙的海军旗迎风飘扬。
“嗵!嗵!嗵!”随着三声炸雷般的炮响,另一面黄灰黑蓝红五色提督旗升起来——海军提督丁汝昌升帐议事了!
大厅上首正中是一幅“东海日出图”的大型屏风,屏风前摆放着一把虎皮交椅。
沉沉的鼓声响起来,随着鼓声,一队魁梧的挎刀水手跑步至议事堂阶下,雁阵排开。
北洋海军各舰管事,副将参将,一律戒装佩刀,战靴闪亮,按英国式操典步伐,“刷刷刷”走入大厅,分两侧肃然站定。
海军提督丁汝昌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他也是戒装佩刀,神情凝重。和往常不同的是,他并未在厅中那把虎皮交椅上坐定,而是站立其左侧,肃然道:
“点名!”
一名当值参将应声出列,双手捧着名册,高声点道:
“右翼总兵、‘定远’号管带刘步蟾;”左翼总兵、‘镇远’号管带林泰曾;“副将、‘经远’号管带林永升……”
他点到一个名字,被点的人便跨前一步,朗声应道:“末将在!”复退回队列中。
“副将、‘致远’号管带邓世昌;”副将、‘靖远’号管带叶祖珪(音guī);“副将、‘济远’号管带方伯谦……”
没有人应声。
“副将、‘济远’号管带方伯谦……”当值参将又点了一遍。
还是没人应声。
肃立的管带们稍微有些骚动,其中有几个人彼此交换着会意的目光……
“济远”号管带方伯谦嘴里哼着圆舞曲,朝前走来,边走还边嗅着手上一块粉红的手绢。
一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水兵迎上去,向他说着什么。
方伯谦开始不在乎地笑着,随即满脸惊慌,将手绢一扔,朝提督府方向跑来。
点名已毕,丁汝昌开始讲话。
“为迎接朝廷阅兵事,本帅曾三令五申,着各舰各部悉心准备,不得贻误。今日升帐议事,诸将须一一禀报战备情形……不过在此之前,本帅先有一重大喜讯通报……”
说到这里,他顿一顿,提高声调道:“李中堂已于昨日莅临刘公岛!”
众将先是一惊,随即激动起来!
这边丁汝昌侧过身子躬腰道:“恭请李中堂!”
第五章 身怀利器(六)
他们刚走到“致远”舰跟前,暗影处就闪出了两个水兵,按刀喝问:“谁?”
丁汝昌:“我。”
“丁军门……”水兵惊惧地跪下。
丁汝昌:“你们管带呢?”
水兵:“我们邓大人正把自己关在船长室,看‘海战图’哩!”
李鸿章插言道:“你怎么知道他在看‘海战图’?”
水兵也不知道这个老头是谁,看他一眼,回答说:“这是他的习惯,我们舰上兄弟们都知道。”
李鸿章:“你们舰上有人擅自上岸吗?”
水兵白他一眼:“那除非他不要脑袋了!咱们邓大人军令森严,谁敢违抗?”
另一个水兵:“再说他自己家遭那么大的灾,他都没离开军舰一步,咱们也得将心比心呀!”
李鸿章:“他家遭灾了?你们又从何得知?”
水兵:“咱们的二副是他同乡。”
马三俊悄然出现在李鸿章面前,“禀大人,我上得‘定远’舰去,见一些水手正围在那儿聚赌……”
丁汝昌:“刘步蟾呢?”
马三俊:“他正躺在船长舱里面抽鸦片,我气他不过,弄了些玄虚,把这个给他偷来了。”
他说着,递上一杆镶着宝石的翠玉鸦片枪。
丁汝昌接过鸦片枪,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李鸿章看他那个样子,淡淡地说:“你带的好兵。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哩……”
突然脸一沉,“北洋军舰参与走私,你知道吗?”
丁汝昌一惊,垂手道:“汝昌也曾风闻……”
李鸿章厉声道:“既曾风闻,为何不严厉查处?”
丁汝昌嗫嚅道:“他们也是让钱给逼的……”
李鸿章看着他那个样子,不由得叹口气,“你呀你,回提督府再说吧!”
提督府内,李鸿章将一纸抄件推到丁汝昌面前。
只瞥一眼那抄件的题目,丁汝昌脸色就变了。
李鸿章:“这是翁同龢弹劾你的奏章,我让人给抄了一份弄来了。平心而论,他弹劾你的理由条条都站得住脚!你看,‘约束不力,军纪松懈,刘公岛上赌场娼寮遍布’;‘闽人抱团,骄纵不羁,其置若罔闻’;还有,你居然在岛上盖房子出租!这些也都罢了,最要命的是这条,说你只识弓马,不懂海军,对洋务知之甚少,担任个总兵参将犹嫌勉强,怎么能统领亚洲最强大之舰队?”
虽然是深秋夜凉,豆大的汗珠却从丁汝昌额头渗出。
李鸿章看他一眼,不满地说:“不就是一个弹劾吗?这么紧张干什么?老夫一年四季被他们弹劾,照你这样子,那都不要活了!何况他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看,这里翁同龢就在质问,为什么老夫要把北洋水师的指挥权交给你,就因为你是淮军旧部,又是安徽人……”
丁汝昌站起来,不安地说:“中堂,汝昌请求辞去北洋水师提督之职!”
李鸿章眼一瞪说:“为什么?”
丁汝昌:“不能因汝昌而连累中堂!”
李鸿章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连累我?贼娘!亏你想得出来……连累我什么?不就说我培植私人势力,任人唯亲吗?笑话,不任人唯亲,老子任人唯疏不成?非要让我的部下不听话,处处和我作对,那才不叫培植私人势力了?贼娘!老子一辈子玩的这个,会上他的当?你给我听着!这个提督你不能辞!非但是不能辞,你还得给我牢牢占着这个位置!北洋海军是朝廷的命根子,也是我李鸿章的命根子,我不能让它捏在别人手里,懂了吗?”
丁汝昌更为惶恐,“这天大的责任,汝昌怎么担当得起?”
李鸿章:“你担当不起,更没有人担当得起!是的,你有很多不足,但你忠诚,有了这一条,可抵他千条万条!何况你摸爬滚打于刀剑锋镝之中,久历战阵,作战英勇,这不但那些纸上谈兵之流望尘莫及,就是那些留过洋的管带们也比不上的!你不要怕他们不服你,北洋水师要整顿,老夫给你撑腰!你自己也要努力通晓海军诸事,为国争光,给老夫争气,知道了么?”
“知道了。”丁汝昌说得这一句,感激的泪水便掉下来。
……
刁斗上,那面绘有青色飞龙的海军旗迎风飘扬。
“嗵!嗵!嗵!”随着三声炸雷般的炮响,另一面黄灰黑蓝红五色提督旗升起来——海军提督丁汝昌升帐议事了!
大厅上首正中是一幅“东海日出图”的大型屏风,屏风前摆放着一把虎皮交椅。
沉沉的鼓声响起来,随着鼓声,一队魁梧的挎刀水手跑步至议事堂阶下,雁阵排开。
北洋海军各舰管事,副将参将,一律戒装佩刀,战靴闪亮,按英国式操典步伐,“刷刷刷”走入大厅,分两侧肃然站定。
海军提督丁汝昌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他也是戒装佩刀,神情凝重。和往常不同的是,他并未在厅中那把虎皮交椅上坐定,而是站立其左侧,肃然道:
“点名!”
一名当值参将应声出列,双手捧着名册,高声点道:
“右翼总兵、‘定远’号管带刘步蟾;”左翼总兵、‘镇远’号管带林泰曾;“副将、‘经远’号管带林永升……”
他点到一个名字,被点的人便跨前一步,朗声应道:“末将在!”复退回队列中。
“副将、‘致远’号管带邓世昌;”副将、‘靖远’号管带叶祖珪(音guī);“副将、‘济远’号管带方伯谦……”
没有人应声。
“副将、‘济远’号管带方伯谦……”当值参将又点了一遍。
还是没人应声。
肃立的管带们稍微有些骚动,其中有几个人彼此交换着会意的目光……
“济远”号管带方伯谦嘴里哼着圆舞曲,朝前走来,边走还边嗅着手上一块粉红的手绢。
一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水兵迎上去,向他说着什么。
方伯谦开始不在乎地笑着,随即满脸惊慌,将手绢一扔,朝提督府方向跑来。
点名已毕,丁汝昌开始讲话。
“为迎接朝廷阅兵事,本帅曾三令五申,着各舰各部悉心准备,不得贻误。今日升帐议事,诸将须一一禀报战备情形……不过在此之前,本帅先有一重大喜讯通报……”
说到这里,他顿一顿,提高声调道:“李中堂已于昨日莅临刘公岛!”
众将先是一惊,随即激动起来!
这边丁汝昌侧过身子躬腰道:“恭请李中堂!”
第六章 北洋碧波映龙旗(一)
一
被一股子邪气撑着,黄瑞兰居然是昂首走了进来。他也不看两旁的管带们,径自上前跪下道:“革员黄瑞兰叩见中堂大人!”
李鸿章见他这样,心中有几分诧异,淡淡问道:“知道我为什么革你的职吗?”
黄瑞兰:“革员知道,革员辜负了中堂教诲,犯了罪,只求中堂从宽发落。”
李鸿章:“从宽发落?你道你的罪能从宽发落么?”
黄瑞兰:“别的人或许不能,放在革员身上就能了。因为当年中堂曾亲口对革员说过,定不相负!”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觉愕然,竖起耳朵,想听黄瑞兰要说出什么话来。
李鸿章开始也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不觉仰面大笑。笑着笑着蓦然一收,“想不到你还会以当年有恩于老夫之事来要挟老夫,好,你就把当年事讲讲!”
那黄瑞兰本来只为活命而提起当年事,没想到竟带了个要挟之意,顿时气也泄了,人也蔫了,颤声道:“革员错了,革员做的那点事不值一提……”
李鸿章冷冷地说:“讲!”
黄瑞兰不敢违抗,结结巴巴讲起来,“那,那是同治年间,我们淮军剿东捻子的时候……天气热,中堂大人,那时我们叫大帅,鞍马劳顿,又受了湿热,背上长了个毒痈……郎中说不能开刀,汤药又无效,是我用嘴每天去吮那有毒的浓汁……那一天我给大帅吮毒汁的时,大帅抚着我的头,流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