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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有 …… 六道明岗夹着五道暗哨,每隔半里就设置一个,从正门进去五里才是大寨真正的里头”
四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我再问你,你这黑风岭里共有几眼山泉,有几眼水流特别地急,有几眼高悬在半空之中?”
酒鬼听到这里却有些懵了,忙问:“英雄,这我却有所不知了,我平日只管在山外巡视,至于岭里究竟有几眼山泉这全是伙夫和女人们才关注的,您要非让我硬说,我却也说不出来什么……”,四爷一见他的样貌也不似是说谎,也就不再往下深问了。
“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除了山门之外,还有几条路也能进山?哪几条是无埋伏的,那几条是有埋伏的?你要记得,你答完后我既不放你,也不杀你 …… ”,说到此处,四爷嘿嘿一声怪笑从囊中抽出一支马刀和一根麻绳出来,只见酒鬼惊恐的眼睛瞪得更大,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胆颤地问道:“莫非英雄也是同道中人?”
四爷邪笑道:“正是!小贼,你既然知道我也是一个胡子,就应该知道受‘土炮’是个什么鬼滋味儿,所以你倘若敢打什么歪心思,最终受难的还是你自己”
酒鬼忙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英雄你问什么小的都要如实去答……”,我一听这酒鬼的言语之中已经怕得带了几分哭腔,心里不禁开始对这‘土炮’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四爷却不理会,回身冲我说道:“知焉,去把咱们刚才劈的树枝捧来”,我一听心中满是疑惑,刚想发问却见四爷偷偷向我使着眼色,我心中霎时明白,便马上假装着应道:“好嘞,您就在这儿侯着,我马上就来”,说完此话之后,我假装向后山走去,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偷偷向前观察。
酒鬼见我一走,心中的三魂七魄都仿佛跑了一半,低声与四爷哀求道:“英雄,英雄,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土炮的事就请免了吧?”
四爷上来扇了酒鬼一个响亮的耳光厉声斥道:“放你娘的狗屁,都是当胡子的,你他娘当我是棒槌啊?不放土炮你哪能说真话?不过你要若讲的早,按江湖的规矩我把麻绳给你搭双层的;若讲得晚就给你搭单层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说,我马上说…… 旁山上去的路一共有四条,其中只有一条隐蔽的是没有埋伏的,其余三条明晃晃的小径全都有机关陷阱”
“那隐蔽的究竟是在哪儿?崔二毛子为何要开这条路下来?”,四爷又厉声问。
“第二条小径的往南数七八丈的地方有一棵树皮斑驳的白杨,白杨旁边的土丘上有一块儿极不显眼的草皮,把它打开便是一个进山的入口,至于大寨主建它的原因,当然是想把它当作最后的出路”
四爷听罢点头说道:“我此次进山乃是取点东西出来,倘若你说的是真话,一两个时辰之后我便能出来救你;倘若老子栽到里头,你这条小命儿也就丢了”
“小的怎敢骗您,小的怎敢骗您 ……”,酒鬼一遍一遍的重复这同一套话,磕头就如鸡扦碎米一般,我一见既知他已被吓破了胆子,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四爷。四爷也不答话,猛然一回身绕到酒鬼身后,探左手将他的肩膀按定,伸右手扳住他的脑袋就是一转。只听得酒鬼脖颈发出‘咔吧’一响,便再也没了声息活动。四爷转头向我这边说道:“知焉,事儿办完了,你快出来吧”
我再次回到四爷跟前,只见卧在他怀里的酒鬼面色铁青,口鼻之中都渗出许多稠血出来,显然已经断气了。一见此景我忍不住发问:“四爷,不是说给他坐什么土炮?怎么直接就给勒死了?”
四爷笑道:“咱们此番这么紧急,哪有什么时间单给这喽啰造土炮?当时我只是吓吓他,逼他说真话,如今这真话已讲,我当然不能留着他了”
“那究竟什么是土炮?为何你一提这个东西,酒鬼就被吓得像是丢了魂魄似地?”,我又继续发问。
四爷回道:“这是关东响马之间的一句黑话,解释起来也颇要费些时间。这样吧,我先把这死狗扔下山涧之后咱爷俩再边走边说”
“诶!”,我答应一声,便和四爷一齐将酒鬼的尸身扔进半里开外的一条深涧里头。在回程的路上,四爷低声同我说道:“人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关东的响马较之中原的土匪而言也有一套更为成熟的办事方法。刚才我说的土炮,乃是胡子之间互相逼供最狠毒的方法,它一不用打,二不用骂,三不用施以极刑”
我听罢觉得纳闷,便问:“既然打骂都不能用,那酒鬼刚才为何要吓得那副熊样?还有您刚才叫我去搬什么木头又是所谓何意?”
四爷笑道:“关东的胡子普遍比中原的土匪骨头要硬,他们更爱面子,所以你若对他用刑,或者辱骂其门宗卑微,这些人虎劲一上来甚至可以豁出性命和你死磕。所以你要抓住弱点,尽量扬长避短才能又快又好地达到目的”
我听罢忙问:“四爷,您倒说说,怎个扬长避短法?”
“古话说得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其实每个人在头脑清醒之时都不想死,只是在关东名誉和脸面太过重要,头脑一热不免就忘了成破厉害的关系。这些贼不是想轰轰烈烈地死么?那你就偏逆着他,让他知道自己将要卑卑贱贱地死,漫漫长长地死,让他在死前尽量保持清醒和安静,这样他就能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了。而这土炮正是达成这一目地的最佳工具,论其组成:其实土炮就是猎人捕兽用的暗弩再稍加改造所制成的。寻常的暗弩倘要触发其射箭,只能待行人或走兽靠近时靠踩塌到事先布好的机关之上才行。而土炮在此之外又增加了一道活机关:即用一两根儿麻绳吊着一块儿重物做坠……”
四爷一见我一脸茫然便将话题一转说道:“既然你听不懂这原理,我就直接拿刚才的酒鬼为例和你简单讲讲用法罢:倘若我真想用土炮逼他问话,我须先把酒鬼扒光了,把嘴堵住,再塞进一个深坑里,让他只露出半个胸脯和一个头颅来,此时他便是想憋又憋不死,想喊亦喊不出什么。紧接着我再取出几条粗树枝子,用马刀将之削出一个简单的兽弩和两只楔形的木块儿出来……”
“楔形木块儿?”,我惊道。
“对!之所以要用到这对楔形木块,其原因就是楔形之间能够互相咬合,在麻绳和重物的拖拽之下,两个木楔之间既能保证不马上脱离,又能最终被麻绳上巨大的拉力拖拽得相互分开。土炮的骇人也正在此处,酒鬼会眼巴巴地瞅着两只木楔被重物拖拽得一点一点分离:每分离一点,他都会离死亡更近一点,这股力量是天然的,不可抗拒的,甚至是无法咒骂的,所以酒鬼只能按我的要求讲出真话,企盼咱们赶紧进山办完事情回来救他,倘若咱们回来晚了,弩箭的机关一发作他也就一命呜呼了”
“哦……”,我听罢终于领会了其中的原理,不禁暗暗赞叹这土炮的巧妙,敢情这简单的几根树枝外加一条麻绳就能将人心中隐藏的恐惧发掘出来,再让恐惧指挥着酒鬼像只傀儡似地任人摆弄。看来还是四爷这招的确是足够老辣。
→第八十章 … 探宝(六)←
爷俩这一番话说完,脚下已然踏到了方才看见的林间小径。 首发四爷又带我继续向前走了七八里路,那第二条林间小径也突然出现了,四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擎着马刀上前去寻酒鬼之前所提到斑驳的白杨树。
不到片刻,白杨和土丘都已被四爷找到。四爷又借着星光探了一会儿,终于窥得一丝异样的端倪出来:原来在土丘的半山腰上,有一片枯草显得要比其他地方稍稍繁盛一些,四爷走到近前拿马刀挑了几下,枯草却尽是无根之态,很明显是人为堆积上的。四爷甚是高兴,拿马刀使劲儿往草里一捅,只听得那草里发出‘咯吱’一声,四爷将马刀往回一提,竟然拽出一个三四尺长宽的木盖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均知酒鬼并没撒谎,便俯身一前一后进了半山腰的石洞。石洞往里越走越宽,地面平坦异常,甚至赛过了怀德东街的正道,二人在洞中既不用担心脚下,也不用弯腰前行,待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前路又渐渐变得狭窄,我心里隐隐明白,这怕是要到了山中的出口。
片刻之后,石洞终于到了尽头,眼前的石墙上竟兀自悬着一架藤条所制的软梯。爷俩抬头向上观瞧,只见头顶亦有一个和山外相同的圆盖儿,透过圆盖儿周围的空隙,外面的几道烛光由上至下投射进来,直耀得石洞里面也有些光亮。
“嘘……”,四爷把指头立在嘴旁示意我不要出声,自顾攀上梯子透过那空隙往外观看。过了片刻,只听得头上有人厉声说道:“底下的人因何鬼鬼祟祟地,有没有胆子上来和我们弟兄们比试比试?”
我闻听此言脑里嗡了一声,刚想抄家伙准备拼命,哪知四爷站在藤梯上拼命朝我摇手示意不要动弹,我一见只好立在原处静观其变。过了许久,只听得头上另外一个声音道:“程兄,我就说什么都没有吧?刚才肯定是野耗子出来觅食才触到了机关,你却不要如此风声鹤唳才好”
另一声粗音回道:“陆兄你有所不知,自从几月之前严寨主在马市被人灭掉之后,寨主就特殊关照说万万不能让地道失守,否则黑风岭将后患无穷”
“严寨主被灭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在伺候其他寨主之时无意听见的:据逃回来的何姐说,那天是严寨主在马市放风时见人家露了白,他想骗回来把人家迷倒剁了。结果不仅没把人家剁成,还让对方一个叫做胡老三把他给废了。后来我听寨内兄弟说那胡老三在关东乃是一个人神皆俱的角色,就是老严那样的棒身手也是被他在一个照面之内所降伏的”
“一个照面儿?”,粗音不禁唏嘘起来。
“是啊,何姐说就是一个照面儿,幸亏她溜得快蹿进一堵夹皮墙里躲了起来,否则连何姐恐怕也得搭进里头去”
粗音邪笑了几声道:“我私下听说何姐不就是大寨主的姘头么?倘若她让那胡老三给捉住了,大寨主不还得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嘘!”,另一个声音赶紧制止住他道:“陆兄,切记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寨主的私事咱还是不要议论的好”
“嗯,程兄说得有理,咱哥俩还是好好守着罢”,说完之后,两人便调转话题不谈山上,改去叙述各自风花雪月的寻欢快事了。四爷从藤梯上面轻轻顺下,附在我的耳旁轻轻说道:“看来咱今天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山去是决不可能了。木盖顶上是一张桌子,桌子两旁正是刚才说话的两人。一会儿你看准机会,待我顶开桌子之后,你赶快随我蹿出石洞制服左面的瘦子,记得下手一定要快、要狠,千万不能让他呼喊出来,否则咱俩极难脱逃”
我闻听点头答应。也从后腰抽出马刀抄在手里。四爷继续回到藤梯之上,又用自己的马刀插在木盖的缝隙里面,只见他丹田一叫劲奋力往上一扬,头顶上的木桌‘扑通’一声倒下,随即四爷像一只狸猫般地攀住藤条向上一蹿便登上了陆地。 首发我一见自然不敢懈怠,也紧紧跟在四爷身后上去。
四爷此前就在盖子底下的缝隙看清了二人的位置所在,此番出去更是有的放矢,跳出去就奔着那个胖子飞去,胖子当然反应不及,被四爷像扭断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