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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漠那边--林彪坠机真相-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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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内情况怎么样?” 
    “经过这两年的调整和恢复,市场供应好多了,粮、油、蛋都能吃上,凭票供应,量还是不多,牛奶只给小孩和病人。马上到年底了,人们展望1966年,对生活进一步改善,挺有信心的。” 
    “听说最近有一篇评《海瑞罢官》的文章,全国各大报都刊登了?” 
    “是的,一个叫姚文元的人指名批判历史学家吴晗,说他写这篇东西有阴谋,鼓吹‘单干风’、‘翻案风’,是资产阶级反对无产阶级专政的阶级斗争的反映。”接着我又补充一句:“我来时随身带了一张报纸,大使有兴趣,我送来您看看。” 
    “好的。”他转了话锋,“中蒙关系变冷了,我国对蒙古的劳动力援助已被迫结束,经济援助也在扯皮,贸易开始下降。苏联军队一个建筑旅已开进蒙古,中东南部省份出现了好多处苏军勘探队,说是为了找水、打井,但每个队都配了野外通讯电台车。” 

    “苏联军队建筑旅进蒙,还有那些可疑的勘探小分队,在北京有关部门向我介绍了,他们要求我进一步注意查证。” 
    “是啊,你不光搞文化,可能也得来点武化喽。”说着,他和我都笑起来。 
    不敢过多占用他的时间,我就告辞,下楼前去另一房间看望了大使夫人杨波,她和大使同是抗战时期参加新四军的老战士。然后,我来到文化处的办公室。 
    文化处包括我在内一共四人,除了老姜(振忠)、小毛(家义),还有一位女同志乌嫩,她是我国的蒙古族,普通话说得慢但很清晰。她同小毛一样,都是乌兰巴托蒙古国立大学的留学生,但比小毛要高几班。她同丈夫张德麟是同期留学的高才生,是该大学教授、蒙古文化泰斗仁亲先生的得意门生,毕业后夫妇二人都留在使馆工作,老张现在是研究室的骨干。四个人像是一见如故,很快就热烈地聊起来。老姜话不多,作风朴实稳健。他原来在别的使馆当过文化随员,到驻蒙使馆提为三秘。小毛说话带有南京腔,是那种厚道淳朴一看就信得过的年轻人,他的爱人在援蒙友谊医院当护士。小乌胖胖的面庞,特别像我离京前去看望过的她的妈妈。 
    他们谈了不少蒙古文化和文化界人士的情况,听起来很新鲜。小乌说,要了解蒙古的历史,应该看看《蒙古秘史》这本书。我很惭愧,这本书我翻了翻,很难读,不好懂,就扔到一边。 
    谈了一会儿,小乌有事出去了,老姜概括地向我介绍了中蒙关系。他说,回溯50年代,那真是黄金时期,称兄道弟,我国是有求必应。中蒙苏国际铁路联运开通后,每年按里程(大头在中国一边)分别给蒙古提供上千万卢布的过境费,最多的年份,我国付给蒙方一千八百多万卢布。根据中蒙两国政府的协议,我国承担了大量的经济援助项目,派了几千名工人来建工厂、盖楼房、修公路;还应蒙古政府请求,派了一万多劳动力(连同家属近三万人),分配到各省搞建设,甚至种菜、养猪、养鸡。蒙古领土一百五十六万平方公里,而人口只有一百三十多万,平均每平方公里不到一个人,所以,劳动力援助也同经援一样,对蒙古的建设来讲十分重要。但是,到1960年布加勒斯特(罗马尼亚首都)世界共产党会议上,苏联公开反华以后,中蒙关系开始变化。蒙古囿于自己的处境,它当时还限制在意识形态方面,只跟着苏共的调子写点文章,领导人在有关会议上讲那么几句,国家关系没大影响。到1963年,蒙古党第一书记泽登巴尔亲自出马,撰文和发表讲话攻击诬蔑我们党和国家。这年12月,蒙古党第十四届五中全会做出反华决议,使其反华宣传达到了空前高度。1964年更把反华扩大到国家关系上。这一年的4月,片面撕毁了劳动力援助协定,把全部员工连同他们的家属,统统限期离境。此前,还发生了一件令人发指的恶性事件:员工于深水被残酷杀害,员工窦海玉受诬陷坐牢。 
    小毛接着介绍这个事件的始末。他原来是使馆工人事务处的译员,现在的办公室主任老刘是当时工人事务处的负责人,劳援协定被蒙方撕毁后,工人事务处撤销。小毛说,1955年4月,中蒙两国签订了《关于中国派遣员工到蒙古帮助建设的协定》,1960年又续签了这一协定。派蒙员工总人数年均7000人(不包括家属,下同),最高年份曾达到12000人。于、窦事件的缘起,是蒙古在中国的留学生杀了人被判刑的。1963年,蒙方向上海派了三名学语言的留学生,两男一女,女的起初跟一个叫那松扎布的留学生谈恋爱,后来变了卦跟另一个留学生好起来,被甩的那松扎布怀恨在心,酒后同女的大吵特吵,并猛地抽出匕首把女的捅死了。中国法院查明事实,那松扎布承认杀人犯罪,1964年2月3日,法院依法判了他15年徒刑。此后不久,蒙古有关方面为了报复,借口中国员工同蒙方人员吵嘴打架,于1964年3月6日,拘留了为首的两名中国员工,一名叫于深水,一名叫窦海玉。5月8日,蒙古法院判于、窦二人各4年徒刑。但蒙方不以此为满足,6月11日这一天,拘留所里的“犯人”出来放风,窦海玉离开房间较晚,听到外面喊中国人打架了,他以为又是蒙古人欺侮中国员工,就操起一个木棒跑出来,到外院一看,于深水躺在那里,后脑被打裂,正汩汩流血。接着,蒙古警察就把窦海玉铐起来,“认定”窦海玉杀了于深水,作为物证的木棒,原来干干净净,后来也有了血迹。使馆派人前去调查,据其他员工反映,窦海玉与于深水是好朋友,两人在同别人的纠纷中常常是互相帮助的,他不可能杀死于深水。中国大使馆对此提出质疑,要求验尸并面询窦海玉。蒙方表示同意,我国公安部派定了法医,但蒙方很快翻悔。而蒙古法院不顾中国使馆的抗议,迅即开庭判了窦海玉15年徒刑。半年之内还不准使馆去人探视。这显然是蓄意制造的冤案,是蒙方对其留学生被判刑的报复。 
    听了老姜和小毛的介绍,使我对中蒙关系的现状有了深一层的了解;“于深水、窦海玉事件”,更令我深感蒙古当局的政治偏见与野蛮无 
    理。此后,在我长达八年的驻蒙外交生涯中,这件事不时地浮上脑际。 
    中午饭后,老姜陪我在院中散步。我把那张载有评《海瑞罢官》文章的报纸,交给公务员转送张大使。我向老姜介绍了这篇文章的梗概,问他张大使干吗要看这张报纸。老姜说,使馆订阅的国内报纸,要十多天后才能来,因而大家每天晚上要听国内中央广播电台新闻联播。张大使是“老外交”,很重视调研工作,对国际国内形势都很关心。但是电台广播不可能把长文章字字播放,所以还得看报纸。我想,张大使等不得报纸从国内寄来,就索看这篇文章,除了关心国内形势,可能还预感到些什么。 
    新年将到,张大使指示要我尽快开始拜会蒙方有关人士,争取年前要见到蒙古外交部三司司长,便于日后开展工作。老姜同小乌一起,拟出了一张二十多名对象的拜会名单,经大使同意后,办公室打印照会,送蒙古外交部礼宾司。过了一个多星期,礼宾司12月25日复照同意拜会名单中的十八人,并首先安排拜会三司司长。小乌讲,蒙方安排拜会时间比较快,拜会的人也较多,这是相当友好的表示。小乌告诉我,蒙古外交部三司主管对外文化交流,现任司长是礼宾司副司长图门登贝尔勒的丈夫,图门同中国使馆打交道比较多,态度友好。 
    蒙古外交部地处市中心政府大厦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广场和一条马路,是个三层楼房建筑。外交部内设将近十个司,中国使馆经常与之打交道的有礼宾司、领事司、亚洲司(也称地区二司,一司为欧洲司)和对外文化联络司(也称三司)。蒙古的建交国有五十多个,但在乌兰巴托设使馆的仅有十一个,其中西方国家只有法国一家。 
    12月28日,离过年还有三天,小毛陪同我拜会蒙古外交部三司司长奥尔索。在外交部楼一层一个小型会客室见到这位司长,他是个细高个,穿着一套合身的带条纹灰西服,与我的领扣扣得紧紧的严谨的中山装形成鲜明对照。双方寒暄后在沙发上坐下。他问我: 
    “秘书同志,过去您在哪里工作?” 
    “长期在对外文委工作,到文委以前在山东做过政府工作,还当过教员。”我回答。 
    “以前在别的国家工作过吗?” 
    “没有。到贵国来我是第一次出国,在今后工作中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协助各国在我国的文化官员开展工作,是我们三司的责任。今年我们两国的文化交流项目执行得很好,都已如期实现了。” 
    “的确执行得不错,这也是您司长的一份贡献。不过,还有一项我们驻蒙文化官员访问科布多省,似乎也应在今年之内。”这是小乌特意让我催问的。 
    “是的,是的,这件事我们尽快安排。秘书同志,您都有些什么喜好呢?” 
    “我喜欢文学和历史,特别是对一些历史名人非常敬仰,比如对蒙古人民的祖先、民族英雄成吉思汗,我就很崇拜。” 
    “啊,啊,我们蒙古现代也有许多名人,例如著名作家达木丁苏伦,文学泰斗仁亲教授。” 
    “我听说过,希望今后能够见到他们。” 
    双方又谈了谈乌兰巴托和北京的天气,以及其他一些闲话,彼此还互祝即将到来的新年快乐,之后我就告辞了。 
    回馆的路上,小毛提醒我以后同蒙古官方人士接触时别提成吉思汗。我诧异地问为什么。他说,1962年是成吉思汗诞辰800周年,蒙古人民革命党中央主管意识形态的中央书记,提出在首都开纪念大会,在肯特省建大型纪念碑,不但没有实现,反而在苏联的干预下,把这个中央书记给撤了,还打成反党民族主义集团的头子。我不禁想到,七百多年前,成吉思汗及子孙西征建立的四大汗国,其中钦察汗国统治俄罗斯二百五十年,那时俄罗斯人在小孩哭闹时就说成吉思汗来了,吓得小孩不敢出声。当时是为了制服小孩的啼哭,今天则是制服蒙古领导集团中的不同声音,真是可悲。 
    拜会在1966年新年前后继续进行。在拜会接触中,蒙古文化界人士尽管他们的党中央跟随苏联反华,声调日渐高涨,而且已开始扩展到国家关系中,但在同我交谈时,没有一个人借端挑衅。我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拜会完蒙方文化界的上层人士和蒙中友协主席、人民军事务部外事处长等朋友。蒙古朋友对中国的友好情谊使我深受感动,尤其是美协主席楚勒特木和音协主席贡其格苏姆拉给我的印象尤深。我感到这种情谊是历史上天长日久的积累,也是新中国建立后对蒙古无私援助的深刻影响,人心的向背是会影响历史的进程的。楚勒特木的画风深受中国画影响,他特别敬仰我国名画家徐悲鸿。第二次见面时,我送他一幅荣宝斋水印徐悲鸿的《雄鸡引吭长鸣》条幅,他特别喜欢,但不知题词内容是什么,表现有些担心。我给他解释“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八个字的历史背景,他若有所悟地不住点头。我同贡其格苏姆拉只见过一面,因为我不懂音乐,没有多少话题好谈。1967年6月,我国氢弹爆炸之后,小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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