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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对此有他自己的见解。
“乌克兰人和波兰人对于我们同样都是危险的,长官先—生!”他这样回答。
“中尉,我所需要的一点也不多,”科赫继续说。“我们需要的是,波兰人碰
见乌克兰人时,便打死乌克兰人,或者反过来,乌克兰人打死波兰人。如果他们在
狭路相逢相互残杀之前,都能先向犹太人开枪的话,这将是我求之不得的。
… 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是个高明的设想,长官先生!”
“这有什么高明的,一切都十分简单。有些人把日耳曼化想象得特别天真。他
们以为,我们需要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和波兰人,以为我们应迫使他们讲德语。但
是,无论是俄罗嘶人、乌克兰人还是波兰人,我们都不需要。我们需要的是肥沃的
土地。”他的嗓门越提越高,“我们需要的是把土地日耳曼化,而不是人!”科赫
不容反驳地吼道:“这里将是德国人生活的地方!”。
他喘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中尉。
“但是我看您在政治方面不怎么强。”
“我是一个士兵,对政治一窍不通,”库兹涅佐夫谦虚地说。
“既然如此,那就别和姑娘们到处闲逛了,尽快返回自己的部队。我要提醒您
注意,正是在你们的库尔斯克地段,元首为布尔什维克准备了一份‘礼物’。不用
说,关于这一点您不应到处乱说。”
“您尽管放心,长官先生。”
“您在前线同伴的情绪怎么样?”
“噢,大家都士气高涨!”中尉注视着科赫的眼睛,梳智地答道。
“最近的事态是不是使许多人感到害怕?”
“您指的是伏尔加河流域的战事吗?”中尉没有接着说下去,也许是为了集中
思想,或许是为了首先运足气好一古脑儿说出想好的话:“它坚定了我们的斗志!”
行政长官显然对如此乐观的回答感到十分满意。他又一次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中
尉,然后终于着手办理他女朋友的申请,在申请书上写上了批示。
瓦莉娅在这段她觉得是漫无尽期的时间里,一直坐在接待室。一双眼睛始终没
有离开过那扇沉重的大门,高度紧张地注意着里面发出的每一个声响,每一秒钟都
在盼望着听到枪声。“就要响了……”她想着,“就要响了……”不行。
她不能,也不想离开行政长官的接待室,虽然这是库兹涅佐夫所一再坚持的。
即使这里也用不着她,即使这种冒失之举可能使她送命,她也不能把他一个人留下
不管。然而,他为什么还不开枪?他还在磨蹭什么?
她十分清楚地意识到,一开枪会发生什么事情。就说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军官,
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令人感到腻烦,他坐得离她最近,当然会第一个抓住她。副官
一定会冲进办公室去。而如果库兹涅佐夫把卫兵击毙,又会怎样呢?……
还有那只军犬!”瓦莉娅想起来了,“军犬是不会放过他的……”
小个子军官一刻不停地说着,她得回答他的问话。“嗯,有女伙伴,”她仿佛
说梦话似的,机械地重复着他的话,并机械地笑着,“是的,都很漂亮。是的,一
定介绍,会安排的……”
此刻她觉得,这个小军官又在用他那冷酷险恶的目光盯着她。她把自己的视线
转向门口。为什么他不开枪?为什么他迟迟不动?
“不过,您的朋友可能要多耽搁一会儿。”小军官说。
肥胖的将军,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表。
她盼望着这枪声,仿佛它给她和库兹涅佐夫带来的不是醋刑,不是死亡,而是
欢乐和解脱。“快点!”她在心里催促着库兹涅佐夫,“快点!”
沉重的门开了。库兹涅佐夫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他面带笑容、泰然自若,简直
令人难以忍受。
“喂,怎么样?”他走近瓦莉娅,挽起她的胳膊,小声说。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那是她的申请书。
军官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把他们围住了。
“行政长官给您写了什么批示?”
“‘留在罗夫诺市’,”巴巴赫读道,“‘安排在帝国专署工作。’噢,祝贺
您,小姐,也祝贺您,中尉!”
军官们顿时议论开了。
“是啊,朋友,你真走运!”
“听说,您是他的老乡?”
这时,瓦莉娅觉得,她两腿发软,就要倒下。
库兹涅佐夫小心地用手臂挽扶着她。
“你怎么啦,亲爱的?”
“小姐太激动啦,”巴巴赫说,“小姐担心会送她去做工。哦,不会的,小姐,
长官不会拒绝一个前线军人的清求的!请您收下!”说着伸手向齐贝特递过来几包香烟。
“谢谢,谢谢!”齐贝特谢道。
这是好烟,也许行政长官本人吸的就是这种烟。
“为什么不开枪?”刚一走到街上,瓦莉娅就急切地问道。
“这是不可能的,瓦莉娅,你自己也亲眼看到了那种形势,不等你把枪掏出来
他们就会发现的。”
“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毫无办法!”
“毫无办法?应该去冒险!”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您也许是过分吝惜
自己的生命了。”
“但是,瓦莉娅……”库兹涅佐夫低声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突然,所有使他
懊丧不已的一切全消失了:他想起了库尔斯克!要知道,科赫刚刚从柏林回来——
不言而喻,这是最新的情报!……同时,他又想起了科赫就法西斯在乌克兰的政策
而发表的议论,还有,他的批示。正是由于这一批示,瓦莉娅将成为帝国专署的工
作人员。这次接见产生了出入意料、但却令人可喜的结果。库兹涅佐夫立即把这个
令人高兴的想法告诉了瓦莉娅。
“那又怎么样?”她懊丧地应道,“什么‘帝国专署的工作人员’!您要明白
——这种机会再也不会有啦!”
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她心中的痛苦和烦恼,她所经受的种种磨难以及在接待
室里等候库兹涅佐夫时的惴惴不安——所有这一切现在都化作了一种感情,即:对
库兹涅佐夫的极度失望和责难。
四
凡是当年在罗夫诺市待过并路经过赫梅利大街的人,都会注意到那儿有幢并不
起眼的两层楼房。楼房墙壁上的灰泥不是这儿脱落一块就是那儿脱落一块。大门上
挂着一块已经锈得发黑的牌子,上面写着;《毡靴厂》。也许,现在这幢古房子已
经面目全非了。只有这座城市的那些熟知每座建筑物历史的老住户还记得那块黑铁
牌子,那两扇吱吱作响的大门以及站在门旁边的德国士兵。那些曾在工厂附近住过
的人肯‘定记得这个哨兵。也许他们还会想起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件有年头
的深棕色上衣,打着黄色的皮绑腿,头戴一顶深色的长舌便帽。他总爱把帽子拿在
手上,裸露出正在变秃的头。这个人很难被人发现:他常常站在大门口,迎送一辆
辆货车,他本人倒是骑自行车上下班。门卫一见他来便立正站好,挺直身体,将一
只手臂伸向前方,向他敬礼。这个身着深棕色上衣的人常常是漫不经心地挥挥手,
象是要拍拍哨兵的肩膀。
可想而知,希特勒匪徒的长官们相当器重这个人。不然的话,卫兵决不会如此
热情地向他敬礼的。事实上,假如有谁能看到一个上了岁数的、眼睛高度近视的负
责经济事务的军官来厂时常握着他的手,问长问短并一口一个“厂长先生”
地称呼他,要么干脆叫他的名字和父称——捷连季·费奥多罗维奇——以示尊
敬,假如有谁能象工厂的职员那样观察到这种情形的话,那么,他准会得出结论说,
这位身穿深棕色上衣、打着黄绑腿的人,得到了占领军老爷们的信任和赏识。因为
那位高度近视的军需官对他的尊敬正是更高一级长官垂青“厂长先生”的标志。
一天,工厂的职员们亲耳听到,高度近视的军需官用他那不伦不类的俄语,高
声一本正经地对他们的厂长宣布道;“我奉命向您转达谢意,感谢您为前线提供大量产品。
德国将不会忘记您的功劳,诺瓦克先生!”
对此,厂长谦虚地垂下眼睛,答道:“我很乐意效力,拉普勒先生,很乐意效力。”
然而,局外人未必有谁能够想象得到,半个小时之后,这位厂长就到了库房
(那是他平时呆得时间最长的地方),对两名正在包装毡靴的年轻工人说:“伙计
们,不要吝惜硫酸,尽管喷——不要舍不得,硫酸有的是。德国佬全冻死才好呢。”
有谁能够知道,在遥远的东方战线上(不过入冬之前它已经不再是遥远的了)
的士兵们,那些活该倒霉摊到他们用罗夫诺市这家工厂产品的士兵们,恰恰在开始
上冻时,没有毡靴穿,因为罗夫诺这家工厂生产的毡靴通常只穿上一个星期就报废了。
厂长以其非同寻常的方式向这两个年轻工人表示了自己对伟大德国的“耿耿忠
心”。这两名工人的工作是独出心裁的:他们把硫酸从容积为半升的特制瓶子里倒
出,喷洒在毡靴上。这道工序进行得既迅速又熟练,显然是已经经过了长期实践。
厂长离开库房,穿过车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估价员正在那里等他。这人
个头瘦小,其貌不扬,薄薄的嘴角总是隐忍着笑意——仿佛他知道别人不愿意泄露的什么秘密。
当厂长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他用那神秘莫测的眼睛朝厂长望了一眼。
“你有什么事,伊万·伊万诺维奇?”厂长问道。
“没有什么,捷连季·费奥多罗维奇,”估价员答道,“今天我看到你同上头来的人讲话来着。”
“怎么,这不好吗?”
“不、不,你做得很得体,只是不应把眼睛垂下来。”
“我真担心,伊万·伊万诺维奇。”厂长在桌旁坐下来,摊开双手说,“如果
再有一分钟,我就会笑出声来—了。”
“我也发现了这一点。”
“嗯,现在事情总算过去了。你的情况怎么样?你计算过了?让我看看结果。”
伊万·伊万诺维奇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他。
“都在这儿。”
“有多少?”厂长不等打开夹子便问。
“每双毡靴赢利六个马克。”
“太少,伊万·伊万诺维奇,别忘了——除此之外,我们再没有地方可以搞到
钱了。我们需要钱,这个你是知道的。”
“我想法再搞一些。”
“再想想办法,态度要温和,”厂长说着用手抚摸了一下纸夹,并且用他那双
善良同时又近乎调皮的蓝跟睛望着伊万·伊万诺维奇。“让你多费心啦!”
“我要看一看,在哪些方面还可以节约一些,”伊万·伊万诺维奇说。
“完全正确!”厂长附合着说,“要实行最严格的节约制度,降低成本!我们
要使每一双靴子获纯利十到十二个马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站得住脚,才能够向人们提供帮助。”
“这么说,破坏发动机的事一件也不能干了?”
“一点不错!不能出现任何停工现象,工厂应该开是马力投入生产!一定要超额完成计划!”
“坚决执行!”伊万·伊万诺维奇略略点